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不，聖上，臣有罪，臣的罪過，萬死難逃……」

「你胡講啥？寡人講你無罪……」

聽著雍帝的言語，楚嗣昭垂著頭，最終猶疑好久，溫聲講道：「聖上，臣……臣有事兒相報，還請聖上保重龍體……」

「什麼事兒？你講罷！」

「聖上……皇九子……」

雍帝一聽這倆字，眉角深鎖，溫聲講道：「他又出了啥事兒？他怎總出事兒？若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不省心的玩意兒；起先寡人便不應當……不應當色迷心竅，碰了那身分低賤的女子……」

「聖上……臣……昨天，昨天皇九子把洛陽王殿下邀約到城中的太白樓去……臣聽聞皇九子是想向洛陽王負荊請罪……」

「恩~~~尚算他有些羞慚之心；這不是非常好么？」

「可……聖上，臣……因而掉以輕心，並沒細想這件事兒……因此才會鑄成大錯！」

「大錯？他們弟兄二人吃吃飲飲，這可以有啥大錯？」

「聖上，皇九子宴請是假……誅殺……才是真……」

「什？啥？……」雍帝身體又搖搖蕩晃起來，口中絮絮叨叨的講道：「誅，誅殺……誅殺？他，他怎敢？那，那洛陽王如今在何處？他人呢？有沒受了傷？」

「聖上，臣死罪……等臣接到消息趕到時，洛陽王已然給，給皇九子殺啦！」

「呀呀……」雍帝兩眼一縷黑，口中又噴出一口黑血，眼瞧著又要暈死過去，楚嗣昭惶忙沖向前去，端來一瓷碗燙茶灌進雍帝口中，然後又頻頻拍打著雍帝心口，終究要他緩過來。

抬眼瞧著楚嗣昭，渾濁的老眼睛中泛出淚痕，溫聲講道：「死啦？沒啦？」

「聖上，節哀……」

「節哀……寡人怎節哀？他一小體弱多病，養在外邊；現而今又慘死在自家弟兄掌中，寡人……寡人心痛呀！」

楚嗣昭一邊兒寬慰，那對眼卻是如冰刀般冷冷的瞅著雍帝……親骨肉相殘你會心痛？這實在便是荒謬……

雍帝抬眼，戰巍巍的瞧著楚嗣昭，溫聲講道：「小昭子，寡人應當怎辦？」

「聖上，現而今皇九子作出這般罄竹難書之事兒；若聖上不嚴懲，只怕其它親王入京以後這類事兒會愈演愈烈……」

「親王入京？什麼喊親王入京？寡人何時允准他們入京啦？」

「聖上，各地親王現而今聽聞聖上病倒，相繼打著進京探望聖上的幌子從各地出發，臣人微言輕，管不了眾位親王……」

「反了，反了，這幫小畜牲，此是看著寡人一暈倒，便尋思著寡人屁股底下這帝位了是否是？寡人還沒死呢……咳咳，寡人不僅沒死，寡人還要長命百歲！」

「是，聖上，那現而今咱應當怎樣是好？」

「小昭子，你講這件事兒應當怎處置？」

「聖上，以臣之見，要嚴懲皇九子，這樣一來既可以震懾其它皇嗣跟親王；又可以要他們曉得，聖上龍威不減，身子壓根無恙！」

「恩，講的不錯……那你講應當怎嚴懲？」

「這……不若先把他押入天牢……」

「便，便這樣辦罷！」

「……聖上，還有一件事兒，臣有一些費解……」

「什麼事兒？你講罷！」

「聖上在暈迷期間口中總是講只須你活著，便沒人知道……這又是啥意思？」

雍帝目光驚懼不安，垂頭瞅向了自個兒的枕頭；然後卻是勃然大怒，高聲叱責道：「小昭子，你小小一個太監，你問這樣多是要幹嘛？」

楚嗣昭把他的舉動盡收瞳孔深處，最終溫聲拜倒在地講道：「聖上，臣沒其它的意思；臣是怕會有人對聖上不利呀！」

