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共進午餐

阮誼和跟在言征後面不情願地走着。

這男人有一米八幾的身高，腿長，走的也快。阮誼和只能稍微加快了步伐跟在他後面，終於跟上他，走在他旁邊時堪堪及他肩膀高。

言征的物理辦公室在五樓，這個時間段，辦公室里其他三個老師都去吃午飯了。

「坐吧。」言征給阮誼和搬來椅子，示意她坐下。

阮誼和也不客氣，隨意就坐到椅子上，本來習慣性要翹二郎腿，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個新來的老師還挺給她面子，那她也不能在這新來的老師面前太過於囂張。

「你們班主任叮囑說，要我一定在最後兩個月提高你的物理成績。」

言征這麼說，阮誼和並不覺得奇怪。這話，言華已經跟她苦口婆心說過無數次。

「我學不好物理，您不用費心了。」阮誼和淡淡地說着，語氣里沒有自卑，甚至有種「老子就是學不好物理」的理直氣壯。

言征是脾氣溫和的人，當然不會跟小孩子計較。

「你們班主任很器重你，在病房裏都沒忘記跟我提起你。」言征循循善誘，希望能感化這個叛逆學生。

阮誼和稍微有一秒的觸動，本來差點脫口而出想問問班主任言華現在並病情怎麼樣了，但隨即壓制住了這個差點脫口而出的問題。

她還是那樣，不咸不淡地一聲「嗯」算作回應。

阮誼和的五官小巧，唯有眼睛大，葡萄般圓而亮。她的卧蠶很明顯，眼下有卧蠶的女生，更增幾分可愛感。

可她有着可愛型的長相卻沒有可愛性格，在昂立高中是出了名的孤僻冷漠，叛逆難管。

言征耐心地問：「是不喜歡物理，所以不好好學嗎？」

阮誼和討厭言征這樣看着她，她有點厭惡和別人目光的碰觸。

「就是學不懂，所以不想學。」阮誼和回答的乾脆，又看一眼辦公室的時鐘，說：「我得去吃飯了，再晚就沒了。」

「好，那你順便帶我去食堂吧。」言征說。

「我不喜歡和別人一起走。」阮誼和煩了，這新來的老師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給他點好臉色就陰魂不散了，真煩。

「那我跟在你後面。」

靠，這和一起走有區別嗎？！腦迴路有問題？

阮誼和在心中腹誹，懶得搭理言征，直接走出辦公室。

她慢吞吞地走在路上，悠閑的步調完全不像高三的學生。別的學生早就爭分奪秒吃完了飯去學習了。她倒好，跟散步似的。

高中校園裏化妝的女生少，像阮誼和這種不化妝又好看的也少。

言征跟在阮誼和後面走，一路上看到不少高中小男生頻頻矚目阮誼和。

言征薄唇微勾，心下感嘆年輕就是好，十幾歲的青春年齡，想叛逆就叛逆，想喜歡就喜歡，一切都能從心所欲。

一個男生突然跑到阮誼和面前，近乎討好地說：「誼和，我打贏徐江了！現在可以答應當我女朋友了嗎？」

這男生是五班的班草，叫姜環宇。一米八的個子，皮膚白，一雙桃花眼。應該也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言征抱着看小孩子過家家的心態，準備看阮誼和這丫頭會這麼回答這個男生。

沒想到阮誼和這叛逆丫頭突然回頭，看着言征說：「老師，這位同學想早戀，還騷擾我，怎麼辦啊？您要不要管管他？」

前幾分鐘還語氣不善的囂張丫頭，這會兒倒是裝乖賣巧，一臉無辜地看着言征，就等言征「出手相救」呢！又或者，她就是故意把姜環宇這個麻煩推給言征，想看看言征怎麼處理——最好是讓言征束手無策，尷尬得站在原地才好！

阮誼和得逞般朝言征笑了笑，嘴角的小梨渦襯得她更加可愛。

陽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讓她顯得鮮活又明媚，不再是那個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叛逆「獨行俠」。

言征看得呼吸一滯，這個叛逆丫頭……笑起來可真好看。

「同學，校規里應該寫明了學生不能早戀。」言征走到姜環宇身邊，淡淡提醒。

其實言征從來懶得管這些無聊的事情，不過既然阮誼和那丫頭要把燙手山芋丟給他，他也就不得不接住了。

姜環宇有點尷尬，臉上掛不住，雖然之前沒見過這個老師，但看樣子也不好惹…別讓他告到汪校長那裏去了，又得挨訓。

「我……我開個玩笑，」姜環宇打着哈哈溜走，心有不甘。

阮誼和擺脫了姜環宇這個麻煩精，一身輕鬆地走在前面。

言征走到她旁邊說：「我剛剛幫了你，怎麼謝我？」

阮誼和裝無辜狀：「這本來就是老師該管的啊。什麼叫幫我？」

好吧，這話好像也沒說錯。

阮誼和一到食堂就徑自走去比較喜歡的窗口，撇下言征不管。

她點了一份清炒玉米粒和一份米飯，隨便找個靠角落的餐桌放下餐盤。

她差不多每天都在素菜窗口點菜，每次要麼是點清炒玉米粒，要麼是點番茄炒蛋（雖然基本上全是番茄）。食堂阿姨大叔都認識她了。

阮誼和正埋頭吃飯，沒想到有人放下餐盤坐到她對面來。

果然——又是這個新來的老師。

他怎麼這麼煩。

「食堂這麼多空位，幹嘛坐我這桌？」阮誼和的言下之意是，麻煩您快點走吧。

「順路而已。」

好像也是，食堂的教師窗口確實和這一桌比較近。

這話被言征這麼一說，倒像是阮誼和自己想多了。

阮誼和自知理虧，冷哼一聲後接着吃飯，全然把言征當空氣。

「吃這麼少？」言征看她餐盤裏少的可憐的白米飯和清炒玉米粒，想着難怪這丫頭長得這麼小隻。

「有意見？」阮誼和沒好氣地看了眼言征餐盤裏豐盛的菜肴，說：「教職工窗口的菜給的還真多。」

大概校園食堂都這樣，學生窗口和教職工窗口的待遇截然不同。

「唔…」言征不置可否，把還沒有動過的那盤粉蒸排骨推向阮誼和那邊：「要吃嗎？」

唉，她都多久沒吃過肉了。這粉蒸排骨……可真香。

阮誼和悄悄咽口水，但意志堅定地拒絕：「不吃。」

不能讓這個新來的老師套近乎，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今天吃他一口菜，明天估計就得被他逼着好好聽物理課了。

阮誼和迅速扒拉完玉米粒和飯，端起餐盤就走人。

言征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