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假象
她的臉上並沒有皺紋,依舊白皙。
只是神情茫然,眼裏沒有半點焦距,無神地朝着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
她把頭轉向那個「蘭若」,又因為「林青」發出聲音又轉回去,這樣來回了兩次,才定定地朝着一個方向。
原來,她看不見啊……
蘭若心裏隱秘地劃過一絲欣喜,就看到蘭夢把頭轉向了自己。
看着那雙眼睛,明明沒有神采,蘭若卻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鎖定。
「蘭蘭,你……原來是嫉妒着我的嗎?」
驚訝的情緒一閃而逝,蘭若索性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是啊,我嫉妒你。同樣是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為什麼你有人挂念,而我卻沒有。」
這樣很長的一段話出自她的口裏,蘭若還有點難以置信。
這樣編著故事卻不笑場的能力,她竟然也有。
「竟然,是這樣的嗎?」蘭夢的聲音還是蘭若偽裝過後的模樣,只是那聲音里多了恍然。
「我一直以為:蘭蘭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沒想到,你也有這種情緒啊!」她有一點激動,也不再朝着蘭若的方向。
低着頭的模樣,怎麼看都帶着一股小心翼翼。
「如果,蘭蘭你早一點跟我說的話,我並不介意把父母和你分享的!」
各種複雜的情緒劃過心間,蘭若看着那道身影的眼神也發生了改變。
她知道這是蘭夢的心裏話,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確實願意和她一起分享來自父母的關愛。
她真的要為了那個念頭,而對小姑娘說出那些話嗎?
言語,最是傷人。
如果可以?蘭若真的不想那樣做……
不忍的念頭沒能持續多久,蘭若冷靜地問出了一句話。
「那林青呢?你也願意和朋友分享他嗎?」
「這位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竟然對我有什麼難以言喻的小心思嗎?」
不等蘭夢開口,那「林青」就恍然大悟一般,看了過來。
之後,他複雜地看向另一個「蘭若」。
「蘭若,你……她說的那個朋友,是你嗎?」
那個「蘭若」偏過頭,不敢看他,只是那紅了的臉龐,瞬間讓蘭若起了雞皮疙瘩。
蘭夢還在沉默,「林青」卻已經回過神。
「夢夢,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蘭若是你的朋友,卻沒想到:她竟然對我……抱着這種心思。」
「蘭蘭,如果是你的話,是……可以的……」
蘭夢這句話聲音很低,但在場的三個「人」卻都聽的很清楚。
那「蘭若」一臉喜色地看向她,就連那「林青」臉上,竟也沒有幾分意外。
他複雜地看着蘭夢,「如果這是夢夢你希望的……」
只有蘭若,看着眼前的鬧劇,不發一言。
是,在她眼裏,這就是一場鬧劇!
她不是那種會看上朋友的愛人的人。而蘭夢,也不是這樣不顧愛人意願,會做出這種「為他好」卻傷自己心的事情的人!
只是,這場鬧劇,她仿若旁觀,又卻必須參與進去。
很矛盾,卻很無奈。
她的心,平靜無波。蘭夢還是那樣直愣愣的,剛才那句話說完之後,她就變成了這樣。
小屋之上,林青的氣息那麼明顯。可是站在小屋門口的「林青」,卻和那氣息沒有半點相似。
所謂的穿越時間,只是她的錯覺。
蘭夢,卻是真的出事了!
流逝的生機,早已停止。甚至就像泉眼一般,一點點開始充盈。
滿頭的白髮,眨眼之間就重新變成了烏黑。
蘭若沒有感到詫異,看着她一點點走出小屋,才終於露出一點發自內心的笑容。
蘭夢的眼睛裏,重新擁有了神采。也不知道,她剛才是如何從水鏡之上看見屋外的人?
蘭若沒有問,靜靜地看着那三個「人」相擁而泣。
他們完全忽略了蘭若的存在,就連蘭夢,也一副看不見她的模樣。
他們在訴說着分離之後的不舍與思念。
就連談及「宿命」之時,也變得不那麼悲傷。
「青哥,這樣就好了。就算我因為宿命必須離開你,在我離開之後,也有我最好的朋友照顧你。」
她說着,似乎連自己也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就連悲傷也少了許多。
「對了,夢夢,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那不重要啦,就是我幻想出來的。你知道的,我的那個能力,因為一些原因,有時候可以讓一些場景成真。」
「你看到的那個,估計是沒被我管理好的幻想吧?不重要的,我們離開這裏吧!」
蘭夢說着,就開始暢想着一起去哪裏哪裏遊玩,打算趁宿命來臨之前,彌補遺憾。
蘭若靜靜地看着,即使被當做幻象,也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剩下小屋。
上面屬於林青的氣息,很弱。
就在短短的時間裏快速消失。
唯一不變的,是那上面留存的眷念。屬於蘭夢的,對愛人的眷念。
小屋在她的靈力之下,迅速縮小,最後變成一座精緻的模型,落入蘭若的手心,消失不見。
「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是指什麼?蘭夢不是被你逼到了身體的角落,還是如何確認蘭夢的存在?」
「你不過就是誤入我夢境的一個普通人而已,為什麼要做這種多餘的事情?蘭夢蘭夢,她也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東西而已!」
「如果這真的是你的夢境,那麼,你就是掌控一切的神。驅逐我,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至於蘭夢和你,誰才是虛幻?這些問題,我自己就會判斷。」
「如果不是宿命未至,我怎麼可能任由你在這裏胡言亂語?」
蘭夢的臉上,沒有表情。她很平靜,話語里的那些情緒,彷彿並不是她的。
沒了小屋之後,這裏很是空曠。
在蘭夢一念之間,除了她們腳下站立的地方,四周都變成了虛無。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能力!就像你說的那樣:在這裏,我就是神!」
「是啊,你就是這裏的神。而這個神明,對於我這個誤入這裏的小小人類,竟然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