第407章

「不，不是，愈王，婢子方才是在學高陽翁主的話……」

「眉兒，你可講過這類話？」

「聖上，他這是斷章取義，眉兒的原話是講眉兒沒罵人，那罵人的話應當是王八犢子、狗娘親養的……不信，你可以問一下隨行的車夫，他們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雍帝亨了幾下，楚嗣昭垂下頭瞧著雍帝旁邊的女子，那女子即刻明白過來，嬌嗲的講道：「聖上莫要為一個婢子的話氣壞了身體，來人，把這婢子給我拉下去亂棒打死！」

敦余蠢眼的瞧著發號施令的女子，嚇的驟然拜倒在地，扯著愈王后的裙擺喊道：「主兒，敦余對你可是忠心耿耿的，你可要救一救敦余呀！」

媚生嗞嗞一笑，溫聲講道：「這名舍人，你彷彿講錯啦話，你可是聖上的婢子，不是愈王后的，更加不是愈王的……」

這句諱疾忌醫的話剎那間點燃了雍帝的怒火，大掌一揮喊道：「拉下去，打死……連話也是不會講，留在旁邊又有何用？」

「不，不不，聖上饒命，婢子錯啦，婢子錯啦……」。可這聲響卻是愈來愈遙遠，好像連最終的調調兒全都在風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此時的愈王至此才從地下抬眼來，瞧著臉前一雙如同畫上走下來的金童玉女，那兩雙如出一轍的淡漠眼睛中閃現著一絲絲寒意，嚇的他癱倒在地，抱著愈王后的腿喊道：「娘親，救命呀！」

