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真相

「謝我做什麼？」君蕪城挑起嘴角，輕輕一笑，只是短暫一瞬，這笑容便又隱匿於他的唇角，「阿錦，朕問你一個問題。」

這個話題的轉變着實讓君似錦有些觸不及防。

君蕪城又開口問道：「你有沒有猜想過，朕是如何坐上今天這個位置的。」

「……有。」的確有，君似錦難得回答的這麼坦誠。

君蕪城淡淡道：「弒兄奪位？」

君似錦愣了愣，他怎麼能如此坦然地說出這四個字？

她確實是這麼想過，也懷疑過長寧公主的死和他有關，但君似錦卻抬眼看着君蕪城，眼神毫不躲閃，反問道：「你會么？你會這麼做么？」

他會么？她想，他不會。

「你覺得朕會么？」君蕪城也不回答。

君似錦微微一笑，「不會。」她的聲音很輕，卻很鄭重。「以前我或許會說不知道，但現在我知道你不會。」

君蕪城輕笑一聲，「如果朕說你猜錯了呢？」

「我信你，就算錯了——」

「我認。」

比起洶湧四起的流言與內心的胡亂猜想，她更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君蕪城。雖然帝王無情，但她願意相信他。

君蕪城眼裏複雜的情緒終於漸漸偃息，變成了一抹沉寂，這是他第一次聽人說信他。以前他覺得別人信不信他也都無所謂，如今卻覺得，這感覺……還不錯。

半晌后他才又開口道：「天盛的這個皇位，他若是好好的坐着，誰要和他爭？是他自己……不想要罷了。」

君似錦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

「人人都說他是一個治世明君，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朕原本也這樣認為，可是阿錦——」

「哪個明君會拋棄自己的國家和子民？」

君似錦從他一貫平穩的情緒中聽到了一絲顫音，他像是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這樣的人，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根本就不配為一國帝王。」

君似錦在一旁聽着只覺手腳冰涼。難道先皇是自戕的？她知道後宮妃嬪自戕都是大罪，這些人擔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還有皇家的顏面與尊嚴。

至於一國之君，更是用自己的命維繫着一國百姓的命，整個國家的根基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她怎麼也沒想到，先皇，居然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

「哥哥……」君似錦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繼續說。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他是被迫接受的這個皇位，那以現在這個局面，他的處境又該有多艱難？她不敢想像，也不忍追問。

在此刻她似乎覺得自己推開了一扇從未開啟過的門，她走進去發現裏面的世界離經叛道，與她認識的世界顛倒錯位。

人人都想要的帝位卻有人棄之不顧，人人都想要的權利卻有人棄如草芥。

「你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我會讓蕭謝同你一起去。」君蕪城道。

君似錦點了點頭，沒再多想。

剛回到錦華殿，板凳都還沒坐熱乎，太后就又派人來找她了。

這一次是說要請她去康寧宮吃個飯，很久沒跟她聊聊了，順便和她聊一聊，解解悶兒。

君似錦卻不以為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這是恆古不變的真理。

她可不相信太後會如此好心。

「公主啊，太后可是從不請人吃飯的，您可真是好福氣。」太後身邊的鐘公公滿臉諂媚的說道。

天曉得這話是真是假，不過他這話倒是把她逼到絕路上去了，她若是不去，不管是什麼理由，那都是不給太後面子。

不給太後面子就是不給君上面子，就是不拿皇家放在眼裏，就是瞧不起皇家！

這可是死罪。

「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君似錦看似歡喜，心裏卻是苦叫連連。一大早就被叫起來，忙活了一天，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休息休息，誰要去吃什麼飯啊。

而且天曉得這太后找她去是想幹嘛呢，反正準是沒好事兒。

她老實的跟在王公公的身後，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君蕪城這一次會不會出現，帶她走呢。

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到了太後宮中，晚宴已經準備好了，美酒佳肴，十分豐盛，君似錦看得忍不住直吐口水。

客套了幾句話之後，看見太后動了筷子，君似錦便也不客氣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瞧瞧，餓壞了吧，多吃點多吃點。」說着又往君似錦的碗裏夾了不少菜，眼裏閃過一絲算計，「唉，當初你母妃……」

「誒，這菜不錯哈，誰做的。」君似錦打斷道。

「御膳房總廚做的，錦兒若是喜歡，以後可以常來。」太后笑着說道。

「錦兒可不敢。」君似錦說道。

「有什麼不敢的，當初你母妃過世的時候，哀家……」

「嗯，這也不錯，也是總廚做的？」君似錦又打斷了太后的話。

這個太后，沒事幹嘛老提她母妃？她可是聽說太后一點也不喜歡她母妃呢，如今說的這般情真意切，真不閑臊得慌。

太后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實在是難看極了，沒有繼續再開口。

這頓飯君似錦吃的特別滿足。

不過酒足飯飽之後始終還是要談正事兒的，君似錦知道，她是躲不過的，也沒想過真要躲了過去。

「以前哀家答應了你母妃，要好好照顧你，你也算是我的女兒。」太后頓了頓，又道：「不知錦兒還願不願意認我這個母后。」

君似錦嘴角有些抽搐，「太后是君上的母后，錦兒又是君上的妹妹，您自然也是錦兒的母后。」

從某總意義上說，她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可太后和君蕪城是什麼關係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今這麼說明顯是想拉攏她。

太后乾笑幾聲，「沒事提他幹嘛，哀家拿你當女兒，可不是因為他，你知道的，他現在的位置也本該是凌兒的。」

她倒是不避嫌！說的好像君蕪城真的有多稀罕那個位置似的。

拿她當女兒，不拿君蕪城當兒子么？但凡聰明些的人都能聽的出太后是想收買她，用自己對付君蕪城。

這事兒她可不做，對付君蕪城，那不是自尋死路么。

她現在活的好好的，可不想摻和這些事兒，真要是摻和了進去，那就出不來了！太后自是不會有什麼事，可她就不一樣了，如今君蕪城未必就相信自己是他妹妹，所以她會有好下場？

她還不如好好的安安分分的在這宮裏待着，等有機會再離開。

「太后沒有女兒，以後您就是太后的親女兒，到時候就沒人敢欺負公主您了。」一旁的月娘又開口說道。

多麼大的誘惑啊。

不過，她是公主，誰又會欺負她？誰又敢欺負她？誰又能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