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締樽

第一章 締樽

「哎呀。」一個肉呼呼的小女孩腳下打拌,直直的摔倒在地,手裏的糖葫蘆咕嚕嚕的滾到不遠處轉了兩圈兒才停下,一個白髮男子笑着撿起糖葫蘆,吹了吹,咬下一顆果子。

「哇啊啊啊…」費力爬起來,坐在地上噙著淚的小女孩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是誰?」

「我叫締樽。」

「那你因何而哭?」

「因為…你吃掉了我的糖葫蘆!」小女孩眼淚汪汪,卻昂着頭倔強的說。

「胡說。」

「你手裏這個長果果就是我的。」

「這是我撿的。」

「你是個壞老頭兒,你連小孩兒的東西都搶。」

「我不是老頭兒。」

「你騙人,那你的頭髮為什麼是白色的。我娘親說了,人只有變老了,頭髮才會變成白色的。」

白髮男子皺了皺眉,復又將糖葫蘆丟在地上,轉身離去,背後掛着一把巨大的黑色劍鞘,看不太真切,但卻總覺寒意陣陣。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看着地上再次咕嚕嚕滾遠的糖葫蘆,笨拙的從地上爬起來追着糖葫蘆跑了過去,也學着白髮男子的模樣,撿起糖葫蘆,又吹了吹,才心滿意足的大口咬下去。

「締樽!」一個清麗的女子提着衣裙疾步走了過來。

「娘親~」小女孩轉身,看見來人,舉著糖葫蘆笑意盈盈。

「你個小傢伙,怎可一個人跑來這般遠的地方。」女子颳了刮締樽的鼻子。

「娘親,剛才有個白頭髮的老頭兒搶我的糖葫蘆。」締樽皺了皺鼻子,說道。

女子聞言,牽住締樽的手,四周看了看,「又瞎說了是不是,哪裏有什麼白頭髮的老頭兒。莫要誆娘親,快跟我回去,下次切莫再一個人跑來這般遠的地方了,可聽見沒有?」

「哦~」締樽專心的舔著糖葫蘆,囫圇答道。

「締樽,再過半日爹爹回來陪你玩,可高不高興?」女子無奈,長吁一氣,又抬頭望了望天空。

締樽聞言,這才蹦蹦跳跳喊道,「高興!締樽終於可以看見爹爹了。」

女子緊緊握住締樽肉呼呼的小手,一大一小兩人慢慢往家的方向走着。

突然,天空中一團黑氣朝着莫雲鎮飛了過來,百姓一片騷亂,紛紛倉惶逃回家中,閉門不出,大氣不敢喘。

女子拉着小女孩的手,埋頭跟隨百姓慌亂的腳步,快速回到家中,掩上門。

「締樽,」適才,一個深沉卻伴着十分溫柔的男聲便從身後傳了出來。

「爹爹,爹爹~」締樽舉著糖葫蘆撲到男子的懷裏,男子一把抱起締樽,一大一小嘻嘻哈哈鬧在一起。

女子溫柔一笑,便轉身穿過一個門簾,沒了聲息。

「締樽,爹爹問問你,爹爹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可有乖乖聽娘親的話?」男子探頭看了看女子穿過門簾,才悄聲問道。

「自然有的。」締樽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胸膛。

締樽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男子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女子貪色,尚不分年紀,隨母。

「夫君,」女子端著茶杯走了出來,笑意溫柔繾綣。

「霜衣,辛苦你了。」男子抱着締樽,又將霜衣攬入懷中。

「夫君,莫要說這種沒有的話。」霜衣也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胸膛。

「噯…隨母,隨母啊…」男子頗有些無奈,但眼底的溫柔盡顯無遺。

「夫君,你且萬萬要聽我的,下次斷是再不可如此歸家了,可好?」

「不,霜衣,我斷不能答應的。這些年讓你不清不白撫養著締樽已經十分委屈你了,我若再堂而皇之從大門進入,以後你在這莫雲鎮上可還怎麼生活的下去。」

「夫君,霜衣不懼怕閑言碎語,只是你若仍執意如此,定會為你們帶來無盡的危害,正教一定會判定你們禍害百姓,群起而攻擊你們,那時…」霜衣有些擔憂的說道。

「霜衣…」久卿將霜衣纖瘦的身子又攬緊了些。

「久卿…」霜衣有些苦惱,該如何勸得這個霸道的夫君呢?

