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鼻劍錄
齊肩的自然卷濕漉漉披在肩上。
衣服的肩頭被頭髮潤濕，但這個天氣只需要一會兒就能自然風乾。
從車棚推出自行車，滑了兩下鈴鐺，腳底一踩就悠閑的從側門騎出。
練完劍術課程已經是晚上八點，天色黑了下來。
街邊的路燈亮着，學校附近有不少小販兜售著各種東西，有賣吃的，也有人鋪着麻布在上面兜售盜版輔導資料。
人流量已經不多，這會兒距離放學有會兒時間了。
只有零零散散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些攤位前小聲說話。
在書店裏賣八九十上百一本的輔導資料在小販這裏只賣二十幾塊一本。
書籍的價格是由市政署決定的，其實紙張並不貴，但知識是昂貴的，這也是市政署傳遞的理念。
所以書店裏的書籍價格普遍偏高，這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一般來說有錢人家裏都會買許多書用以裝飾，這樣既不露痕迹的彰顯了自己的有錢，也體現了自己的逼格。
任武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自行車往前走，眼睛不時從兩側的攤位上掃過。
那些輔導資料不是任武感興趣的目標，他的成績不差，每次考試都能在班級里穩定步入前十。
這還是任武將不少時間都用來鍛煉還有練習劍術后的結果，這個程度的成績已經夠了，任武滿足，任爸任媽也滿意，皆大歡喜。
任武真正的目標是兩側書攤上的「神秘書籍」。
一年前他曾在書攤上買了一本陰陽無極神刀，號稱是一本頂級神功，修成之後能夠開山斷海，當時任武可興奮了，興沖沖的買下這本八十八塊八的神功。
拿回家后他發現裏面的內容晦澀難懂，而且附帶有許多插圖插畫。
當時賣這本書的小販不讓任武翻閱太久，說他天資聰慧，怕小夥子你看兩遍就記住了，只讓任武大致瀏覽一番就將這本秘籍神神秘秘的藏起來。
自認天資聰慧的任武當即買下這本秘籍，回家認真翻閱五個小時後任武草肯定自己被騙了，這就是一本健體操練習手冊！
這讓當時的任武懊惱不已，那可是他一周的零花錢。
當然任武也沒有太後悔，畢竟真正的秘籍怎麼可能八十八塊錢就買到嘛。
這就和想去古董市場撿漏一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走眼了只能說自己學藝不精。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本秘籍的外殼還有封面還是做得非常精緻的，而且還做了復古磨皮處理，任武把它當成收藏品收藏在書架上。
哪怕算被坑過一次任武對購買神功秘籍這件事也依舊樂此不疲，久而久之這裏的商販都知道有任武這樣一位「走火入魔」的小夥子。
角落裏，一個有些破爛的小攤位后坐着一個大概十四歲左右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洗得發白的紅色襯衣和有些破舊的迷彩短褲。
少年不時用餘光偷偷觀察從眼前經過的衣着光鮮的學生們，眼底露出羨慕。
「小夥子，你這是賣的是什麼。」坐在這名少年旁邊的一位攤主趁著攤位前沒有客人的時候打趣問道，這三件東西看上去可不好賣。
這名少年跟前的攤位十分寒酸，一張有些發黃，像是被撕下來的舊桌布鋪在行人路上，桌布上零零碎碎的放置著兩三件物品。
一輛舊自行車，一本線裝書籍，一個雖然被擦拭得銀白但有不少磨損的舊扳手。
少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頭，瞪着自己迷彩短褲上的破洞發獃。
攤主也不介意：「小夥子，不是我說啊，干我們這行的都是條件不怎麼好的，臉皮這麼薄怎麼行。像我們出來賣東西也是講究技巧的，學校門口呢都是一些學生家長，一般賣教輔資料還有一些玩具比較好賣，你這些東西應該拿去跳蚤市場。」
「跳蚤市場要收攤位費......」少年輕聲說道。
「我媽媽病了，我只有這些東西。」
「你這些東西不好賣呀。」攤主嘆了口氣，大家都是出來過日子的，這小夥子看上去家裏條件應該也不好，否則也不至於拿東西出來變賣。
這小夥子年齡不大，就算去工地上也沒人要，看他這麼瘦弱的體格恐怕也扛不了幾斤磚，黑廠的老闆甚至都不會要他。「如果你壯一點的話我還能找關係帶你去工廠。」
少年勉強擠出笑容，又低下了頭，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樣子。
「你那是輔導資料嗎？」攤主指著少年攤位上的線裝書籍說道，看這外觀一看就不是印刷廠印出來的正規書籍。
「這是修鍊秘籍。」少年說到修鍊秘籍四個字的時候聲音大了兩分，像是在給自己壯底氣。
修鍊秘籍這四個字讓周圍其他商販都忍不住側目，意味深長一笑，誰的攤位上沒有幾本「神功」。
