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產子
阿婆一句句言語，都好似給栩夕服下了安心丸。
照着阿婆的指點，她隨着陣痛一陣陣用力。
劇烈的痛楚越來越強烈，另栩夕幾乎感到了絕望，那種痛，足以讓她瘋狂，以至於想死的心都有。
「阿姐、阿姐。」霓裳推門而入，看到眼前此景時，恨自己為什麼要一時衝動離開。
她關上門，幾步跑到塌前，抓起栩夕的手緊緊握住，擔憂的道:「阿姐沒事，放心，阿婆很厲害的，用力阿姐。」
栩夕忍着痛楚點點頭，凌亂的髮絲上沾著汗水，纏繞在她臉頰，霓裳伸手為她撫平，儘是擔心。
「姑娘，再加把力，孩子馬上就看到了。」
這時，一聲聲令人發怵的嘶吼接踵而來，疼痛中的栩夕瞬間大驚！
霓裳也聽到了，臉上大驚失色！
阿婆也略有驚慌，抬頭看了看，但顧不得那些究竟是什麼聲音。
是那些獸群！
「沒事阿姐，有我在。」
「嗯……啊……」
「用力姑娘，好，就這樣，再用力，看到孩子了，放鬆。」
霓裳大喜，緊握着她的手捧在臉頰，眼含熱淚的哭道:「阿姐你好厲害，你做母親了。」
「堅持住，再用力……」
腦海中彷彿打開了一扇天窗，一切，都瞬間變的那般明了，與那一陣陣劇烈的疼痛無聲交纏。
栩夕獃獃地望着房頂，淚如雨下。
「你別哭阿姐，你怎麼不用力了？阿婆說看到孩子了，你再堅持一下，你想想，他圓滾滾的小臉，肉肉的小手，等他長大了，我們牽着他去給阿娘看，阿娘肯定喜歡。」
「姑娘你得用力啊，不用力孩子卡著會出意外的，快，再堅持幾下，你就能見到他了。」
「是啊阿姐，快用力，我幫你，你要是受不住就使勁抓着我，他長得或許會跟你一模一樣呢？用力啊阿姐。」
是啊，也或許會長得像他……
栩夕緊緊抓住身下被子，萬念俱灰般，用上了所有剩餘的力氣，口中含糊喊了兩個字，「……」
霓裳不明，那兩個字反正不是她。
似乎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生下來了，姑娘，生了，是個小公子，長的可有精氣神了，哈哈哈……」阿婆笑的合不攏嘴。
與此同時，一條銀龍的幻影衝破屋頂，似乎在朝九天長鳴！
久久迴旋不散！
玉清宮內。
已是入夜。
焰華少微快步走出宮殿，凝視着夜空。
天樞從一側快步走來，道:「天君，人界龍嘯九天！」
焰華少微凝思，道:「你下界查一下。」
天樞領命，即刻回身而去。
焰華少微又道:「等等，我讓你暗地裏查的事可在做？」
天樞默聲點點頭。
焰華少微微一點頭，天樞這才離去。
他站在那片刻，移步走向院圍中，坐在了寶華樹下，從袖中拿出了那幾張宣紙……
…………
霓裳把襁褓中的嬰孩抱到了栩夕面前，與她並躺着放在那裏，欣喜的道:「阿姐你看，他長大了一定很好看。」
栩夕臉上，止不住的淚一行行滑落，自己的孩兒哪有不看之理，可她卻不敢看。
生怕這一眼，就淪陷。
他嚶嚶呀呀的聲音就在耳畔，猶豫了片刻，才徐徐側了下頭，望着他那與他相似的面容，淚語凝結。
「是不是阿姐，他好好玩呀。」
栩夕沒有回應，只是努力撐起了虛弱的身子。
霓裳見她如此，不解，道:「阿姐，你要做什麼？」
栩夕哽咽著道:「扶我起來。」
「姑娘不要起身，產後傷身，得好好躺着。」阿婆立即阻止道。
傷身？栩夕暗自一陣苦笑，她這個身子早已死過一回，傷不傷無所畏懼了。
霓裳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摻住了她。
栩夕一落地，當即跪在了阿婆身前，叩首一拜，拱手禮道:「多謝阿婆，這兩年來的照顧，使我平安產下孩兒，但栩夕身纏重故，必須離開，日後，栩夕定會時常回來看望阿婆，以報大恩。」
說罷，再次叩首一禮。
「姑娘……」阿婆似乎被她突然的轉變，驚的有些語無倫次。
但霓裳瞬間明了，阿姐這是想起來了？一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憂，臉上喜憂參半。
栩夕奮力起身，轉身邁了兩步，抱起孩兒淚如雨下，對霓裳說道:「我們走。」
阿婆正想說什麼，此時，只見有人破門而入！
屋裏的三人，頓時，目光齊聚門口。
「白弗子…」栩夕望着來人，驚道。
白弗子為之一震！「栩夕？你沒死？」
太湖的事迹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又說不出哪裏蹊蹺，原本正在太湖附近惆悵，突聞龍嘯，便順着龍嘯的聲音找了過來，這一推門不打緊，那個據說跳下太湖早已死了的木栩夕，正一身簡樸的布衣，懷中抱着嬰孩，好端端站在眼前！
栩夕看着他，苦笑着點點頭。
白弗子走上前，對霓裳說道：「抱着孩子。」
「哦。」霓裳立即接過阿姐懷中的嬰孩，心裏暗戳戳的想着，這不就是在葦草叢現身的那條蛇？阿姐怎會同他認識了？還很熟的樣子？
白弗子傾身抱起栩夕，便朝門外走去。
「公子，那…姑娘剛產完，是不是…」阿婆在身後不放心的說道。
白弗子回身道：「阿婆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說罷，邁出門檻，此時，天色已近清晨，褪去黑暗的外衣，迎來一絲明亮。
阿婆點點頭，望着他們走出了屋子，待行至院中時，三人的身影卻瞬間消失了！
阿婆一驚，看着三人隱沒的地方，看了好久好久…
而他們走後不過片刻，農家後山山頭上，從空中墜下了一道靈光！
塗山洞府。
白弗子安頓好她們母子，從妖族部落中，找來六婆，六婆也生育過幾個兒女，以托她照顧產後的栩夕。
六婆為她整理了一番，並換下了衣裳，給孩子餵了奶后，白弗子就讓她先退下去了。
六婆走後，白弗子這才問起：「太湖究竟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認下罪來？我不信你會如此。」
她這小妹是怎麼出的湖，他已沒有心思再去琢磨，太湖奇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眼下，最需要弄明白的就是木栩夕。
一個敢拿身子去撞開結界的人，他堅決不信，她會暗地裏策劃魚族復起。
霓裳忍了一路了，總算是能問，便道：「是啊阿姐，我也不信，阿娘也不會這樣。」
栩夕半靠在榻上，凝望着身前嬰孩，淚在眼眶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