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試探

夏傑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喬沐心和方奎明簡短的對話，他沒有說什麼，其實他的心裏已經對方奎明有個一個大概的認識。

幾人一起來到了屍體冷藏庫，喬沐心在一旁默默地關注著方奎明的反應。

方奎明面上還是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或者激動的樣子。

喬沐心暗自皺眉，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方奎明，反正方奎明這個人就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輕蔑的眼神還是因為他那懶散輕慢的態度。

夏傑把方奎明帶到了停放他母親的那個位置，然後在方奎明平靜的眸子裏緩緩拉開了裝着他母親的那個冰櫃。

夏傑也和喬沐心一樣，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方奎明的反應。

喬沐心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周身帶着陰冷氣場的比同齡人成熟的少年會有什麼反應。

方奎明靜靜地凝視着他母親的蒼白的容顏，他眼裏有了一些變化，不過不是很劇烈。

喬沐心沒有讀懂他眼裏的意思。

「我們需要先出去嗎？」喬沐心悄聲問方奎明說道。

「不需要。」方奎明用他淡漠的聲音說道，他說完這句話后，深深地最後看了他母親一眼，然後他緩緩地轉過了身，不再看他的母親。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看都看完了，現在還要做什麼嗎？」

喬沐心又皺起了眉頭，方奎明的反應也太平靜了吧，平靜地讓他給人一種異常冷酷的感覺。

夏傑也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方奎明的話。

方奎明就看着喬沐心和夏傑兩人不理他，他冰冷地勾了勾唇角，說道：「你們是在等著看我又什麼反應嗎？」

喬沐心心中一震，他……

反正方奎明就是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現在這個感覺在聽到方奎明冷酷地勾著唇角問那句話后更盛。

「你們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反應？痛苦地大哭一場？還是像電影一樣聲嘶力竭地大吼？」方奎明又冷笑了一聲，他說道，「好笑不好笑。」

喬沐心心中無言，她默默地別開了頭不再看方奎明。

方奎明最後瞄了喬沐心一眼，然後徑直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喬沐心皺了皺眉，偏頭看向夏傑。

夏傑無奈地和喬沐心對視一眼，他搖了搖頭，抬手示意喬沐心先出去。

喬沐心看着方奎明消瘦的背影，她心中略覺莫名其妙，然後邁步緩緩地走了出去。

夏傑面上依然還是掛着淡然的表情，他在喬沐心後面也走了出去。

喬沐心的一邊想着事情，一邊走着路。

突然，方奎明停了下來，喬沐心一個沒留神差點撞上方奎明。

是夏傑在後面拍住了喬沐心的肩膀，喬沐心停下了腳步，這才不至於撞上停在前面的方奎明。

「往哪走？」方奎明冷冷地說道。

喬沐心看向方奎明，她雖然來過不少次警局，但對這裏面環環繞繞的走廊還是不太熟悉，而且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帶方奎明去哪裏。

夏傑收回放在喬沐心肩膀的手，他走了起來，喬沐心和方奎明兩人便跟在他身後。

喬沐心用餘光默默觀察著方奎明，欲言又止，她很想問問方奎明一些問題，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和他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在這之前兩人甚至沒有見過一次面，說過一次話，如果喬沐心現在突然問方奎明一些對兩個不熟悉的人的不應該問的事情，很突兀，而且看方奎明那個散漫中帶着高傲的態度，方奎明不一定會告訴喬沐心。

