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長大了，不可再任性了！

當卓悠然醒來時，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

十月的山裏，夜晚還是很冷的。她蜷縮著身子依偎在墓碑旁，眼睛空洞而無神。

她在想呀，這大哥不是在京城么，怎麼也回來了？

難道這就是命，命中該死？

可是大哥那樣好的人，他不該死呀？是真的不該死呀。這身後埋着的人，都是她的親人。在她看來，這些人都是那麼的可愛，那樣的善良。

可是為什麼最後還是死了呢。

卓悠然知道，人終究會有一死，就像她前世因死而來到此處一樣。

但是她沒想到死離她這樣近，這樣近。不過這次死的不是她，而是疼了她十年的父母親和哥哥們……

山中已經有狼嚎的聲音了，那熟悉的聲音，又一次讓她想起了一年前在山裏的事情來。

那次她與父親到山中去練劍，在那座幽深的林子裏有一個小瀑布，瀑布邊上有一塊不大的空地。

父親說他平時打坐練劍的時候便會到這裏來，因為這裏空氣清新，環境靜謐舒適。並且還為這個小瀑布取了一個名字——悠然瀑布。

可想這父親是多愛她呀！雖說自己是鳩佔鵲巢，不是原主。但能代替原主得到這樣的愛，不能不說是幸福的。

不過在她想來，這山裏哪裏都一樣，空氣都是新鮮的。

當然，將她帶去后，他只是將藏在一棵樹里的魚竿拿出來開始垂釣。

卓悠然不明白他既然來這兒打坐的，怎麼就釣上魚了。

不過父親說就算是釣魚也能夠不耽誤他打坐的事情。

卓悠然看父親釣魚一刻鐘后，看到不遠處有一棵果樹。而這果樹長在了水潭邊的懸崖上。

她飛身而上，坐到樹杈上對父親喊道：「父親，你看這裏有棵月梅。上面的果子都熟透了。」

「下來，小心摔著了可別哭呀？」

「不會，這樹結實著呢？你看看我，站在上面踩踩跳跳都沒事兒呢？」卓悠然站在月梅樹杈上跳了跳了，樹上成熟的月梅紛紛往下落。

掉在水潭裏以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並且還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紋來。

就在她一邊摘著月梅往嘴裏送時，卻不知一根細小的銀環蛇悄悄從她褲管里鑽了進去。

「什麼東西呀，冰冰涼涼的……」說着用手去捏，還沒摸到，腿上像被螞蟻叮咬一般。

「啊……好痛……」

「怎麼了？」

「好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手抓住樹榦。

抖了抖腿，這時一條黑白相間的小蛇從褲管里抖落出來掉了下去。

心一驚喊道：「父親，我被毒蛇咬了……」

卓盛一聽她被毒蛇咬后，一下將魚竿放下，一飛身來到月梅樹上將她帶了下去。

「咬哪兒了？」

「腿，小腿上被咬了！」

卓盛讓她坐在石板上，將她的褲子卷上去。果然看到被咬的地方已經黑了。

二話不說，就用嘴去吸。

「不，不要這樣，父親，你會中毒的。」

……

卓悠然雙手抱着墓碑，原本流乾的眼淚似乎又流了下來。

嘴裏喃喃道：「父親，你不要給我吸了…你會中毒的…」

……

卓盛自然不聽，他用嘴吸出毒液后，又用內力將她體內剩餘的逼了出來。

卓悠然看他臉色蒼白，十分擔心。

「父親，你沒事兒吧？你的臉看起來好蒼白呀？」

「我沒事兒，只是用力過多了，才如此。」

卓悠然不知道的是，她父親在前一天夜裏同潛入悠然谷中搶奪決勝匕首並追殺左家兄弟時，與殺手過招元氣早已大傷。

如今為她吸出毒液，又用內力為她驅毒，已經是精疲力盡。

卓盛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煙花爆竹，將它插在地上，然後點燃。只見煙花升到空中，「嘣」的一聲，煙花在空中發射出了紅色的微光來。

卓盛坐在地上，臉色平靜地看着她，笑說道：「悠然，你已經長大了。以後這麼高的地方少去的好，你又長這麼胖，要是運力不夠是要摔下來的。這樣不安全……」

不一會兒，左中明左二叔踏着輕功而來。

卓悠然看到他說道：「左二叔，你來了。我……父親，你怎麼了？」

隨後左潭明左三叔也來了。看到她父親是暈倒在地上，沒來得及問。兩人便帶着他們一前一後出了山裏。

母親見父親昏迷不醒，心裏很是擔心和不解。她也不知道，自從在卓悠然的生辰宴，左家兄弟將決勝匕首留下后，幾乎隔三差五都會有殺手找上門來。

只是這十年間，整個悠然谷中有高手守護，而從那時起，也就是卓悠然為什麼不能單獨離開悠然谷的原因。

……

下雨了，雨淋濕了她的臉龐，淋濕了她的衣裳，也澆涼了她的心。

她想，會不會是自己擅自離開悠然谷后，那些殺手用她的名義撕開了悠然谷的防禦。

她不敢想像這麼大的悠然谷，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的悠然谷，這個她住了十年的悠然谷，會因她而毀滅了。

