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遭遇不幸的夫婦倆

驗身？什麼驗身？宋雲瑤覺得自己的腦子彷彿停止了運轉，只剩下這兩個字。

「夫人……還請夫人莫要錯怪我家二少夫人。」裳兒對著殷氏跪了下去。「我是她的貼身侍女，我可以證明……二少夫人和二少爺是圓了房的，遲遲未能懷……。」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真是不知好歹的賤婢！」

裳兒的話被惠嬤嬤身邊的一個侍女用一記耳光打斷了，宋雲瑤呆站在原地只是覺得眼前一切是那般的魔幻。

「夫人，夫人……怎麼罰我都可以，驗身的事……，真的是萬萬使不得，請顧及我家二少夫人和二少爺的顏面啊。」嘴角流血的裳兒悲泣著。

「難道蕭府的顏面就不重要了嗎？看來你的主子顯然沒有管好你啊。」殷氏將茶杯放下冷漠道。「惠嬤嬤，這搬不懂事、不聽話的侍女，按照蕭府家法該當如何？」

「回夫人的話，隨便插嘴逾越不懂規矩的下人，按照蕭府的規矩……掌嘴或者杖責，十下起。」

「那就掌嘴十下好了，免的傳出去說我們對下人不好。」

掌嘴？！宋雲瑤反應過來，幾乎是小跑著衝過去，將裳兒護在自己身後。

「姨娘……，是雲瑤管束下人不周，如果要罰就罰雲瑤好了。」

「堂堂蕭府二少夫人居然為下人求情，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把二少夫人拉開。」

在殷氏的吩咐下，惠嬤嬤親自動手，和幾個侍女將宋雲瑤從裳兒身邊拉開，已經徹底慌亂的宋雲瑤只得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唐婉，只是想賭一把唐婉或許能看著都是蕭府媳婦的情面上哪怕說一句求情的話。

「娘，妹妹不過是心善，才會沒管束好下人的，就別讓她這麼狼狽的坐在地上了。」

「還不趕緊把二少夫人扶起來。」

宋雲瑤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可是看到被拉到一旁的裳兒，她心裡只是覺得絕望。

「姨娘……是我對下人管束不周，如果要罰我也該受罰。」

「妹妹這麼賭氣著說話又是何必呢，哪裡有下人犯錯懲罰主人的。」唐婉臉上帶著笑容。「不過是掌嘴而已，讓她們可以動作輕一點的。」

宋雲瑤看著唐婉臉上明顯虛情假意的笑容，知道自己把希望放在唐婉身上根本是太天真了，聽到第一聲耳光聲傳來，宋雲瑤閉上眼睛努力將眼淚壓回去。

「回夫人，家法已執行。」

惠嬤嬤的話讓宋雲瑤睜開眼睛，她看向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裳兒，從她站的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楚看到裳兒已經紅腫的臉頰和破了的嘴角。

「多、多謝……姨娘，替我管束下人。」

「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惠嬤嬤……帶二少夫人去驗身，無論如何不能讓蕭府的聲譽受損。」

殷氏的話冰冷的讓宋雲瑤只覺得渾身一抖，她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裳兒，只見剛才似乎昏迷的裳兒正試圖坐起身，她已經可以看到裳兒整張臉的慘狀了。

「二……少、夫人……。」裳兒哭著要站起來。

「聽話，什麼也不要做，聽話……。」宋雲瑤咬住嘴唇。「不然……我可就不理你了。」

跟著惠嬤嬤重新走回之前的房間，宋雲瑤恍然覺得一切是在做夢一般，房門在身後被關上，惠嬤嬤漠然地看著她。

「請二少夫人自己寬衣……躺在床上。」

馬車上的蕭逸霆突然驚醒，他意識到不是因為馬車顛簸而是夢魘了，摸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蕭逸霆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夢到了什麼會被驚醒。

「我們還有多久到？」

「回二少爺……還有不到一個時辰。」馬車外傳來龍成的聲音。

用過早膳后蕭逸霆就去和父親告別，蕭潘表示自己會在上元節過後，宣布他們可以搬出蕭府的消息，蕭逸霆就即刻出發返回。

「為什麼覺得心裡很難受？」蕭逸霆摸著胸口自語。

就算是以前蕭逸霆也自認從未有過這種不適感，胸口彷彿被壓了什麼東西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正在蕭逸霆遲疑要不要先去一趟端木大夫的醫館看診，就突然覺得馬車顛簸了一下隨即向一側歪倒。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蕭逸霆發現馬車停下了下來。