「......」攤主沒了繼續說話的心思，指著不遠處推著自行車走過來的任武說道：「巧了，吶，你看見那個推著自行車的沒，那個小同學他最喜歡買這些神功了。」
少年聞言轉過頭。
在十幾米外，頭髮濕漉漉的任武臉上露出凱子般的笑容推著自行車正在向這邊行來。
少年低下頭，自行車齒輪鏈條的咔擦聲也在他耳中越來越響。
「我這裏有修鍊秘籍。」少年的聲音和蚊子一樣，他都不知道眼前這人聽見沒，又補充一句，「絕對是真的。」
自行車齒輪鏈條轉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屏住呼吸，這還是他第一次賣東西，忐忑不已。
「我可以看下嗎？」任武溫和的聲音響起。
「啊，可、可以。」少年趕緊點頭。
「誒，小哥，這秘籍只能翻一下啊，萬一你記住上面的內容了......」攤主嘿嘿一笑。
任武抬起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喲，原來是邵老闆啊，你賣我的那本陰陽無極神刀我還放在我書柜上的，每星期我都會翻一遍呢。」
「哈哈哈。」邵老闆乾笑兩聲不再插話。
任武一開始是漫不經心的翻閱，
等到第一頁內容看完後任武越看越心驚。
這本書的內容好像......有點東西啊！
練過一年多劍術的任武絕非剛上高中時的初哥。
雖然具體的效果要練過後才知道，但是不是真傢伙還是能夠分辨的。
至少絕對可以肯定不是上次自己買的廣播體操那種玩意！這好像是一本劍術秘籍。
「多少錢？」任武搖了搖手中的抄錄秘籍。
「五千。」少年獅子大開口，說出了一個心目中的天價。
邵老闆聽得眼皮子直跳，這少年比我還狠啊。
任武沉吟，如果這本秘籍真的是超凡秘籍的話絕非金錢可以估量——因為沒地方可以買。
就算不是超凡秘籍只是一本普通的劍術秘籍話也值個幾萬塊吧，因為去武館學這些劍術的花費一套完整的下來差不多也是幾萬。
但武館是有老師教導的，隨時可以查漏補缺，而這只是一本抄錄秘籍，有沒有缺漏不好說，而且練出了問題也不能請老師詢問。
所以如果只是一本普通劍術秘籍的話五千塊也還算合理。
「五千太貴了，三千吧。」任武還價。
五千塊對於他一個學生而言是需要大出血的，能夠省多少就是多少吧，任武也沒指望別人會同意。
「好。」少年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任武一愣，居然就這麼答應了？不再繼續砍一下價？
觀察少年的穿着，任武心底有了猜測。
或許是沒有多少經驗，臉皮薄，很多人剛買東西的時候都是因為臉皮薄就不還價。
任武翻出口袋，裏面一共都才一百三十六塊錢。
「喏，你看，我身上沒有帶這麼多錢。這樣吧，你陪我走一趟，我回家取錢給你。」
邵老闆驚了，居然還真買了，三千一本這是什麼神書啊？
「這書上寫的什麼？」邵老闆好奇問道。
任武沒有回答，左手按住書冊封面然後順手將這本書放入懷裏，然後轉過頭對邵老闆似笑非笑的說道：「邵老闆，你想買嗎，你要買的話我五千賣你。」
邵老闆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花五千塊錢買一本不知道內容的書。
他也拿不準任武是不是在詐他，說了兩句場面話就低下頭玩手機了。
任武又看了眼少年的穿着還有攤位上的其他東西，沉吟片刻，將少年的情況猜出了大半：「對了，這個扳手還有這輛自行車我一起包了，三樣東西一共五千塊賣不賣？」
少年愣了一下，眼眶泛紅，點頭如搗蒜：「嗯嗯！」
邵老闆自認為「看出」了一點門道，原來是在做好事啊。
任武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家裏開了一家小超市，小超市的地段不錯，生意火爆，昨天晚飯的時候還聽見老爸老媽在商量擴建超市的想法。
少年跟在任武屁股後面，看着嶄新的小區，還有那房子外面雪白的牆磚，紅色的小圍欄，打掃得乾淨的花壇。忍不住有些拘束。
任武將他帶至家門前，將自行車放在車庫裏，然後進屋從自己床頭櫃下的黑匣子裏取出一疊私房錢，數了50張紫色的百元大鈔清點下樓。
拿過錢，少年眼眶又是一紅，深吸一口氣將溢出的淚花憋回去。盯着任武猛瞅了好幾眼，最後鞠躬跑遠。
上樓回到房間，給自己倒了杯水，回到卧室拉上窗帘打開枱燈，任武如痴如醉的翻閱書籍。
秘籍是複印本，不是原版。
第一頁寫着四個大字《阿鼻劍錄》。
沒有作者名，也沒有前序，開篇就是正文。
全書一共三十七頁，有一萬三千九百六十四字，共有四重。
第一重，血影。
第二重，惡鬼。
第三重，人屠。
第四重，修羅。
除了練法還有劍法。
在書攤上任武沒有詳細查看練法——反正他也看不懂。
他只看了劍法，劍法每一招兇狠異常，全指要害弱點！
而且比自己在劍術社學習的劍鬥技似乎要高明許多。
任武越看越興奮，自己果然沒有買錯。
看得興起，任武甚至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