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人

呼喊聲讓方暖的心頭一緊，她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常大寶，她的同學，住在隔壁小區。兩家的父母認識，方暖對常大寶媽媽周盈也就熟悉。

哭的這個，正是周盈。

病床推近，一個醫生叫道：「準備搶救。」護士站的護士跑出來，有一個道：「怎麼不去急診科？」

「急診科已沒有地方，今天送來的幾乎都是呼吸不通暢的病，呼吸科也滿員。院裏剛下的通知，病人到了就近搶救。」

醫生急促促說完，推著病床從方暖病房門外經過。

病床周圍的地方，圍滿了人，病人帶着氧氣罩，方暖沒認清是不是常大寶。但是痛哭中的周盈，一眼就認出來。方暖忘記準備溜出去淋雨，打開門直奔周盈：「阿姨，大寶怎麼了？」

「是暖暖啊，我們旅遊剛回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計程車很難打，從地鐵站出來，就只能走回來。走着走着，大寶他忽然就倒在地上，忽然就不能呼吸了......」周盈抱着方暖大哭不止。

方暖很想看看淋雨以後發病的人，扶著周盈跟在病床後面。進入到一間擺滿儀器的病房裏，醫生護士開始緊張工作。周盈作為病人家屬留下來，方暖陪着她也得已留下來。

近距離看，常大寶的面容還算平靜，有一層淡淡的黑色薄霧般蓋在臉上。

方暖太好奇，小聲地問道：「雨里有毒嗎？大寶的臉色為什麼是黑的？」

醫生和護士齊唰唰對常大寶看了看，再就對方暖怒目而視。有一個醫生暴躁地道：「我們正忙着呢，再搗亂就出去！」

周盈哭泣泣的回答：「沒有啊，大寶的臉色還好，暖暖，雨里有毒是怎麼回事？」

方暖就把網上官方發佈的消息告訴周盈，周盈吃驚的忘記哭，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嗎？我.....我們沒上網，都不知道。」

醫生護士也聽進去，居然在百忙的搶救之中提問：「網上有沒有說淋過雨的人是什麼癥狀？」

方暖不奇怪他們沒有上網，醫學越來越先進，病人卻越來越多，上班的人想來沒有時間上網。她只奇怪官方發佈的消息，居然沒有對醫院說一聲。

但是藉著一問一答，方暖再次道：「大寶的臉色又黑了一層，怎麼，你們都看不到？」

剛才是清水洗毛筆的顏色，黑色絲絲縷縷，渲染的不慌不忙。就在說話的功夫，常大寶的臉色變成毛筆洗乾淨的那種顏色。提起筆來，下面一盆烏水。

看模樣是主治醫生的人回答的很認真：「是角度和燈光的原因嗎？我們都沒有看到。」

周盈擔心兒子，剛才方暖提出來，她走近看過。現在又去看了看，以母親看兒子，不可能敷衍。周盈也道：「沒有啊。」

方暖知道了，在這個病房裏的人，只有她能看到常大寶臉色的變化。這一天想的事情太多，想不與自己擁有的空間聯繫起來很困難。腦海里轉悠着什麼是零物質的方暖，見到任何異常都往零物質上猜想。

而大膽的想一下，如果雨里存在零物質，常大寶又因為淋雨而倒地。他身上的零物質，或者說淋雨而產生的有毒物質，方暖恰好需要。

空間莫明的出現，使用方法、常規解說等等，統統沒有。如果常大寶身上有東西可以採擷，方暖也不知道正確方法。

她本着救人，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也得試上一試。周圍都是人，方暖不敢進空間，怕讓發現。而即使進入空間，也難指望「笨蛋回應」模式有正確解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意念了。

意念，從古到今都曾流行過。過去的靜坐、坐禪等等，如今越來越火熱的冥想、潛意識訓練，都屬於意念的範疇。現代信息傳播的發達，通常讓人處在沒吃過豬肉，至少見過豬跑。有關開發意念的小說，也比比皆是。

方暖想到調動意念時，除去防範她心念一動就進入空間以外，別的倒沒有什麼可糾結的。

她全神貫注的盯着呼吸罩下，臉上黑色漸濃的常大寶，默默的想着：零物質過來，零物質過來。

想上一會兒，又換成召喚零物質，我需要你。

她就差想我是鋼鐵俠、我是滅霸、我是宇宙第一召喚者，這個時候，護士鎮靜的報喜：「病人心跳有所恢復。」

周盈撲到病床前面，方暖也跟過去。離常大寶更近，燈光照出若有若無的黑霧，淡的接近灰色，從常大寶的身上散開，對着自己左手飛去。

方暖不敢看左手心，怕冒失的進入空間。她只是繼續調動意念，吸取著可能是零物質的東西。而常大寶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很快看不到任何黑氣。從醫生護士的談話聲中，也能知道儀器上的數據越來越好，就在不久前，醫生認為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常大寶，正式宣告脫離危險期。

