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的城市

次日，上午時分。

神奈川縣，川崎市地鐵站外。

三玖掏出手機，打開屏幕，現在已經九點十三分，距離早飯時間已經過了將近兩小時，她也產生一股莫名的飢餓感。

『這個時間，一花她們應該起床了吧。』

此時，三玖最先擔憂的不是自己，而是那群姐妹們，她的不告而別，肯定會讓這些人擔心的，雖然提前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還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用那部舊手機壓住，但終歸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詞，實際作用堪比零。

果不其然，三玖視線下移，就看見數十條未接電話，還有一堆留言短訊，都是一花她們發過來的，想來也是着急壞了。

「小姐，我建議您還是回復一下比較好。」十六夜咲夜微微俯身，提出這樣的建議。

畢竟血濃於水，如果一直不回話，遲早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問題，況且對方也不是什麼外人，沒什麼不能說的，只要不報地址，一切都能照常進行。

三玖嘆了口氣，隨即輕輕點頭，她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有點尷尬。

電話撥通過去，聯繫人是一花，這種事情只要跟她們其中一個聯繫就可以了，比起愛哭的二乃，一花還是比較靠譜的，至於四葉和五月，身為她的妹妹，還是安靜的躺在後邊吧。

嘟嘟嘟——

鈴聲響了四、五下，電話被接通，那一端當即傳來焦急的聲音：「三玖，你現在到底在哪裏啊，爸爸說你還在家裏，但怎麼也找不到你，而且你留的那封信又是什麼意思啊！」

「——抱歉。」

千言萬語，卻只匯聚成這一句話。

三玖想說些什麼，但怎麼也說不出口，明明已經到嗓子裏，可就是說不出來，只能從嘴中擠出這兩個表示道歉的字眼。

那邊突然沉默下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問道：「……你，真的走了嗎？」

「嗯，而且短時間內不會回去，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姐姐，希望你能理解……」

不自覺的，三玖輕低下頭，有些不太敢說下去，生怕突然惹火一花，引來一陣怒罵。

然而，電話那一端卻十分平靜，可在三玖的內心中，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深邃而可怕。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會跟二乃她們說清楚的，你……注意安全，畢竟大病初癒，很容易發生意外的，如果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給我或者爸爸打電話吧。」

隨着一聲嘆息，一花柔弱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聽此，三玖露出柔和的笑容，看來姐姐的脾氣比想像中還要好些，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罵她，或者哭訴什麼的。

「放心吧姐姐，我已經事先跟爸爸談論過這件事了，他是知道的。」三玖輕笑道。

「那就好。」

話落，電話掛斷。

三玖抬起頭，晨曦的陽光並不刺眼，但她依舊無法直視這光芒，只因那一抹並不強烈的罪惡感，她說了謊，對自己的姐姐說了謊。

她的確跟父親談論過要去外地上學，並與其他姐妹分開，但是被拒絕了，而且還是非常嚴厲的拒絕。

原因很簡單，父親只是擔心三玖發生意外，沒人照顧或者受到迫害之類的，這一點她早有預料。

但是！

三玖必須離開，之前她曾問過其他姐妹對她的評價，但對照一番后卻發現，現在的她與其他姐妹印象中的那個「三玖」完全不一樣。

最簡單的一項，品學兼優……

她什麼都不會，失憶的病狀使她忘卻了一切，除了基礎常識外，其餘都被清洗一空，但她不想讓其餘姐妹失望，所以在沒有成為理想中的「三玖」前，她並不打算回去。

「咲夜，我有點餓。」

咕嚕嚕……

肚子叫的聲音應時響起，三玖的臉頰不禁微紅，還真是丟人啊。

隨即，她又道：「三明治之類的，你能去幫我買點嗎？我就在這裏待着，哪裏也不去。」

「當然可以。」

十六夜咲夜矜持一笑，轉身便朝向便利店的方向走去，時不時還回顧一眼，看看自家小姐有沒有丟失。

三玖找了一處長椅坐下，翻開手機列表，未接電話的最下方，有一項與其他聯繫人格格不入的名字。

是她的父親。

就在三玖遲疑要不要撥通過去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得她差點把手機丟出去，還好穩住了。

三玖看了一眼，給她打電話的人，正是她剛才遲疑半天的，那個嚴厲卻很愛她們姐妹的父親。

估計是知道她剛才給一花打電話的緣故，才挑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三玖突然慶幸，慶幸自己是在深夜出發，要是大白天就離開，估計沒走到地鐵站就被僕人告密，然後拽回去。

嘁，這種花招，還當她們是小孩子嗎？！

三玖沒有過多思考，就把電話接通，反正她也做好了應對準備，絲毫不慌。

不慌個鬼！

電話那端的父親，似乎是在詫異三玖會接電話，所以保持沉默，就像是意外撥通一樣。

「……爸爸，早安啊。」三玖緊張道。

話落，電話那端傳來一道深深的喘息聲，就像是在壓抑着什麼情緒，隨即便聽他說：「早安，三玖，你現在在哪裏？」

「這可不能告訴您哦，爸爸。」

三玖平緩一下情緒，卻依舊有些緊張。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我昨天分明否決了你的提議，可你依舊走了。」那人略顯不岔道。

「所以，這是我叛逆的行為。」

輕呼一口氣，三玖說出這句話。

「也是，雖然還差一段時間，但你的確到了那個年齡，何況你們可比其他孩子早熟得多。」

那人的情緒逐漸平緩。

「爸爸，請原諒我的所作所為，雖然有些唐突，但我現在已經離開了京都，所以你是沒辦法勸我回去的。」三玖自信地說。

「隨你，但我有言在先，你以前使用的銀行卡，我已經全部凍結了，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如果你生活不下去，就給我打電話，我會派人接你的。」

「如果我的電話沒費了呢？」

「……」

一條短訊突然閃過。

「尊敬的用戶，您的電話餘額還剩100030.7円，已充值100000円。」

「阿里嘎多，爸爸。」

電話掛斷。

……

過了片刻，十六夜咲夜提着一個便利袋回來，裏面裝滿了食物，雖然都是素食，但緩解短時間的飢餓，還是能夠做到的。

三玖拿出一張地圖，遞至十六夜咲夜手中，並問道：「咲夜，我們該去哪裏好點？」

十六夜咲夜大致看了一眼，就給予回復道：「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