雍帝瞧著他不爭氣的德性，煩躁的講道：「下去，下去，全都下去……什麼德性，什麼體統？滾，給寡人滾下去……」

愈王後起身，深深的瞧了幾眼楚嗣昭，最終又瞧著壓根便心不在焉的雍帝，絞著絲帕咬著唇肉，溫聲講道：「聖上，妾身告退啦！」

雍帝卻是壓根連看全都未瞧她一眼；最終溫聲講道：「眉兒，你留下來給寡人寬寬心……」

「嘎嘎嘎，是，聖上，眉兒遵命！」

楚嗣昭瞧著已然有一些猴急的雍帝，溫聲講道：「既然聖上還有事兒，那小臣夫婦告退……」

雍帝猶疑了片刻，又抬眼講道：「既然今天是義忠侯的大喜日子，那便用寡人的名義，賞給新婦一般玉順意罷！」

「是，臣這便去辦！」

一場意外之事兒，便這樣輕描淡寫的給他們化解了；媚生抬腿剛走出景跟殿，背後的楚嗣昭便已然溫聲問：「你怎曉得要去尋賢妃？」

「呵呵，由於我是女子……」

「故搞玄虛的幹嘛？」

「……莫非你便沒聽過一句？女子何苦為難女子……這句翻過來的意思便是講，可以為難女子的也唯有女子，並且是個比自個兒受寵的女子……明白了么？千歲爺！」

楚嗣昭瞧著這樣機敏的媚生，最終搖著頭講道：「還好我便唯有你這樣一個娘親子，不然這女子為難女子的戲碼，我瞧著全都頭痛！」

「頭痛，我還覺的你在宮廷中這樣多年，早便見怪不怨啦！」

「……這類事兒……呵呵呵……」

便在楚嗣昭帶著媚生出了紫禁城沒多久，一人扯著衣袍從景跟殿里出來，滿面的沮喪，乃至有一些煩躁不堪……整理衣襟的指頭飛快，卻是又惱火的轉頭瞧著裡邊……

一人從花叢後邊走出來，隨身飄來一股甜膩的味兒，譏嘲的講道：「怎？妹妹，是聖上沒可以滿足你？」

賢妃抬眼來，瞧著講話之人，好像給她的話打了臉，卻是又強迫自個兒佯裝的意的講道：「怎？愈王后是罷……怎還留在這兒？莫非是在偷聽本駕跟聖上恩愛？

那倒亦是，本駕聽聞你可是已然十多年沒回來過了，料來是聖上的雨露，你是一點也沒有的到滋潤呀……」

「呵呵，賢妃，咱真人跟前不講假話，聖上究竟怎樣，不必我講，你自個兒心中最清晰；本駕無非是可憐你！」

「可憐我？我堂堂一國的貴妃主兒，用的著你這貴嬪來同情我？」

「你不要不識好賴，我無非是可憐你……你不要忘記了，我在宮廷中雖然僅是一個貴嬪，可現而今我兒是愈王，在愈地，本駕可是王皇太后……

而你，僅是便是個只可以供聖上褻玩的玩物，只須聖上駕崩，哪個還會記的你？屆時你連自個兒怎死的全都不曉得……」

賢妃聞聽，雖然氣的全身亂戰，可無可厚非的卻是是，她講的話句句在理；現而今雍帝的身體已然是愈來愈糟，只怕離他的大限已然而然不遠；屆時她應當何去何從？

愈王后瞧著站立在那兒緘默的女子，最終又笑著走過來，溫聲講道：「妹妹，實際上我亦是過來人，我跟你講，這世間可以相信的男子永永遠遠唯有你的小孩兒罷了。」

「你好大的膽量，你便不怕本駕把這一些全都告訴聖上么？」

「妹妹，姊姊也沒有其它意思，全當是個妹妹講了句玩笑話；如果是妹妹喜歡聽，那咱便下回繼續講；如果是妹妹不愛，那便全當今日你什麼話也沒有聽著。」

瞧著愈王後走遠的身影，賢妃掐著絲帕站立在原處；現而今雍帝的身體早已然知了天命，若真真是有一日忽然沒，那她應當怎辦？

雖言楚嗣昭曾經許諾過給她好日子過，可誰曉得他屆時人還會否活著呢？

一輛寬大的轅車之上，愈王后拄著腦袋，垂頭瞧著在給自個兒捶腿的女子，溫聲問：「明媚，你講她會來么？」

那給喚作是明媚的小妮子低垂著身體，溫聲講道：「主兒不必憂心，她總要為自個兒著想不是？主兒可是為她選好了一根路啦！」

「恩……本駕可是給足了她的顏面，便要瞧她究竟識不識時務啦！」

「主兒，你安心罷，這女子，總要為自個兒的下半輩子著想不是？再講主兒亦是為她好……僅是愈王這邊兒……」

「這你不必憂心，本駕瞧著那賢妃媚眼如絲，豐胸窄臀，目光撩人……一看便曉得是個明白的勾惹人的狐媚胚子，否則老皇上怎會對她這般寵溺……

她這般的女子，我兒必定也是會喜歡……」

「呵呵，可不是，屆時王後主兒有了王牌，她又有了依靠……這可謂是一箭三雕的好計謀呀！」

「恩，可不是，如果不是雍帝這老東西只把本駕的身分定在貴嬪，那也是不至於要本駕的兒子少了當皇上的籌碼；既然我兒當不了，不若便要我孫兒來當……

總而言之這大梁朝，要掌握在我掌中……」

「主兒所言極是，主兒聰慧過人，聖上沒看著，那是他的損失……」

「呵呵呵，小嘴兒反而是愈來愈會講話了，不虧是我調教導出來的人！」

瞧著那咕嚕咕嚕向黑黯駛去的轅車，好像要天穹又蒙上了一層詭譎的陰黯。

幾日以後，楚嗣昭坐在御書屋中，門邊走進一人，垂著頭，好像非常不樂意要人看清他的面龐，急倉促走至桌案旁，在楚嗣昭耳際嘀咕了幾句。

只見楚嗣昭把手掌上的奏章擱下，抬眼瞧了他一眼，講道：「繼續瞅著……本督還講，老實的便要她好生活著；不老實的，留著又有啥用！」

「是，婢子這便回去……千歲這邊兒？」

「所有照舊，你什麼也是不必管，待到那邊兒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咱再動也是不遲！」

