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囡囡，你來了啊，快坐下，外婆去拿糖醋排骨！」

唐婉女士語氣中的吃嗲讓外孫女秦淺忽然覺得天氣不那麼熱了。

「外婆，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秦淺撒嬌接上話，外婆最喜歡被需要被誇讚的感覺。

雖然對於唐婉女士那軟糯的語音二十幾年也沒有形成免疫，但是秦淺是真的喜歡自己這個有個性的外婆。

外婆那蔑視一切的處事態度，讓秦淺從小就覺得外婆所向披靡，無所不能。

雖然現實是外婆有錢的很，大多數時候都是錢在撐腰，社會風氣如此，捧高踩低，有錢就是王道。

但總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可是在外婆這裏，那些也算不得什麼，這一點才是秦淺被外婆折服的關鍵。

無論再難的事，到外婆這裏，只要我不在乎，那就沒什麼。

秦淺覺得，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老人家，真是酷斃了。

秦淺挨着父親坐下，端詳起父親來。

直到看的秦淺自己都快覺得無趣時，秦淺終於支持不住，敗下陣來。

「行啦！甭看了，我招還不行嗎！」

秦深暗叫，自己真是做了孽了，這家裏的沒一個好惹的。

「哎，這就對了，咱們家的政策一直符合國家主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秦淺笑得一臉陰險，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秦深看着女兒，嘴一撇，「難怪你長得不像我，首先一點，心地就沒你爹我這麼善良！」

秦淺剛準備還嘴，「你那叫。。。。。。」

後面沒說出口的「傻」字，就被父親秦深手中舉起的小瓶香水截斷了。

秦淺眼睛登時睜大，驚奇的嘴都微微張開了，大叫道，「給我！給我！」

秦深看着女兒誇張的表情，臉上發自內心的高興，大方把手中的精緻小瓶子遞給女兒秦淺。

「給你，小東西，就知道搜刮你爹的好東西！什麼時候也孝敬一下你爹我！」

秦深心裏高興，可嘴上卻還不忘數落女兒。

秦淺忙不迭接過父親手裏的小瓶子，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看，心裏的歡喜從眼角眉梢外溢。

秦深看着女兒，心裏一陣滿足。

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什麼比滿足女兒，看着女兒開心的笑更能讓一個父親感到驕傲了吧。

每個父親，不論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對女兒的那顆心大概都是一樣的，都想成為女兒心中的大英雄！

同時也最見不得有人在自己女兒面前賣乖討好，一切對自己女兒好的男人，除了父親們自己，在他們眼裏都是別有用心，另有目的。

「行啊，小秦，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這麼難搞的停產限量款，都給我弄到了！」

秦淺說話的時候眼睛依然捨不得從那小小的瓶子上移開，瓶蓋的皇冠造型，秦淺越看越心水。

「那是，也不看看你爹是幹什麼的！」秦深想都沒想，對於女兒的誇獎，直接反應就是水漲船高，自我吹捧。

可是等回過味來，細想女兒的話，才覺出女兒喊自己小秦。

「哎，你這孩子，沒大沒小，喊誰小秦呢！」秦深不滿地說道。

「行行行，父親大人，算我錯了，行不行，以後不喊你小秦了，喊老秦，行了吧！」

看在香水的面子上，就不和小秦計較了。

秦深順應性的就要點頭，點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又被女兒算計了，「哎，這孩子，老秦也不行啊！」

秦淺一下撅起嘴來，「哎呀，你可真難伺候，小也不行，老也不行，秦海同志求着我喊他小秦，我都沒同意，你還不樂意了！你難道比秦海同志還厲害么？！」

秦深瞪大眼睛看着女兒，氣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了。

秦海就是秦淺的爺爺，秦深的老爹。

一想到自己的孫女奴老父親秦海，秦深頓時沒了脾氣，沖着女兒笑起來。

他一定要爭取在女兒心中絕對的地位，不能讓老爹得逞。

「我哪裏能比你爺爺厲害呢！但是我得誇你，確實不能陪着你爺爺胡鬧，哪裏能喊小秦，你爺爺也是越老越胡鬧！」

秦淺乖巧的點點頭，沒有再反駁，心裏卻暗暗補刀，「我不叫秦海同志小秦，是因為他真的不小了，叫不出口！」

此時，居住在城市另一頭的秦海老同志，在自己小院裏乘涼，突然就打了一個噴嚏。

站在菜圃里摘菜的保姆林嫂聽見了，有些擔憂，起身沖着秦海說到，「秦叔，您回屋吧，天晚了，有些涼，小心感冒！」

「胡說，我這身子骨好得很，哪裏是感冒，我看又是那個小兔崽子背後罵我呢！」

八十歲的秦海眉頭一皺，一臉不服氣，彷彿已經看到了是誰在罵自己。

林嫂無語，「這秦叔，真是老小孩性子！」

「行，那您回屋再添件襯衫吧，二股筋背心怕是有些涼了！」

老頭卻不再理她的話，「哎，林嫂，把那個大茄子摘下來，長得多好，明天正好給我大孫女做燒茄子，她就愛吃我做的！」

秦海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下巴上的山羊鬍子，臉上全是對孫女的寵愛。

唐婉端著燒好的紅燒排骨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秦深秦淺父女談到秦海同志。

唐婉女士臉上愉悅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此刻正皺着眉頭，一臉不以為意。

看見外婆端著糖醋排骨出來，秦淺機靈地站起來，上前搶著接過唐婉手裏的排骨。

「外婆，真是饞死我了！你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醋排骨，領先第二十萬八千里的那種第一！」

誇死人不償命，這是秦淺對待外婆爺爺的第一主旨，面對家裏輩分最高的長輩，秦淺的策略就是大放彩虹屁。

顯然，她的這招屢試不爽，也造就了她在兩位老人家心中不可撼動的絕對地位。

秦淺在秦林兩家，絕對是開心果的存在。

果然，秦淺馬屁一出，唐婉女士聽到秦海那倔老頭的不快也隨之消失，滿臉都是對外孫女的疼愛。

「我的囡囡，你看看你，都瘦了，你那個工作太辛苦，多吃點！」

「嗯嗯，外婆，你最好了！」

坐在一旁的秦深聽着祖孫二人的對話，不由嗤之以鼻，盯着秦淺隱隱出現的雙下巴，默默腹誹，「哪瘦了自從畢業回家工作，尖下巴都看不見了！」

秦淺低着頭吃這排骨，聽着父親鼻孔里的動靜稍大的出氣，默默對着排骨上的肉狠狠咬下去。

對於父親的潑涼水，不用她出手，也不看看這是哪裏。

秦淺肉還沒咬到嘴裏，就聽見外婆唐婉女士對小秦發難了，「哎，秦深，你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啊？」

唐婉女士柳眉一擰，兩隻眼睛射出湛湛清光，嚇得秦深不由一哆嗦。

「沒有，媽，您對我那麼好，我哪裏有意見！」

唐婉女士頓時眉開眼笑，「這就好，不過我最民主了，你要是有意見，就提出來！」

說完，唐婉女士就愉快地給外孫女再夾一塊排骨，「多吃點！」

一旁的秦深看着，心裏想着，誰敢有意見，真的提意見的那是傻子，自己可不傻！

此時，一直默默吃排骨的秦淺忽然抬起頭來，沖着父親嘿嘿一笑，像極了一直狡猾的小狐狸。

不出聲，用唇比劃着，「傻子！」

秦深看清楚女兒的口型，一陣氣噎。「這個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