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切照舊
早晨醒來，黃書華按照以前的習慣在院中打了已經學會的五方拳活動了身體，便帶着一臉溫和的笑容來到了餐廳。彷彿昨日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一如既往。
「哥！你昨晚怎麼沒來吃飯！」才到餐廳，一個有些稚嫩，帶着淡淡的不甘和埋怨的聲音傳入黃書華的耳中：「我都煮了那麼多好吃的，結果你和文姐都沒有來吃！」
黃書華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小小的少女穿着廚娘的衣服，站在一張凳子上打着飯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滿是委屈。
這小小的少女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妹妹，名喚黃瑩瑩，一個才十二歲的黃毛丫頭。
平心而論，黃瑩瑩長得並不漂亮，最多只能說可愛，但是一雙莫名璀璨的，彷彿寶石一般的眼睛卻為她增色了不少，甚至讓人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將目光集中在了那寶石一般的雙眼上。
相比起來，他這個哥哥就遜色多了，單從外貌講，也只能說是清秀，長得不算歪瓜裂棗，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絲特殊的地方，完全就是一個路人甲的標配。
但是黃書華一點都不在意，甚至還感覺這樣不錯。
路人甲，才是最好的！
誰沒事回去注意路人甲呢？
影衛本就生活在陰影中，出色的外貌，或者過於醜陋的外貌，都會招惹來太多注目，類似他這樣的普通，才能做好影衛的本職……隱藏在暗處的守衛者！
絕對的，他沒有嫉妒過那些有着出色的外貌的人！
路人甲才是最好的！
「沒辦法，困得太厲害了，回來倒頭就睡了。」黃書華一臉無奈的看着廚娘妹妹：「我也想吃啊！可惜真的太困了，睡到現在才醒呢。」
黃瑩瑩眨著寶石般的眼睛盯着黃書華片刻后，哼了一聲，然後從一邊找出一個籃子：「菜都熱好了，快吃吧，放久了味道就變差了。」
「哎呀！書華居然有小灶！」邊上響起一個詫異又帶着笑意的聲音。
黃書華回頭，就見是昨日扶著文鳶的男子，笑道：「師兄。我這小灶是昨日的冷盤，你也要嗎？」
男子名為劉承望，是影衛的干戚。黃書華會喊他師兄，是因為黃書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在劉承望的父親武館里打童工，後來因緣巧合拜他父親為師。
劉承望見黃書華還是和以前一般的態度，笑了笑：「得了吧！你看瑩瑩的眼睛，我要是真把你的小灶吃了，那是要吃了我了。」
正看着這邊的黃瑩瑩聽了這話，立馬小臉一紅，就和熟透的蘋果一樣，惹得黃書華和劉承望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劉承望伏低身體，在黃書華耳邊低聲道：「這才對。」
說完，他又對黃瑩瑩道：「今日的早餐，打三份。」
「昨天那麼累嗎？」黃瑩瑩詫異了一下，但是還是按照劉承望說的打了三份早餐，分量十足。
平日裏，劉承望的早餐是兩人份，而且一般都非常固定，如果不是必要，絕不會加量。
這是因為影衛的早餐都是添加了特殊的藥物，可以強化影衛平時鍛煉的效果，吃多了不易消化，積累之下還可能變成劇毒腐蝕身體。
「不是，文鳶的那份我要幫忙帶過去。」劉承望笑道：「她今天不想起來。」
黃書華和黃瑩瑩都愣了一下，黃瑩瑩手中打菜的勺子還差點掉在地上。
「你對文姐做了什麼？」黃書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中滿是奇異的色彩：「乘人之……」
「閉嘴！」一巴掌拍在黃書華的背上，差點將黃書華拍到地上，劉承望瞪着眼睛道：「你小子的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咳咳……」感覺自己的背痛得厲害的黃書華翻了一個白眼：「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有……兩情相悅。」
差點說出有一腿的黃書華在自己妹妹的注視和劉承望要吃人的目光中改成了兩情相悅，避免了自己在妹妹心中形象崩塌和一頓好打。
「這事還早著呢，我們又沒有結婚。」劉承望瞪了黃書華一眼后，端著三份早餐走了。
他本來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和黃書華說，但是看黃書華現在的樣子，那些話也沒必要說了。
還能插科打諢，還一如往日，這就足夠了。有些事情，說得多了，只會讓人更加在意。
「這可是一個機會啊！」黃書華在他背後喊道，讓他趔趄了一下，回頭冷冷的瞪了黃書華。
看來文姐也沒事。
黃書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劉承望現在的態度和往日一樣，沒有急躁，也沒有不安，對他的玩笑也會報以反應，一切如常。
「哥。」劉承望走了沒多遠，黃瑩瑩就眨巴着眼睛道：「你啥時候找個嫂子？」
