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六名青年（5）
「找到了找到了，趕緊把她抓回去，煩死了。」
「總算是找到了，我去這瘋婆子，都瘋了還出來害人，作孽啊……」
…………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中，幾名壯漢粗魯的推開未來得及讓道的行人走了進來，其中兩人拉開老婦人掐著自己的脖頸的手，將她拽了起來，一人用繩子把她綁了個結實，一人則在一旁招呼著眾人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都散了散了。」
待捆綁好了老婦人，立即架著雙臂走了，然而老婦人似乎極不甘願，仍是回頭拚命叫喊道：「死！死！你會死！你也會死！小姑娘你們都會死，會被妖怪吃掉的，哈哈哈……」
一場鬧劇莫名其妙的開始，也不明所以的結束，直到老婦人完全消失在人海中，仍是不見圍觀者散去，尤其是在老婦人喊完那句話之後，眾人的議論對象便換成了敖憶，和花花。
花花疑惑的撓了撓頭，小聲道：「怎麼回事？這些人好奇怪。」
「走吧。」敖憶不以為意，招呼著花花便往人群外走了去。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人古怪，似乎更像整個城鎮都很奇怪。從昨日起的那個城鎮，她們的到來便一直受到多方關注，原本受到矚目並非壞事，然而從每個人的眼中所感受到的，並不是什麼欣賞的讚許，更像是在看死人般，尤其是他們口中壓低聲音交談的，多半是惋惜的語氣，什麼「可惜了，年紀輕輕的」，「這麼小的年紀到處亂跑，還到我們這兒，運氣也太差了吧」，「就是就是，多麼好看的姑娘啊，要是我家的我鐵定鎖得牢牢的，哪能讓她們這麼亂跑，真是太可惜了」
…………
如果說眾人的談論還不算奇怪，那麼夜半出嫁，和方才那抓著花花的老婦人手，骨瘦如柴，膚色十分暗沉，普通人只當以為是遲暮斑紋，而在敖憶看來，那是肉斑，沒有了生命跡象一段時間后才會形成的現象。換句話說，先前那人並非瘋癲之症，而是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沒了魂魄，是個死人了。死人還能活潑亂跳的，倒還真是樁奇聞異事，前所未見，到底是什麼東西支撐著那具身子行動，又是什麼在控制著她的語言舉止，雖然沒有思考能力，但能做到這般已屬不易。
老婦人身上雖然有些許仙力的氣息，敖憶方才觸碰對方時，順勢探過，但那仙力極薄極稀，幾乎若有若無，用來保護身子不腐正好合適，不多不少。但若說是這絲仙力在控制著老婦人，仍遠遠不夠。
三個問題。
其一，仙力是哪兒來的？
這兒是人界，凡間。萬物之靈當屬凡人，論靈力確實凡界是個蘊孕萬物，天地共生，最為充沛的地方，可並不精純，相反非常渾濁，就算是個修為高深的上仙想要吸收凡界靈力，須得收藏在法器之內，經過非常繁雜的一系列提取凈化和很長時間，方能獲得那麼一絲絲，與群山之巔比起來根本不可取，更別說是乾坤天界。於是才有了各種族爭先恐後渡劫升仙的局面，也衍生了修仙門派。仔細說來，目前的修仙門派都是建立在群山之中的，輕易不下山，如此即能吸取凡界最好的日月精氣修鍊，又與世隔絕不收侵擾，真真是最好的選擇。
其二，仙力為何會落在人界？
那老婦人身上存有絲絲仙力，卻是個已死之身，顯然是死後才被傳渡的。說來，如果她未死去，率先渡入體內，至少能活個兩百來年，並且還能強行扭轉氣運，福澤深厚，然而渡傳仙力之人似乎並沒有把握好這點。如此看來，要麼是其家中有仙緣之人，不忍老人就這般死去，偷偷給了她加了些時日，雖然這麼做的後果，老人會生不如死；要麼，便是被人故意而為的。具體什麼緣由或者遭遇，目前不得而知。
其三，多久了？
若有仙力護體仍能長出斑紋，從那仙力的度量來看，至少不低於五年甚至更久。也就是說，仙力傳入人間已經很多年了，並且因為這仙力，已經對凡人們的生活構成非常嚴重的影響。那老婦人是唯一的受傳者？還是仍有更多並未發現的？
到底是怎麼情況，竟在凡界流傳出了仙力。又會是誰？意欲何為？
敖憶捏了捏眉心，表情十分凝重，若非身旁一臉好奇的花花，和自己背部陣陣疼痛的傷痕提醒著自己，怕是會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師傅？」花花第三次喚道，見敖憶微微頓了頓，終於看向自己，她不解道：「師傅累了嗎？還是傷又痛了？我們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無妨。」敖憶回正了首，端正的走在前方。
妖王的氣息始終忽遠忽近，原本方才老婦人那會兒時是最清晰的，應該離他們不遠，卻不想只是分了個神，又似有似無，飄得遠遠的了。這妖王，還真是精明得很。
路過一座氣派的宅子時，花花「咦？」了一聲，步子也隨即慢了下了，忍不住雙目觀望，就連敖憶漸行遠去，也不見回神。
「花花。」敖憶回頭喚道。
「唔，來了師傅……」她邊答著，連忙向敖憶跑去，目光仍是停在那宅子上。待追上師傅，她好奇道：「師傅師傅，那家人好奇怪啊，明明院中掛的都是喜慶的大紅綢緞，門口卻還布置了極其喪氣的白物。」
「少說，少看，少管。」敖憶淡淡道。而自己才說完，便是深深的沉默。若是女帝仙尊遇到這些事兒，她會怎麼做？管還是不管？還有日後女帝復活了，會對自己的冷漠如何評鑒？會怪自己嗎？還是……
算了算了，那一切都基於在她能順利復活的條件上，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護她周全，並且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要她能平安歸來，她願意做任何事情，絕無怨言。
聽聞，花花「哦」了一聲，乖乖跟在敖憶身後，可好奇驅使她仍是一步三回頭，不斷張望著那棟大宅，全然沒注意到身前人突然停止的腳步，也使得自己毫無防備的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