「二少爺……馬車車輪一隻斷裂了。」

蕭逸霆皺著眉掀開車簾下了馬車，果然有一側的車輪出現了裂痕。

「剛才顛簸的一下並不嚴重，為何會如此嚴重？」

「回二少爺……，都是我的錯沒留意車輪。」車夫跪在地上說。「加之這幾日趕路速度一直很快，……我以為還能堅持到呢。」

「起來說話，不用動不動就跪，……著急趕路的人是我，錯並不在你。」

就在蕭逸霆扶著車夫起來的時候，他腰間的玉佩突然掉落，幸好車夫手疾眼快伸手接住了差點落在地上的玉佩。

「二少爺……。」

「好端端的為何會掉的？」蕭逸霆拿回玉佩。

玉佩上的結繩莫名的斷裂了，絲毫沒有磨損或者被物體削斷的痕迹。

「二少爺……不要緊么？」

蕭逸霆盯著結繩斷裂的部分，忽然覺得心慌的不適感再次出現，他捂住胸口忽然意識到不適感或許並非是因為身體的緣故。

「二少爺，你可是覺得哪裡不適？」

「龍成，這邊交給你處理。」蕭逸霆直奔龍成的馬。「我要先行回去。」

看到蕭逸霆翻身上馬，龍成才反應過來。

「你、還有你……留在這裡，其他人和我走。」

將兩個家丁留下后，龍成帶著其他人騎馬跟上蕭逸霆，此時的蕭逸霆已經顧不上龍成是否按照自己的囑咐行事，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即刻回府。

蕭府一切平靜看到蕭逸霆策馬出現，門口的家丁有點不知所措，蕭逸霆沒有搭理他們講馬韁繩丟給一人後徑直進了院子。

「爹，二叔……。」

看到抱著兒子的蕭逸丞，蕭逸霆稍稍收住了腳步。

「大哥……，我有急事，恕我……不能和你多言了。」

「二叔……你不理沐沐啊？」

蕭逸霆心裡嘆氣依舊保持笑容。「二叔怎麼會不理沐沐呢，只是……。」

蕭逸丞用擺手打斷蕭逸霆的話，然後抱著沐沐朝門口走去，蕭逸霆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前。

「大哥可是要出去？……不如等大嫂一起可好。」

蕭逸丞搖了搖頭，示意身邊的家丁。

「還請二少爺不必擔心，大少爺有我們跟著，不過就是到街口……給沐沐少爺買個風箏。」

「既然如此……你們務必要看護好他們。」

「那是肯定，二少爺不必擔心。」

目送蕭逸丞幾個人離開，蕭逸霆才急匆匆朝自己院子走，就在快到的時候，有個身穿侍女衣裝的少女朝他跑了過來。

「二、二少爺……出事了，二少夫人……，出事了！」

「瑛兒？！」蕭逸霆認出侍女。「出什麼事了？」

慌張地瑛兒摔倒在蕭逸霆面前，不等蕭逸霆想要扶起她，瑛兒就一把拉住蕭逸霆的衣服。

「二少……夫人，在大房院里……，我聽到……聽到裡面有人在喊……，裳兒、裳兒挨打了……，我、我不進不去……，夫人……二少夫人暈……暈倒。」

支離破碎的言語讓蕭逸霆越聽越不安，他將瑛兒扶起交給趕到龍成，快步走向大房的院子，還未到門前就聽到裡面傳來裳兒的哭喊。

「二少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凄慘的哭喊聲讓蕭逸霆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快步衝到門前抬腳就將院門踹開，裡面的人顯然沒想到他的突然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而蕭逸霆只看到癱坐在屋前的裳兒和她摟在懷裡的宋雲瑤。

宋雲瑤覺得自己彷彿被黑暗吞噬了，黑暗之中還不斷有黑色的影子湊近她，到了眼前才看清黑色的影子是看不清的人影。

「走開，別過來……走開。」

人影不斷的湊近讓宋雲瑤張皇失措，她用手打開伸到面前的手，但還是有一雙雙手伸過來，宋雲瑤感覺自己的被伸過來的手抓住了，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有的手摸上了她的腳踝。

