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季斯祁大吼。「你說什麼?」

「我們終於可以放心地在一起,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

瞧她知悉一切的模樣!「原來今日的約定你早已知情?」

「嗯。」沉浸在高度喜悅,她笑着點了點頭。

眯起眼,他挑了挑眉。「所以,這一切是你們共同聯合來設計我的?」

「斯祁,你怎這樣說呢?」為何把話講得這樣難聽?他的態度,讓芷璇感到不解。「雨曈安排這有意義的地點,難道你不開心?」

拉着他的手,她指向大海。「你看!天空還是一樣那麼藍,海水還是一樣那麼清澈;這海邊是我們相愛的證明,這海邊有太多屬於我們的記憶!是雨曈的退出和成全,才能讓我再次擁有你。你知不知道再一次踏上這裏我有多激動?你知不知道還能像從前那樣抱着你我有多開心?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

他懂了,他終於懂了。原來芷璇就是她口裏所謂的神秘禮物?而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成全他和芷璇?她這笨丫頭!簡直笨得可以!傻得可以……

胸口一陣愀痛,咀咒了聲,他便邁開步伐預備離去。

芷璇大驚。「斯祁,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那笨丫頭——那個自以為是又傻得可以的笨丫頭!」

「你別走!你別走啊!」慌亂地拉住他,芷璇大聲開口。「我們好不容易見面,我們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為什麼你要走?為什麼你要走?」

「因為我愛的人是雨曈!是雨曈!」

錯愕地瞪大眼,芷璇雙眼空洞。「什麼?你……愛雨曈?」

「是的,我愛她。我非常確定我愛的人是她。我要的人,是雨曈!是雨曈!你聽清楚了沒有?」旋過身,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心急如焚地驅車趕回家宅,季斯祁一刻也不願停歇。

飆著嚇人速度,他的心盛裝着焦急和憂慮。

像只野獸發狂一般地尋找;整個季宅,早已空蕩蕩地不見雨曈蹤影。

失控地抓着張嫂,他大力搖晃。「雨曈呢?她在哪?她在哪?」

「少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張嫂驚慌地搖著頭。「雨曈小姐不和你約好了嗎?她老早就出門了,怎麼你沒見到她?」

該死的,她竟然選擇了出走?她竟然再次地不告而別?

怒不可遏,臉上肌肉微微地顫抖。「她說了什麼?她有沒有交待些什麼?」

「沒有啊,少爺!雨曈小姐整天不吃不喝待在房裏,她說想好好休息,所以我便沒去吵她……」張嫂據實以告。

狠狠咀咒了聲,他便快速地往新房步去。

不願放棄任何蛛絲馬跡,他試圖搜尋所有關於她的消息。然而,雨曈卻像人間蒸發一般,空氣中已嗅不出任何屬於她的味道。

頹喪地靠在牆角,季斯祁憂心地糾著眉頭。雨曈去哪?她究竟會去哪?為什麼不告而別?為什麼她還是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折磨他?懲罰他呢?

嘆了口氣,眼角餘光瞥見令他疑惑的不明物體。

邁開步伐趨近,定眼一看;在新娘禮服上,原來躺着一張寫滿字跡的信紙。

那白色信紙上飛舞的娟秀字跡,是雨曈給他的留言。蹙著眉頭仔細閱讀,他耳邊彷佛亦同時響起雨曈訴說的嗓音……斯祁,很抱歉,我失約了。

原諒我的欺騙,原諒我的不告而別,請你原諒我……

不能當你的新娘,是我沒有福氣,更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或許我們無緣,或許我們相遇太晚,又或許是我還不夠努力讓你愛上我。老天爺總是愛捉弄人,誰愛上了誰?誰又離開了誰?這複雜的問題,似乎總是沒有標準答案。但我並不後悔認識你,不後悔讓你出現在我生命;我不後悔,我真的不後悔。

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你給的疼惜、你給的照顧,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更是我在往後日子用來回憶你的懷念。只是,我不能用孩子綁住你,我不能用孩子阻止你追求真愛;那對你不公平,也同樣對我不公平;因為我沒辦法接受無愛的婚姻,更沒辦法原諒自己當時無心鑄下的錯誤,你明白嗎?

芷璇一直都是你心心念念的人,能和她重新開始,你該高興的不是嗎?為何卻因為我肚裏的孩子,而狠心地拒絕她呢?芷璇才是這美麗婚紗真正的女主人,她才是屬於你的新娘;你應該給她幸福,而你也會給她幸福的,對嗎?我知道你會。你會的。而我也會祝福你們,帶着微笑,在遠遠的地方默默的祝福你。

請容許我自私的擁有這個孩子,別找我,請別來找我。我會給他最多的愛,我會用所有的愛彌補他沒有父親的缺憾。我很高興能擁有屬於你的孩子,因為那是我們最貼近的結合,因為那是我勇敢愛過你的證明。我保證不會給他吃苦,我保證他會好好平安長大,我保證給他加倍的愛,我保證!我保證!

就算是我最後一個請求,別來找我,好嗎?請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想一個人生活的奢望;忘了那一夜,忘了這個孩子,也請忘了我。就當我不曾出現你生命中,忘了我吧!請忘了這世界有個曾經愛過你的……雨曈。

最後落下的句點,彷佛她別過臉,彷佛她徹底離開他的生命。

複雜情緒糾結,脫口而出又是一句咀咒。笨丫頭!原來她是這樣以為的?這些日子來,她的腦袋瓜究竟裝了些什麼?簡直笨得可以!笨得可以!

氣溫驟降,窗外飄進了細細雨絲。

糾著眉定定然地望向窗外,他開始擔心起雨曈此刻的安危。

雨曈——她好嗎?她現在在哪裏?她帶傘了沒有?

此刻下着雨,她是不是淋濕了身體?她有沒有落腳的地方?她餓不餓?她冷不冷?她孤不孤單?有沒有人在她身邊陪着她呢?

她知不知道他擔心她?她知不知道他擔心得快要瘋掉?

不行!他得去找她!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要去找她!他要把她找回來……他要把他的雨曈找回來……如狂風一般地掃過,高大身影倏地消失不見。

雨,依舊持續下着。孤單地走在陌生街道,茫然地不知該去向何處;雨曈任由冰涼雨水一點一點濡濕着她的衣衫。

冷風吹過,刺骨寒意沁心;單薄身子禁不住地微微瑟縮了下。

不記得走過多少路,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就這麼無意識地移動步伐,冰凍般的雙腿此時酸麻地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她好累,她好餓,她好冷。

停下腳步稍作歇息;全身疲憊地昏昏欲睡,她仍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地思考去處。然而,天地之大,卻似乎沒有一個容身之地,沒有一個棲身之所。

抬頭茫然地望向天空,她看見的是一片灰暗。

淚水混雜着雨水,刺痛地模糊她的視線,亦模糊了前方未知的路途。

悄然滑落的淚水,說明她此刻的旁徨和無助。她該去哪?她能去哪?她又可以去哪?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討厭自己的脆弱和無能,用手背抹去懸在眼眶的淚,她迅速收起悲傷情緒。然而,正當欲跨出腳步向前邁進時,一隻大手卻猛然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該死的,你全身都濕透了!濕透了!」季斯祁激動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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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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