「恩~~~小昭子……方才是寡人錯怪了你，你不要見怪！有一些事兒，你還是不要明白的好！」

「是，臣在聖上旁邊待的久了，自然知道什麼應當管，什麼不應當管！」

「恩，寡人便是喜歡你這機敏的勁頭……去把九兒那混蛋東西給寡人抓起來，另外傳寡人聖旨，親王私自入京，每人罰俸一年；

另外，他們來啦亦是來啦；要他們帶著隨從入京，兵馬一律留在城外，便講寡人體恤他們一路奔波，進京來好酒好肉的招待著……」

楚嗣昭垂下頭，卻是諱莫至深的瞧了幾眼雍帝，姜還是老的辣，即使現而今他已大不若前，可起碼應當防範的事兒，他卻是還是一般也沒有掉下來。

給雍帝又灌了些湯藥，最終轉頭出了景跟殿，一揮手講道：「傳聖上聖旨，皇九子圖謀不軌，即刻押入天牢……」

定邦抬眼瞧一下楚嗣昭，最終垂著頭又退下……

可是等到太監帶著諭旨來到皇九子的府中，卻是發覺正門緊閉，好像大有某種閉門謝客的意思。

幾個小內侍走向前去，拍打著沉重的正門，可裡邊卻是自始至終沒任何聲響；傳旨的好像已然失去了耐心，揮手講道：「砸！」

背後跟伴隨著的禁軍向前把正門砸開，卻是看著滿地狼藉，府內空空蕩蕩，彷彿是遭了匪人的奪劫；卻是又像是倉促逃離留下的蹩腳廢物……

太監抬眼大喊：「來呀！快快去給我搜呀！」

滿庭滿園的花花草草，卻是瞧不到任何人，那太監面龐不住地抽搐，最終一轉頭，高聲叫道：「不好啦，這皇九子是跑啦，快回宮稟告九千歲去……」

眼瞧著那幫驚惶失措落荒而逃的太監，綾亂的花苑深處走出一人，腳底下碾著枯黃乾裂的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響，一對要人感到寒風凜冽的兩眼定定的褶著臉前的所有……

伸掌接住樹上掉下的枯葉，溫聲講道：「樹倒猢猻散；皇九子？聖上最的意的兒子？只是便是蠢豬一隻……接下來，便是我復仇的開始！」

皇九子畏罪潛逃，十惡不赦，聖上下旨，追討皇九子……聖旨一下，卻是無人敢接，便在諸人全都黯自腹誹之際，一人垂頭走出，謙卑的講道：「皇父，小臣願往！」

瞧了他幾眼，雍帝溫聲講道：「你？」

「是，小臣覺的此時小臣去最為妥當！」

「你去？妥當？講講由頭？」

「皇父，小臣想九王兄必定是心惶意亂才會出此下策；若此時皇父加派了諸位驍勇善戰的元帥，王兄必定會誤解皇父是要把他除掉，屆時必定會負隅頑抗，傷及純貞清白無辜……」

「恩，你接著往下講……」

「是，皇父！小臣覺的，此時我去，一來我跟九王兄到底是弟兄，如果我去，加以懷柔，要王兄明白皇父並不想置他於死地；料來他便會回來……

再言，全部人全都知道小臣僅是個閑散的廢物，對任何人全都沒殺傷力，王兄見著我，才不會彷如驚弓之鳥……」

「閑散的廢物？呵，你反而是有自知之明……那你便去罷！如果是你可以把這件事兒辦好，寡人必定狠狠加賞！」

「是，皇父！」

楚嗣昭站立在雍帝邊側，瞧著朝堂之下又是滿面謙卑退下的年青人，心尖諷笑：好個皇十子，原來隱匿最深的人居然而然會是他！

「小昭子，寡人有一些乏了……」聽著雍帝的言語，楚嗣昭垂頭瞧著那已然有一些虛汗直冒的老者，抬眼卻是又看著一人好像正慶幸的長吁一口氣兒，楚嗣昭唇角一彎，事兒，還沒完呢！

「聖上，臣還有一事兒，請聖上聽完……」

諸人再一回把心提到了喉嚨口；瞧著那總是可以要人心跳加速的男子，瞧著他淡然一笑，溫聲講道：「聖上，實際上臣聽聞這國相已然把姑娘送到皇九子府中做貴妾去了；臣便想問……