……

「嗷嗚……」

「嗷嗚……嗚……」

狼嚎聲不絕於耳，山雨還在不停的下。

就在她渾渾噩噩之時，山谷里出現了十幾個不速之客。

……

……

「你就是卓悠然？」

黑衣人來到面前，開門見山道。

卓悠然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遠處的黑夜。

「決勝匕首在哪裏？」

「是你們殺了我父母親，我大哥、二哥、三哥還有這山谷中的所有人？」

「哼，是又怎樣？難道你還想替你父親報仇不成？」

「報仇，那是肯定要報的。只是我想知道你們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我不想和你廢話，說，決勝匕首在哪裏？」黑衣人惡狠狠道。

「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們來拿……」

「哈哈……一個小屁孩兒，竟然說出這樣不要命的廢話……看刀……」

卓悠然眼神一凜，看着由火光反射出黃色微光的大刀向她的面門而來。

她一個越跳，躲過一擊，同時她將未撥出劍連同劍鞘用內力向那人射去，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劍竟然從劍鞘里飛出，同時朝那人的脖子上繞了一周后又回到卓悠然手裏。

只聽那人「噗」的一聲，鮮血從他的喉結處飆了出來，灑了一地的血，那人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便直挺挺倒下了。

黑衣人大驚失色，有人認出這劍法的出處。

「御氣劍法？你是北國碧柳山莊什麼人？」

「你們不要問我什麼碧柳山莊，我也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們殺了我的父母親人，就得留下為他們陪葬……」

「好大的口氣，你不打聽打聽我們九龍閣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殺就殺的……少廢話，今天你若不交出決勝匕首，那你去陪你的父母吧。看錘……」

男子說完，一個鐵鎚砸了過來。

卓悠然感到的呼呼的風聲，只是一閃，她便來到男子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男子的喉嚨已經被劍劃破。

除了不可思議，還有難以置信。

卓悠然運用自己所學的劍法，在那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出劍，劍光四射。那速度堪比閃電。

只聽悶哼聲，血噴湧出來的「噗噗」聲，隨後人倒下砸在地上的聲音。

夜，又恢復了寧靜。只是秋雨卻越下越大，將散發在空氣里的血腥味兒沖淡，然後衝散，隨後消失在空氣里。

雨水一起淋著，淋得她不停的打着寒戰。她依然靠在涼涼的墓碑上，等待着第二批殺手的到來。

可是她沒有等來殺手，當她因困頓睡着在墓旁醒來后，眼前站着一個為她遮風擋雨的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開始她怔愣了一下，當她反應過來要警覺時，面具男笑道：「你現在才警覺未免太晚了……起來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卓悠然問。

「我只是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想見誰？」

「韓雲兒……」

卓悠然聽到母親的名字，瞳孔忽然變大，她一躍身站起來，跑到男人面前將抓住他的肩膀道：「你說什麼？我母親還活着？」

「不錯，她還活着。不過她想見你一面……」

「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

……

人心不古，江湖險惡。

在江湖中，不只是有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的義薄雲天，還有爾虞我詐，背信棄義，為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朋友的險惡江湖。

可是卓悠然還是太單純了，對於江湖而言，她就是一張白紙。

需要經過千錘百鍊，經過刀山火海的洗禮，最後才能涅磐重生。

……

……

面具男將她帶到了夷陵縣的一處偏僻的居所，在那裏她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

原本以為母親會好好的出現在面前，像原來那樣美麗，那樣溫柔。看到自己不辭而別後又回來，她會嬌嗔責怪自己怎麼一聲不吭離開。

可是沒有，近四月不見的母親瘦了，瘦得像一根柴火。眼睛腫了，腫得都快睜不開眼睛看到她了。

「母親，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這樣？」

「九龍閣，是九龍閣的人殺了你父親還三個哥哥……嗚……他們還糟踐我……咳咳……」韓雲兒氣息微弱道。

剛說完，一口黑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對哭着的卓悠然道：「悠然……悠然……你已經長大了，不可再任性了。我和你父親不在後，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萬別替我們報仇……別……」

「母親，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公子，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大夫來，我求你幫我找個大夫來……啊……」

卓悠然抱着已經命在旦夕的母親，哭得不能自己。

肝腸寸斷，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