「這些時日未見,你竟是又瘦了許多,是否締樽太過頑皮?」締樽聞言,酣酣的笑着,霜衣也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

就在三人享受着短暫的溫馨時,「砰」地一聲,緊掩的大門從外被踹開,哀怨的歪在一旁,大約是需要一番修葺了。

久卿將霜衣和締樽護在身後,冷聲道,「誰?」

「教主萬歲。」一身着披風,紅髮的男子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單膝跪下說道,「呵呵,教主…是這門不太禁開…我只用了三成力…」

久卿瞥眼望了望男子身後歪在一旁的木門,眼神愈加冷冽。

「久千醉?」

被稱作久千醉的紅髮男子似感受到九卿冷冽的眼神般只垂首不語。

「滾。」九卿陰沉的話語擲地有聲,極不願再多說一字。

「屬下有事稟教主。」

「馬上給本座滾回去,本座是否告知過你們,這裏,斷不是你們可以踏足的地方。」

「教主,屬下知罪。但是有些話,屬下今日定要說。自教主重振本教那日,便從未傷害過這人間的一草一木,可他們卻將教主認作魔頭,但凡這人間出點什麼亂子,都會直接加罪於教主你,並且多次攻擊我教。」

「何須理會?」久卿冷漠道。

「可…可是教主真的不能再來這人間了。」

「久千醉,你今日處處與本座敵對,本座且不與你糾纏,只卻不知本座何時輪到你來教我該怎麼做了?」

「屬下不敢。」

「無需多言,速速退下回聖殿,本座稍後就回。」

「教主,屬下此次前來,是希望教主斷不可再與霜衣姑娘往來了。」

「住口!」久卿沉聲說道,冷冽的眼神不怒自威。

「教主息怒。」

「久千醉,本座不知今日你犯了什麼魔怔,竟不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滾出去,馬上給本座滾回去領罰。」

「教主……」

「教主息怒,久千醉大人的意思也是屬下的意思,還望教主免於大人的責罰。」

一群身着黑披風戴黑帽的人沖了進來,半跪在久千醉身後,低着頭,看不清面容。

久卿將霜衣和締樽小心護在身後,看着眼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沉默不語。

締樽撥開久卿和霜衣的手,從久卿身後鑽了出來,舉著只剩一顆果子的糖葫蘆晃晃悠悠的走到久千醉面前,一臉天真道,「喏,這個糖葫蘆送給你,伯伯。」

「公主,這…」

「我娘親說,伯伯是爹爹最好的夥伴,締樽把最愛吃的糖葫蘆送給伯伯,伯伯可不可以不要讓爹爹離開娘親,離開締樽啊,締樽可喜歡爹爹了。」締樽將糖葫蘆遞給久千醉,又伸手摸了摸他的紅髮。

久卿長嘆了一口氣,霜衣走出來抱起締樽,「締樽,不許胡鬧。」

久千醉舉著只剩一顆果子的糖葫蘆,仍半跪在久卿面前,一動不動,有些不知所措,抬頭望着久卿的眼神,充滿求救的恐慌。

久卿看着覺得實在好笑,便走過去從久千醉手裏拿回糖葫蘆還給締樽,締樽躲在霜衣的懷裏,又痴痴的對着失而復得的糖葫蘆傻笑。

彷彿卸掉重擔的久千醉抬頭看着久卿,欲言又止。

「有話可直說,無礙。」

「教主,這次魔教恐有大危難。」

「千醉,到底何事讓你如此懼怕,慌亂至斯,區區幾個正教聯合起來都不曾是我們的對手。」

「教主可曾聽說過殘劍?」

久卿聞言,有些怔愣,又回想起那令人苦痛不堪的往日。

「你是誰?」久卿睜眼,一個白髮男子靜坐在一旁,擦拭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斷劍。

「葉歸塵。」白髮男子冷淡的說道。

「這是哪?」

「我家。」

「是你救了我?」

白髮男子頭也不抬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或許因你沒有錯。」

「九卿再次多謝大俠救命之恩,此恩來日必報,我便就要回去了。」

「回什麼地方,回去作甚。」

「回聖殿,為我的父王和母上報仇。」

「找誰報仇?」

「誰殺了我的父母,我就找誰報仇。」

「不對。」

「為什麼?」

「我救你,是希望你重振魔教,而不是被仇恨蒙蔽雙眼,將來不知沉屍於何處。」

「重振…魔教?」

「你若不敢,現在就可離開。」

「不,誰說我不敢。」

「如此,恩情我不需你還,你只需應我一件事便可。」

「請說。」

「從今日以後,你要放下對過去的所有怨恨,保持善良,永不傷害這人間的一草一木。如若不然,我會定回來,親自取你性命!」

霜衣見久卿遲遲不語,輕聲喚了一聲,「夫君?」

久卿依然喃喃道,「殘劍?一把殘劍走江湖,不如正教也不走邪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正是此人。屬下聽聞,正教已廣發英雄帖,尋找殘劍。」

「所謂何事?」久卿緩過神來,開口問道。

「剿滅禍亂人間的……魔教……」

「呵…竟沒想到會是在如此境地與他重逢。」九卿有些發笑。他更不曾想,從那日一別,他竟再未見過葉歸塵。這許多年來,他從來不曾停止對葉歸塵的尋找,卻次次無功而返。

「誰?」久千醉有些疑惑,問道。

「看來,這一場大戰,到底是免不了了啊。回教吧。」久卿不答反說道。

「那霜衣姑娘…」

「回教。」

「是!」

霜衣聞聲捂住締樽的眼睛,一群人化作一縷黑煙,轉瞬便消失不見,獨留一屋獨屬於久卿的香氣。

霜衣放開手,締樽卻已經甜甜入睡,肉呼呼的小手裏仍緊緊攥著串糖葫蘆的竹籤,嘴角流出一灘口水,浸濕了霜衣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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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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