「不，不要……！求你們……，不要這麼對我，不要……。」

「雲瑤，雲瑤……，我知道你聽的到我的聲音，雲瑤……醒醒。」

是誰的聲音？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宋雲瑤發現那些黑影都消失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

「誰，你到底是誰？……別過來。」不安的宋雲瑤抱住自己。

看著床上因為夢魘縮成一團的宋雲瑤，蕭逸霆心疼地感覺呼吸都變的困難，他手足無措地看著渾身顫抖怎麼都醒不來過的人，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卻又害怕讓宋雲瑤更懼怕。

「二、二少爺……我拿來了香爐。」瑛兒端著香爐走進來。「是裳兒姐姐說的，可以讓……二少夫人，不再……不再夢魘。」

蕭逸霆點點頭看著瑛兒將香爐點燃，花香味隨著煙霧慢慢散開，床上的宋雲瑤漸漸停止了顫抖，也不再因為夢魘而發出夢囈聲。

「好像……有用。」

蕭逸霆鬆口氣，「你去準備熱水，過會兒給二少夫人擦身更衣。」

「是，我馬上就去……。」

「等等……裳兒情況如何？」

「在上藥了，二少爺……不必擔心。」

瑛兒離開後房間內又只剩下蕭逸霆和宋雲瑤，看著已經恢復平靜的宋雲瑤，蕭逸霆方才小心地坐在床邊，將宋雲瑤抱起摟在懷裡。

「都是為夫不好，居然讓你遭受如此……，只盼你早點醒來，怎麼打罵我都可以，雲瑤……求你了。」

或許是因為被蕭逸霆抱著的關係，宋雲瑤之前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蕭逸霆嘆口氣努力眨著眼睛控制情緒。

「我知道會痛……但你得忍一忍可好？」龍成看著眼角含淚的裳兒。

裳兒點點頭咬住嘴唇，龍炎皺著眉將塗抹著藥膏的手指挨近裳兒紅腫的臉頰，他盡量動作小心地觸碰著紅腫的部分，但裳兒不斷顫抖的身體讓他動作遲疑。

「讓我來吧……，我會動作小心的。」

看一眼表情怯怯站在一旁的果兒，龍成點了點頭起身把位置讓給她。

「我……我無妨，你，你去幫……忙吧。」裳兒對龍成道。

想到還跪在院子里的人，龍成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院子里龍炎低頭跪在主屋門前，從二少爺將二少夫人抱回來，他就這麼一直跪著，算算已經有七八個時辰了。

「二少爺說了讓你不必跪著。」

「是我沒保護好二少夫人。」

「這事你覺得你能保護的了么？」龍成在弟弟面前半蹲下。「夫人親自出面，以你的身份……又怎麼保護的了二少夫人？」

「我答應過二少爺的，無論為何沒做到……都是我的錯。」

龍成嘆口氣，「眼下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有錯，倒不如將功補過。」

「哥……。」

「既然你叫我一聲哥，就好好聽我的，打起精神來。」

宋雲瑤慢慢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躺在哪裡。

「醒了……可覺得餓么？」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布滿眼睛的紅血絲足以說明他的不安和擔憂。

「逸霆……，是你么？」

「是我……當然是我，可是想要坐起來？」

剛被蕭逸霆抱著坐起身，宋雲瑤就伸手摟住蕭逸霆的脖子，蕭逸霆回抱住懷裡的人。

「……逸霆，我們搬出去，一定要搬出去。」宋雲瑤壓抑著哽咽聲。

「是要搬出去，爹已經答應了……，上元節，爹就回來……。」

「能不能馬上就……搬出去，我不要，不要想起……。」

記憶的開關瞬間被打開，在那間下人房裡的一幕幕瞬間湧上宋雲瑤的腦海，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些曾在書里看到的小說情節，會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被人按在床上抓住手腳，所有的一切如今想來都彷彿是幻覺，可真實到回憶起來都能感覺到的觸感，又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宋雲瑤，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

「什麼都不要去想，都過去了……。」蕭逸霆緊緊摟住不斷顫抖的宋雲瑤。「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遭受這些……，都是為夫不好。」

蕭逸霆的話讓宋雲瑤漸漸平靜，又只覺得心裡湧起悲傷和委屈，她明明是個十六歲的普通中學生，只是因為失足落水就重生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她完全陌生不熟悉的世界，還要遭受她只在小說里看到過的不公與羞辱。

「為夫知道你心裡委屈……，哭出來就好了，我會在這裡，哪裡都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