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陛下一同傳召了任家的老夫人,還讓人取了任家的藤條。一開始,那任老夫人在宮門前還氣焰囂張罵小林氏忤逆,夥同您來欺負他們任家一門,結果見了陛下聽到醫女說驗舊傷的痕迹與藤條無誤,被陛下一拍桌子嚇暈了。」

梓妤默默在心中同情了明德帝一把,這朝務事忙不完,還得忙臣下的家務事,又是遇上那麼個不講理的老婦人。估計也被氣著了。

許嘉玄自始自終沉着臉,聽到說小林氏要求和離,唇更加抿得筆直。

「可陛下不同意和離,說如若你走了,他們任家已經歪了家風,你兒子還姓任,往後沒得被他們一家子活活給耽擱了前程。說既然武安伯懦弱難當大任,於是把武安伯的爵位直接給了任小四爺,還給小林氏賞了條鞭子,說往後誰再敢無理對你動手,你就拿這抽回去。」

「那任老夫人好不容易醒過來,聽到那麼一句,又暈過去,被人抬出宮的。」

梓妤聽得通身都舒爽了。

她這個傷極了人的父親,總算是做了回好事,給出了口惡氣。

許嘉玄臉色好轉一些,拿起摺子要去做正事:「我送你回府,看看姨母,再進宮一趟。」

兩人從北鎮撫司出來直奔侯府,小林氏已經被送回屋,在宮裏上過傷葯,此時精神尚可。

梓妤看得出來許嘉玄有話要單獨說,就把眼晴通紅的任業宸給拉出屋。

小林氏望着一臉愧疚的外甥,笑得溫柔,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冠:「這回若沒有世子,我可能就去了半條命,陛下也不會如此重罰任家人。其實姨母還是沾着你的光,利用着你的權勢,該說謝謝。」

許嘉玄沉默了許久,最終只說:「我會把宸哥兒當親弟弟一樣扶持。」

小林氏眼眶濕潤,看着他仍是替任家人求了請:「不管怎麼樣都好,留他們一條性命吧,莫讓他們折了你的福。」

「外甥不會在宸哥兒的好事上添晦氣,姨母放心。」

此時宮中,朝中一堆破事,太子被接連彈劾,明德帝斷完臣子的家務事就連軸轉着看摺子。

今日朝中多是些參詹事府官員行事不當,奢靡成風,連裏頭人家納個妾都拿來做文章,說禮金幾何流水宴又都是些什麼山珍海味。

看得他實在是煩不勝煩。

許嘉玄於這個時候來,免不得被甩臉子看。

明德帝看過摺子,把摺子一摔:「河南賑災款的事情還未清,如今漕運上也爛七八糟!那些水寇是帶着貨進的京,中途被識破成了流寇,老三那兒有人盯着根本沒見着貨,那些貨究竟是要給誰的?這都要反了嗎?!」

三皇子收留這些惡人不假,卻是拿來當殺手,可漕運上走的都是軍餉兵器米糧官鹽布匹,這些東西可是關係國之根本!

每年都有水寇,每年都要丟那麼些船的東西,特別是兵器,落入這些人的手中可不就是要反了!

