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悲慘的開始

「是呢！還真像，尤其是那個塌塌的鼻子！」

「嗯，臉也很像，又大又扁。」

「……」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這是一刀一刀地往我心頭插啊！

媽媽說：「我裝一些菜包籺到籃子里，要回送給桃子家，等下誰給送過去啊？」

我沒回頭，就聽到弟弟的聲音：「為什麼專挑個兒小的，往籃子裡面放呢？」

媽媽的聲音：「傻瓜，之前她家送我們10個，我們回10個，如果挑大的，那就虧大了……」

我什麼也不理會，低頭悄悄地離開人群，回去一照鏡子，嗯，跟他們說的那個菜包籺，還真有點像。

「啊……」我差點奔潰，強忍住，才沒有把鏡子摔出去。卻又在經意間，發現鏡子里的自己，好像整個人變粗了。拉開袖子一看手臂，呵，原來扁扁的手臂，什麼時候變得又粗又圓了？

活動一下手腕，往凳板砸了一拳，「碰」的一聲，那老化的一角竟掉下一些渣。

年初一，叔叔伯伯都過來眾屋拜祖宗。

家裡養了一群鴨子的五叔，供上一隻肥鴨子，鴨頭敬仰的向著祖宗。五叔對著鴨屁股就拜，嘴裡還念念有詞：「……歲歲平安，六畜興旺，鴨子一斤五個……」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五叔頓了一下，趕緊又說：「呸呸呸，不是一斤五個，是五個一斤……」

「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黃旺，五叔的大兒子，扯了扯他爸的垂下的半截褲頭帶（一條串著褲耳的紅色尼龍繩子）：「爸，說錯了，是鴨子五斤一個！」

黃旺他身邊還有幾個小的：

「我要吃鴨屁股！「

」我要吃鴨頭！「

「鴨屁股是我的，跟我搶，我打死你……「

」閉嘴！「五叔趕緊喝止，馬上又圓場說，」大吉利是！今天是年三十，還算舊年；明天才是初一，才是新年，明天就一定要記住了！「

而另一邊，哥哥也在一邊拜一邊念著：」保佑我贏多多錢……「

結果，祖宗卻並沒有保佑哥哥，當天晚上，就有人找到家門來，說是哥哥欠了他一千多的賭債。

正在喝酒的爸爸一聽，整個都爆跳起來：」好你個賭博金，竟框小孩去賭博，還好意思上門來要賭博債!「

賭博金不服氣：」你家兒子可不是三歲小孩啦！又沒人逼的他，願賭服輸，欠債還錢，天公地義……「

酒過半酣的爸爸，一手抓過身邊的水煙筒，氣沖沖的，就要上前：」你個害人害物的賭博金，乾的不良勾當，大年初一來我家找晦氣，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賭博金見這架勢，趕緊掉頭就走，爸爸還要去追，被酒友給拉了回來。

正因為酒友在場，爸爸面子更拉不下，自家兒子的名聲這下可是壞透，於是又放狠話：」這個賭博金，都不知使了什麼手段來誘騙孩子，不知還害了多少人的兒子，看我明天不報警來抓他，為民除害……「

於是一幫酒友，附和著，邊喝酒邊罵賭博害人。這個說他岳母家的表弟的兒子因為痴迷賭博，老婆帶著孩子跟人跑了；那個說他八姑的小叔的兒子，因為顧著賭博，兒子被水淹死了都不知道，最後家破人亡……

最後，爸爸悲傷無比地說：」不說遠的，就說我自家弟弟小七吧。至今已經五年沒在家過年了。他一直燒電焊，頭頭尾尾算起來，血汗錢賺了有十來萬。但他每次領到工錢，就跟人賭博，最後是坐著輸，跪著輸，橫著輸，豎著輸……反正每年到最後，連回家的車票都沒錢買，年年過年都在幫人看工地……」

我都睡了一覺醒來，筵散人空，爸爸一個人在喝悶酒。他酒入愁腸，仍舊氣結於心。我就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爸爸碎碎念：大年初一被人找晦氣；在酒友面前丟光了臉；最氣人的是，阿平賭博啊，是非得嚴管，杜絕悲劇發生……

夜過三更，哥哥才回來，偷偷摸摸地，想要從門后閃過去。

我叫了聲：「哥，爸一直在等你呢！」

哥哥不得不走過來：「爸，還沒睡啊？」

爸爸一見他：」臭小子，哪裡來？是不是又是賭博啦？「

說著，又順手抓過身邊的水煙筒，對準哥哥但是一砸。哥哥射手敏捷，往後一跳，水煙筒就砸在餐桌上，餐桌上的碗筷稀里嘩啦地掉地上。我趕緊去收拾。

」臭小子，還敢躲？「爸爸好像很意外。

印象中，爸爸打人，從不會讓人躲開過。

哥哥辯解：」不躲開，難道還讓你打不成？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打？「

」哎呀，還學會頂嘴了？「爸爸火氣更盛，」不管你有多大，都還是我兒子！說，去哪裡賭博啦？「

哥哥吭聲，轉身準備走。

爸爸從未被如此反叛過，頓時怒不可遏。

手裡的水煙筒離手飛出去，又是一砸，這下砸中哥哥的後腳彎，哥哥一個曲膝，就跪了下去，正好跪在碗碎上，「啊」的一聲慘叫。。

家裡其他人已經聽到聲音過來了。媽媽正好看到哥哥下跪，就忙去把他起來，發現他膝蓋流血了，就罵爸爸：」幹什麼呢？新年大頭的！喝了點酒，就又開始打打罵罵？打碗筷，打兒子，還下跪，現在見血了！「

爸爸沖著媽媽：「這能怪我嗎？你看你生的好兒子，大年初一被人上門要賭債，我的臉都被丟光了臉……」

媽媽也火了：「這不也是你兒子嗎？你是在意兒子，還是在意你自己的臉面多些？」

「你還護著他？將來有你哭的時候……臭小子，你別想就這麼走……」爸爸一看哥哥準備走，一推擋在他面前的媽媽，要去抓住哥哥。

只是爸爸被酒精控制著，並不知自己手力有多重，沒防備的媽媽，被他這麼一推，「啊」的一聲，整個人都撲倒，撞開一張凳子，再坐到了地上，雙手撐在碗碎上，」你竟然打我？「

哥哥一聽媽媽的聲音，馬上扭過頭來：「你又打我媽？」你整天除了會打這個，打那個的，你還有什麼本事？我早就受夠你了，除非你打死我，我就是要賭博。」

爸爸一把抓住哥哥的手：「今天就必須要你長記性，我砍斷你的手指，看你以後還怎麼去賭。」

爸爸一邊說著，竟一手拉著哥哥往廚房去找菜刀。一看這架勢，是失去理智了，真的要下手。

這下，我們都慌了，追上去阻止。可是都遲了一步，爸爸已經找到了菜刀。他一手摁住哥哥的手指，另一手舉了菜刀，已經砍了下來。

「啊……」哥哥一聲慘叫。

我們上前，就看他手指血流如注，好在沒斷掉，我們都看到，他剛剛用另一隻手，擋了一下爸爸抓刀的手臂，要不然，這手指就真的斷了。

這時，所有人一邊急著給哥哥包紮，媽媽還一直怪爸爸，說他酒後亂事，搞得家宅不寧。

爸爸卻是更加憤怒：」都是這棟房子起的不好，風水不好，禍事不斷，要炸了它……「

沒人在意爸爸的話，大家都在忙著給給哥哥包紮。

然而，不一會，就」轟「的一聲巨響，房子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