「誒？」嘴角勾笑的黃書華愣了一下，隨後就聽不遠處的劉承望大聲笑了起來。
抓了抓臉，黃書華嘆了口氣：「瑩瑩，沒事別拆老哥的台啊！」
「古人言，先成家后立業，哥現在也不小了，該找個……」
「停停停！老哥我才十四歲，哪裏不小了？」黃書華連忙打斷黃瑩瑩，然後提着籃子就往餐廳外跑。
「這事宜早不宜遲啊！」黃瑩瑩的聲音在後面喊著，稚嫩而清脆，卻讓黃書華不自覺的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老媽。
「沒想到逃過了上輩子老媽的逼婚，這輩子卻來了一個妹妹逼婚，我這是遭了什麼罪啊！」
心中埋怨著，黃書華卻又覺得心內暖暖的。
作為活在危險弔詭的世界中的影衛，有個關心自己的妹妹，那種感覺就像是即將癲狂的人得到了一絲微薄的希望，一根救命的蛛絲，一線烏雲之後的薄光。
吃過飯，黃書華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后，便出門散步，順便前往水鏡報道。
昨日回來之後，他和文鳶因為看到的恐怖而直接休息了，並未報道，但是今日就需要去補上了，順便也將自己的小功給領了。
那可是十兩銀子啊！
在這個世界，十兩銀子可不少，甚至可以在縣城地段不好的地方買一間房子！
一間！
碼頭搬貨的人一年最多也才只能賺這麼多，而且還要看碼頭是否熱鬧，搬運的東西是否夠多！
「影衛來錢就是快啊……可惜，一不小心就會沒命。而且十兩銀子，也買不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影衛來錢快是事實，但是那都是影衛拿命換來的，每一次執行任務，都有可能死在執行任務的途中。
而且最關鍵的，影衛的錢花得比一般人快多了。
一般人只需要考慮衣食住行，但是影衛卻還需要考慮加強自己的實力，保證自己的安全，這一切都是需要花錢的，十兩銀子，連好一點的護身用品都買不起。
所幸，影衛的功勞都是有記錄的，可以利用這些功勞換取物品，不然僅靠執行任務賺到的那些錢，也不過維持生計而已。
嘀咕著，黃書華也就到了水鏡所在。
才進門，他就看到一個長得英俊無比，油頭粉面的青年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玩著一隻毛筆。
「這不是書華嗎？你總算來了。」那人注意到黃書華，立馬坐了起來，笑眯眯道：「我還你為你不要你的小功了呢。」
黃書華愣了愣后，低頭道：「見過奕大人。」
油頭粉面的青年也是水鏡，名叫奕物理，雖然其人輕佻散漫，卻是龍冠縣所有水鏡司的長官，論實力可以說是龍冠縣水鏡司中最強的。
「不用那麼多禮，我們影衛又不像是世俗間的府衙，那麼重規矩。」奕物理擺了擺手，笑道：「聽說你和文鳶昨天看到了『真實』？」
黃書華點了點頭，承認了。
「那把水鏡拿出來，我檢查一下。」奕物理對黃書華伸出了手：「這是規矩，看過『真實』的人，水鏡可能被污染，出現問題。在你之前，文鳶已經過來把水鏡交給我檢查了。」
前面還說沒世俗的府衙那麼重規矩，後面就立馬來了規矩……
內心腹誹了一句后，黃書華依言將自己的水鏡掏出來遞給奕物理。
他的水鏡是一枚銅鏡，巴掌大，從上到下有着從繁複到簡單的花紋，看起來華麗而精緻。
但是這份華麗於精緻與奕物理掏出的水鏡相比就相去甚遠了。
奕物理的水鏡是一枚比黃書華的水鏡更小的玻璃鏡，繁複的花紋在鏡身各處盤旋，甚至讓人看不出那是一枚鏡子，而是一枚鏤空雕刻的藝術品。任何一個角度，都會看到一種奇妙而美妙的圖案。
掏出水鏡的奕物理用自己的水鏡照了一下黃書華的水鏡后，點了點頭：「很好，沒有被污染。」
將黃書華的水鏡還給黃書華，奕物理笑道：「看過『真實』之後該怎麼做，我也就不多說了，想來文鳶已經和你說清楚。你只要記得照做就行了。」
黃書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隨後，奕物理又從一邊拿出了一本小冊子，和一錠銀子，道：「你的小功，你確認一下，簽個字，這十兩銀子也拿過去吧。」
簽字，拿錢，黃書華正想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奕物理道：「你的水鏡心法觀想到哪個階段了？」
水鏡心法水鏡司用來修鍊神魂，強化與水鏡契合度，更好發揮水鏡的能力的心法。修鍊的內容就是觀想水鏡上的花紋。
一般的水鏡司的水鏡有五段花紋，由下到上有五段花紋，從簡單到複雜，水鏡心法的修鍊也就依次觀想。
黃書華的水鏡同樣如此。
他的水鏡最下面那一段，是由兩條線條組成，線條延展為一個對稱的圖案，只在水鏡底部佔了一小塊，並不算多麼複雜，再上面是三條，圖案複雜了一些，占的範圍也多，隨後是五條，八條，十二條，線條依次增多，占的地方更大，圖案也更加複雜。
最後由十二條線條組成的圖案，粗看還沒有什麼，但是看得越久，看得越仔細，就會覺得腦袋昏沉的厲害，好似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
「正在進行第三段觀想。」
奕物理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在黃書華疑惑自己要不要走的時候，突然道：「加緊修鍊吧，起風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