這不得不叫人懷疑是在養私兵。

「查!」明德帝一拍桌案,怒道。

許嘉玄便抱拳一揖:「臣領命,即日出發去暗查。」

如今周錦成還在河南沒回來,北鎮撫司有差事,自然只能他去。

明德帝看着彎著腰的許嘉玄,想到今日他母親的那個妹妹,如今鎮撫司亦群龍無首的,許諾道:「此回從江南回來,你這同知也該升一升了。」

自古無功不受祿,帝王是許了話,可到底還是要看到實績。許嘉玄明白這話中玄機,鄭重道:「臣必定不負皇恩。」

從乾清宮出來,許嘉玄又被太子的人請到了東宮。

太子坐在大殿中,面前桌案擺着棋子,他一手捏著子,在跟自己對弈。

「見過殿下。」許嘉玄行一禮,「不知殿下召臣前來有何吩咐。」

「可不敢吩咐副使什麼,沒得又把我坑溝里。」

太子收起平常對臣子的那種溫潤謙和,張嘴便是帶刺。

許嘉玄木著一張俊臉,眸光幽暗,讓人覺得他深沉莫測。

「殿下此言差矣,如若臣也列於他們彈劾中,如何走江南一趟,為殿下掃清前邊的荊棘。」

太子倏地抬頭,眼底閃過厲色,曬笑道:「以前只知道許副使武藝高強,如今算是知道許副使不但會耍嘴皮子,那些個陰謀詭計也耍得好。敢情還是我錯怪副使了。」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許嘉玄對這些貶義的話照單全收:「殿下是君,自然只有臣子的錯。」

太子氣得劍眉倒堅,半會都沒有說話。許嘉玄一會就要出京,也無心跟在這裏對峙,知道太子就是氣不順被推出來當了靶子,但他剛才說的卻也是句句實情。

他一拱手:「如若殿下沒有別的吩咐,臣身上有差事,就此告退。」

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太子喊了聲:「等等。」

他一抬眼,有什麼朝自己甩來,伸手穩穩接住發現是個精緻的袖箭。

他不明所以,太子已經再轉向看棋局,寬大的袖子掃過桌沿,綉紋斑斕起伏。

「帶着防身,我命人新研製的,能五十步外禦敵,近身威力自不用說。以防突髮狀況。」

太子語氣淡淡,許嘉玄握著那袖箭眸光閃爍不定。可能是他許久沒說話,太子又轉過頭來,正好對上他投來的視線,又撇過頭冷漠地說:「若不是考慮到長姐,斷不會把這東西便宜了你。」

許嘉玄看着太子,不知怎麼就想自己剛成親的時候,在梓妤跟前的樣子。

多半也是這麼彆扭不討喜吧。

他低低笑了聲,收好袖箭:「謝殿下,臣會保重。」

太子沒理會,等他離開將手中的子往棋盤上一丟,靠進椅子裏,嘴角往上揚了揚。

這煞神,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許嘉玄從宮中歸來時便見梓妤在院中擺弄花草。

一株早開的杜鵑嫣紅,她用綢綁了寬袖,露出小截白玉胳膊蹲在花壇邊,額間細碎的汗珠在陽光下晶亮。

他走上前,梓妤聽到他腰間佩刀碰撞的聲音,抬頭果然見到他彎腰。

「你回來了,先前沒發現,這杜鵑居然開花了。」

剛才在北鎮撫司看着他的人幹得熱火朝天的,自己也起了興緻來鬆鬆土,剪剪枝。

他去握了她手,也不嫌棄上面沾著泥土,取出帕子給她慢慢地擦掉,慢慢地說:「我要離京一些時間。」

梓妤臉上的笑依舊,嗯了一聲:「要帶些什麼,我給你收拾。」

她多一個字也沒過問,許嘉玄心裏更不自在了,搓着她手指頭的勁兒明顯變大:「你也不問何事。」

「你要了那些流寇到詔獄,定然是要走下一步,下一步當然是離京。還需要問嗎?」

他就被噎著了。

娶了一個聰慧的女子似乎也不太好。

許嘉玄拽着她進屋,把門關的砰一聲,還留在院子裏的李媽媽和綠茵一眾丫鬟面面相覷。

梓妤已經被他抵在門板后,高大的身子將她籠罩得嚴嚴實實的,彼此呼吸可聞。

「就不知道說幾句關心的話?」

她原還覺得這氣氛挺好,要不要親他一口,結果被他一句質問逗笑了。

她抿唇低笑,眉眼彎彎,姣好的容顏便是奼紫嫣紅杜鵑花都不及萬分之一,許嘉玄迷醉的晃了片刻神,低頭去吻住那張發笑叫人恨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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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悠閑生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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