莫非這皇九子鬧出這樣大的事兒，國相便全然而然不知么？」

原先還在垂著頭恨不的此時隱形的白國相，身體一抖，徑直拜倒在地，喊道：「聖上冤枉，老臣真真的不曉得皇九子會這樣心狠手辣；況且，況且現而今小女已然迷途知返……」

「噢？那國相是講講姑娘早便知道皇九子跑啦？那國相為何不入宮來報告聖上？」

「不，不是，真真的不是這意思；臣是講講；他，他皇九子自個兒跑啦，把我兒捨棄了……」

「聖上，這便更加講不過去了；你講姑娘既然作為府中的貴妾，莫非自個兒的夫君憑空消失，她不會知道？」

雍帝已然有一些疲累的惱羞，章著眼指著白國相講道：

「你，你不思悔改，你冥頑不靈；你明知道九兒逃跑卻是知情不報；加之先前的事兒，數罪併罰，你，你給我，給我連降三級，你……」

「聖上，先前你便已然而然要國相連降三級，再加之這回的，臣數數……這樣這般，國相現而今也便是個柒品芝麻官，那他還站立在朝堂之上，未免有一些？」

「這，這一些事兒小昭子你便自個兒瞧著辦罷！寡人累了，力不從心，寡人先回去休憩啦！」

「恭送聖上……」。諸位朝臣瞧著定邦攙撫著雍帝，晃晃悠悠的下了朝堂，一幫人面面相覷，現而今這又是怎回事兒？莫非這國相還要出事兒？

楚嗣昭垂頭瞧著下邊的白國相，溫聲講道：「國相，你講本督應當怎樣處置你？」

白國相全身抖如篩糠，居然便那樣趴在地下卑微的講道：「九千歲饒命，老朽知道錯啦；可老朽僅是教女無方，還請九千歲開恩！」

「開恩呀……那本督瞧著，不妨你便跟伴隨著皇十子一塊前去，如果是真可以把皇九子帶回，也是算作是把功補過了，不是么？」

「是，九千歲講的極是，臣必定會把功補過，必定……」

「好啦，沒啥事兒大家便退了罷！本督還要去瞧一下聖上的身體；另外內務府要好生籌劃著親王入京的預備事兒宜，到底這親王入京可是大事兒……

可他們卻是又是私自離開自個兒的封地，還真真是要本督頭疼呀！」

「千歲操勞，臣等定當盡心協力跟千歲配合！」

「呵呵，好，好，全都退下罷！」

下了朝堂，楚嗣昭慢吞吞的去了御書房，門邊已然有個小舍人站立在那兒，看著楚嗣昭還是有一些不免慌章的垂頭講道：「千歲爺，婢子是定邦舍人旁邊的……」

「恩，事兒辦的怎樣啦？」

「舍人要小的把這般東西拿來給千歲，講這便是聖上枕頭裡邊的玩意兒！」

楚嗣昭眼睛中顯露出欣喜之色，伸掌把一根絲帕包裹的玩意兒接來，又溫聲講道：「回去告訴定邦，本督有賞……」

「千歲爺，咱家舍人講了，可以為千歲爺效勞，那是他的福分，還講這玩意兒他雖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可卻是不敢居功，他念著千歲爺提攜之恩！」

「呵呵，可以了可以了，便他我還不曉得？下去領賞去罷，本督不會虧待你們的！」

瞧著那小宦官眉飛色舞，喜上眉角的顛顛兒的離去，楚嗣昭轉頭進了御書房，伸掌把正門閉上，面容幾近激動地有一些跳躍，最終溫聲講道：「終究拿到手啦！」

整個人坐在木椅上，伸掌把絲帕攤開，掌心兒上一枚通體乳白的玉質鑰匙，要他沒來由的一陣雀躍，片刻以後瞳孔深處居然又浮顯露出一絲苦楚，最終把鑰匙緊緊攥住，溫聲講道：「我來啦！」

這一夜，紫禁城內顯的分外的清冷，早已沒經歷去各宮的雍帝此時還在盤腿打坐，異想天開的尋思著自個兒他日可以的道成仙。

一根人影兒急速穿行於紫禁城深處，直至那幽黯孤冷又閃爍著點點寒芒的長滿了青苔的綠色正門呈如今臉前，楚嗣昭壓制住心尖的百轉千腸……

面前忽然飛出三五個鬼影，擋在他前邊，寒聲講道：「啥人？擅闖禁地者死！」

楚嗣昭瞧了他們幾眼，最終反而是服軟的表現出一絲絲驚懼不安，溫聲講道：「皇，聖上要婢子來這兒的，婢子也，也是不曉得這，這兒是禁地呀！」

幾人借著月色看著來人那滿面楚楚可憐兮兮的模樣，厭煩的撇嘴兒講道：「又不是娘親們兒，哭唧唧的幹嘛？既是聖上派遣來的，可有東西？」

「什，什麼呀？婢子不曉得呀！」

刷的一下，幾把鋼刀亮出，帶頭的人陰森森的笑道：「小子，沒東西還敢擅闖？你是活的不耐心煩啦？」

「不，不要呀，幾名爺，婢子真真是是奉了聖上的口諭，聖上，東，東西……對，東西，有，有……婢子想起來啦，東西，有東西給你們！」

瞧著楚嗣昭縮著頸子，膽戰心驚的從懷抱中摸出一把小鑰匙，幾人至此才又把刀收了回去，當中一人楚嗣昭，自上到下端詳了幾遍，最終講道：

「相由心生，瞧你長的便像個娘親們兒，也難怨你是個沒把的玩意兒……一點骨氣也沒有……滾進去罷！」

楚嗣昭全身不住的抖動，最終講道：「幾名講的極是，那，那婢子便進去啦！」

「去罷，要裡邊的老頭子給你帶路，否則裡邊機關狠狠，沒等你見著人，自個兒早便給蟄成了刺蝟！」

臉前的男子一聽，身體一軟，險些趴在地下，最終抬眼哆抖嗦嗦的問：「幾名，幾名爺可不可以陪婢子一塊進去？婢子膽量小……」

「嗞，便你這條賤命？趕忙進去……爺爺我們還要繼續守在這兒，廢話連篇的，要不講你不陰不陽的，趕忙滾進去！」

聽著他們口中滿滿是鄙夷的言語，楚嗣昭最終縮著臂膀，萬分無可奈何的退下……

剛走進那鎢鋼的鐵門之處，裡邊便傳出一下干啞的問候，那聲響便彷彿是那嘎嘎提喊的老鴉，又彷彿是有人碾斷的干樹杈，聲響裡邊滿滿是怨怒，低咆哮道：「誰……」

淡微微的一個字兒，卻是彷彿陣陣寒風從腳底吹起，瘮人的非常……

楚嗣昭恭謹的舉起手掌上的玩意兒，喊道：「外邊幾名爺要你老給小的帶路……」

「亨，這回反而是來啦個沒把的玩意兒；看起來他可以相信的也唯有你們這一些不陰不陽可以隨意任人拿捏的玩意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