瞧著來人退下，楚嗣昭陰森森的笑道：「跳樑小丑，還敢在本督跟前獻醜？」

入冬的第一場清雪從傍晚時分便開始沸沸揚揚的飄灑下來，楚嗣昭已然處置了一日的奏章，眼瞧著正要預備離去，門邊有人講道：「千歲爺，聖上命婢子來知會你一下！」

楚嗣昭起身講道：「進來罷！」

此回來的恰是定邦舍人本人，笑瞧著楚嗣昭，最終溫聲講道：「聖上講了，諸位親王在帝都中的時日也是不短了，要千歲尋個日子宴請一下，便要他們各自全都會封地去罷！」

楚嗣昭抬眼瞧了幾眼定邦，最終講道：「回去告訴聖上，兩日以後在泰德殿宴請諸位親王，屆時聖上只須去露個面便好！」

「好嘞，婢子這便回去稟告聖上，便講千歲爺是聖上肚裡的蛔蟲，你二人全都是一個講，一個便已然做啦！」

「呵呵，定邦，本督在聖上旁邊侍奉亦有二十年了，自然而然是看一眼聖上的神態，便知道他要幹嘛啦！」

「是是，婢子記住啦！那九千歲，你此是……？」

「今天初雪，本督也想回府去跟娘親子賞賞雪景，品品香茗啦！」

「千歲好雅緻，好雅緻呀！」

「呵呵，沒事兒……等你往後有了對食，也便明白了，你這把她擱在心中了，那便會無時無刻不惦念著！」

「婢子艷羨，婢子也記住千歲的教誨啦！」

瞧著定邦離去……楚嗣昭伸掌從腰際扯下一個女子的秀囊，在手中掂了幾下，溫聲講道：「小眉兒，咱這便開始了。」

這一場雪忽大忽小，雪花片刻像是飛到片子一般刺臉的向下飛來；片刻卻是又像是鵝毛一般大塊大塊的遮住了眼，這來來回回的一場初雪便足足下了兩日……

早晨，宅院中邊終究有了掃地的聲響，來來往往的僕人們全都笑著講道：「這場雪下的真大，看模樣是要瑞雪兆豐年了。」

媚生懶洋洋的縮在一人懷抱中，胳臂腿並用的擠在那人懷抱中汲取溫暖，小小的腳趾頭碾在那人的腳背上，一絲絲寒意要她嘟囔著更為偎進旁邊的火爐。

楚嗣昭無可奈何的垂頭瞧著懷抱中的小妮子，扯著她依然貼著面龐的幾縷髮絲，溫聲講道：「你這補湯全都飲到哪裡去啦？身體怎還這樣冷？」

「不要動，涼氣全都跑進來啦，我冷……」講完恨不的連腦袋也一塊扎進他敞開的懷抱中；楚嗣昭鼓噪的低笑之聲傳來來……門邊有人禮數規矩的講道：「爺……今天宮廷中有宴席！」

「恩，曉得了，你去預備罷，我跟主子妃這便起啦！」

「我不起，你自個兒去罷，橫豎那一些人我也是不認識……」

「今天我聽聞那大理王也是會出席；聽聞他是昨天才進京的，莫非你便不想帶著他去見見皇貴妃？」

「大理王到啦？你怎沒跟我講？」媚生一個翻身，徑直把棉被掀了開來，一陣寒風襲來，卻是又不爭氣的從楚嗣昭掌中把棉被搶過來，整個把自個兒包的密不透風！

瞧著她這樣可喜歡的舉動，楚嗣昭點點她的鼻翼講道：「昨夜暴雪紛飛，他便是來啦，咱又可以怎樣？並且，昨天是他一人帶著隨從進來的，料來他已然部署安排妥當！」

「楚嗣昭，我要你查的事兒你查的怎樣啦？」

「呵呵，你是問這大理王的家屬？據我所知，大理王並不好女色，聽聞早年娶了一房妻子，留下一個兒子以後便過世了，這樣多年大理王府中反而是沒一個女子……」

「沒女子？那他跟我姨媽？」

楚嗣昭搖著頭講道：「媚生，這件事兒是他們倆人當中的事兒，咱全都是外人，插不了手的……」

「可我，只要姨媽妃半輩子可以幸福；並且……現而今表兄也是不曉得身在何處……」

「呵呵，至於這嘛……我想你非常快便可以見著他了。」

「你講啥？我可以見著表兄啦？」

「怎？眉兒這是有了表兄便要忘掉官人的表現……」

媚生卻是分毫不在意，翻身蹬上鞋子對著外邊叫道：「芳若，梳洗妝扮，咱片刻跟九千歲入宮！」

楚嗣昭搖著頭，一陣苦笑……

街道之上已然有人齊唰唰出來各掃門邊雪了，而轅車一道上嘎嗞嘎嗞的聲響，也刺耳的要媚生有一些煩躁不安，楚嗣昭看在眼睛中，溫聲講道：「眉兒，僅是便是大理王，你何必這樣慌章？」

「可他關乎著全部的所有，如果是他真真的已然變了，那咱可便要屍骨無存啦！」

「眉兒，你不必懼怕，即使是天大的事兒，我也是會為你頂著！並且，今天你不是還要給各地親王加菜么？」

媚生瞧了他一眼，最終溫聲問：「你全都預備好啦？」

「這是自然的！」

今天的泰德殿顯的人滿為患，諸位親王齊聚一堂，叔伯弟兄跟諸家異性王一早便坐在殿內，好像全都對臉前這尊瞧上去靜默的京城充滿了覬覦之色。

門邊有人吆飲了下，諸人齊齊把目光望過去，那一前一後，一大一小的兩定軟轎停下，前邊的先走下一人，棕紅色的長袍上邊條條金絲，發頂玉冠上夾了一縷銀絲編成的束帶……

整章面孔意氣風發卻是又陰柔的極致……

便見他僅是淡微微的掃了一眼跟前的泰德殿，然後便這樣沉靜走至後邊的小轎門邊，裡邊也跟伴隨著走出一人，今天反而是映襯了這天地蒼茫的白雪，滿身雪亮跟那棕紅之色形成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