方暖很想留下直到常大寶醒來，問問他倒地前的感覺。但是負責方暖病房的護士推門而進，嚴厲地道：「一六九床，你自己還沒有好，回去休息。」

周盈啊上一聲：「暖暖，你也生病了啊？你看看我，只擔心我家大寶，忘記問你怎麼也在醫院裏。」

方暖倒是想解釋下進醫院前的經歷，提醒周盈回家的時候防備搶劫，但是護士不允許她多做解釋，押着她走出來。

剛步入走廊，燈光猛的一暗，空氣之中有無數翻騰滾動的黑色霧氣，或深或淺的對着方暖飛來。方暖停停腳步：「今天就診的人比平時多出很多嗎？」

護士心不在焉：「哪天病人都多。」從她的神色上看，她甚至沒有留神到燈光的不一樣。

方暖吸收著黑氣回病床，發現原本只住着她一個人的病房，餘下的兩張床也有人入住。

她剛才問過護士，這是內科。暈厥的她先是在急診科檢查，生命體征沒有太大的病變時，急診科永遠是忙碌的地方，就把她轉到內科。

這是她送醫院時，醫院當時的入住情況。而現在不一樣了，方暖隔壁的兩張床上睡的病人，盡情的提供著黑色薄霧，和常大寶一樣，也是淋雨而生病的人。

官方消息已經到醫院，院長親自往各個科室轉了轉，對淋雨生病的人相當重視。也信心滿滿的請病人放心，經過診治，已經有好幾例病人蘇醒。

方暖一邊聽着，一邊享受着不斷飛來的黑色薄霧。

黑色薄霧對她完全沒有傷害，但相比之下，她還是願意出去淋雨，畢竟她是通過淋雨而讓空間有所解鎖。這種黑霧到底是什麼，她還不能確定。

只是這個晚上的醫院人山人海，據說這是本城唯一的一家，對淋雨昏迷的人有特效治療。別的醫院的病人，不時的送來。從救人的目的上看，方暖今天晚上不可能溜出去。

她睡着的前一刻，還在想，等明天她就能出院，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出去淋雨。

但是另一個心思浮現出來，她走了，接下來還有病人可怎麼辦？

......

雨下得昏天黑地，很多有名的建築物掩蓋在這暗色中。城市的一角，不起眼的建築更顯得默默無聞，出入的汽車牌照換在不下雨的日子裏，足夠看到的人吃驚到半天合不攏嘴。

趙麗打開車門，下車以前，抓起副駕駛座位上的一件雨衣，先把自己從頭到腳套好，再小心翼翼的邁出腳落到雨中。

她算掌握第一手資料的人，在消息沒有正式彙報以前，是一線消息最早的那批知情人。已經知道本城有一家醫院的醫術出神入化，接觸雨中不明物質的病人，最短的入院後幾分鐘就醒來，輸液不過才剛剛掛上。

但儘管如此，趙麗接觸秘密工作的警惕，時刻提醒她保持小心，讓她在雨中的步子穩而輕靈，如果可以，除去雨靴以外，趙麗不想沾染上任何一絲雨水。

老天往往愛開玩笑，當她離台階只有幾步遠時，一輛車急馳而來，驟然停下。地面衝擊的雨水，毫不客氣的噴趙麗一身。

雨衣雖然遮擋着全身，趙麗也憤怒地轉過頭，看車內下來的人，卻愣了愣，火氣不翼而飛：「葉勇，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下來的男子，瘦削而高的個頭，渾身上下有一種原始的爆發力隨時迸出，和趙麗一樣，有着明顯的軍人特徵。

他沒有任何避雨的東西，一身便衣，隨隨便便的姿勢走在雨中。聽到趙麗明顯是熟人的說話，目光冷冷的也沒有變化，只有眼珠子轉了轉。

抬手指一指就在兩人面前的小樓，用這個當回答。

他明顯不想述舊，趙麗卻做不到淡漠。幾大步來到葉勇面前，拖着就往小樓里走：「你瘋了嗎？這雨不能淋！」

趙麗很着急，把葉勇拖進小樓以後，就到處找東西給他擦拭。葉勇無所謂的用袖子擦去臉上的雨水，面對趙麗的好意，嗓音中帶着一絲譏誚：「幾年不見，趙大軍官越來越嬌貴，雨也不敢淋了。既然害怕，為什麼還要來？」

到這個時候，葉勇才把趙麗雨衣下的普通警服看清楚，顧不上譏誚，納悶地道：「權貴之家的大小姐，也能讓發配下來？」

趙麗哭笑不得：「你這算關心我，還是諷刺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