喬沐心沒有主動找方奎明說話，方奎明倒是主動先找起喬沐心說話來了——

「你也是警察嗎，怎麼沒穿制服？」方奎明漫不經心地出聲問喬沐心說道。

方奎明突然主動和喬沐心說話，這讓喬沐心有些驚訝，她回答方奎明說道：「不是，我和我哥來學點東西而已而已。」

夏傑聽到喬沐心對他的稱呼，轉回頭看向喬沐心一眼。

喬沐心早料到夏傑會回頭看她，她便在夏傑回頭看她的時候對夏傑做了一個鬼臉。

夏傑心中好笑，然後他偏轉回了頭，繼續往前走。

方奎明的眼眸在喬沐心和夏傑身上打了個轉，最後他成功地錯認為了喬沐心是夏傑的女朋友。

因為喬沐心和夏傑長得實在不太像，而且他感覺喬沐心和夏傑兩人的相處模式也和兩兄妹不一樣。

「學什麼？他是法醫嗎？」方奎明又繼續出聲問喬沐心說道。

喬沐心沒怎麼想，就點了點頭表示方奎明說的沒錯。

夏傑明亮的眼珠轉了轉，沒回頭來看方奎明。

「你問這個幹嘛？」喬沐心疑惑地問方奎明說道。

方奎明沉默了下，然後他緩緩地說道：「沒什麼，就想問問我媽她是怎麼死的。」

喬沐心也不是很懂，她只知道方奎明的母親好像是死於心臟方面的原因，她便看向夏傑在前面走着的高瘦的背影，揚聲問他說道：「傑哥，他母親具體的死因是什麼？」

夏傑停下了腳步，然後他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向後面的兩個年輕人。

喬沐心被夏傑的目光看得心中莫名被震懾了一下。

方奎明則是直視着夏傑的目光，裏面帶着無懼和隱藏地很深的輕蔑。

夏傑冷漠地看着方奎明，悄聲問他說道：「你想要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方奎明的眼神瞬間躲閃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恢復平靜，他用他懶散淡然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喬沐心聽了夏傑問方奎明的那句話后，她臉色霎時就變了，她微妙地看向方奎明，眼裏帶着震驚和不可思議。

夏傑卻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他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方奎明卻怒了，他握緊了雙拳，讓人有一種他要衝上去湊夏傑一頓的感覺。

方奎明怒視着夏傑的背影，他對着夏傑大聲說道：「喂！你給我說清楚！」

喬沐心緊皺着眉頭看着憤怒的方奎明。

不知怎地，喬沐心覺得方奎明的憤怒有些太過了。

夏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淡淡地說道：「我就隨便一說，你也不要太激動。」

看方奎明的樣子，他的怒氣好像還沒有熄滅下去的樣子。

方奎明站在原地獨自喘了一會兒氣，他偏頭瞪着喬沐心，對她冷冷地說道：「你在想什麼？」

喬沐心頓時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她出聲說道：「你在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方奎明冷冷地注視着喬沐心。

喬沐心皺着眉頭，同樣大膽地直視着方奎明。

兩人就這麼用眼神較量了一下。

夏傑一個人走在前面沒聽到後面兩個年輕人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向喬沐心，對她說道：「愣著幹嘛，走了。」

喬沐心最後瞪了方奎明一眼，然後憤然的扭過了頭，不再看方奎明，她加快腳步走向了夏傑身旁。

「傑哥。」喬沐心對夏傑說道，她眼裏帶着欲言又止。

夏傑卻對喬沐心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問什麼先。

喬沐心收斂了眸色，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方奎明在後面皺了皺眉頭，他靜靜地看了一下喬沐心和夏傑走在前面的背影，然後才緩緩地抬腳跟在夏傑和喬沐心後面走。

方奎明被帶到一個單獨的辦公室里坐着以後，喬沐心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夏傑問他到底在懷疑什麼。

在走廊外，喬沐心微蹙著眉頭問夏傑說道：「傑哥，你剛剛的意思是在懷疑是方奎明殺了他母親嗎？」

夏傑看着警局樓下的車水馬龍，面上表情平淡，良久，等到喬沐心快要忍不住再次問他的時候，他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只是炸他一下。」

喬沐心的神色鬆了松，她說道：「原來傑哥你並沒有依據啊，剛剛你嚇我一跳。」

夏傑雙臂搭在欄桿上，他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向喬沐心過多的解釋什麼。

等夏傑再次走進辦公室，方奎明便抬頭看向夏傑，他對夏傑說道：「我母親的死因你還沒有告訴我。」

夏傑靜靜地看着方奎明沒有馬上回答。

方奎明懶散地擺了擺手，他淡漠地說道：「算了，你直接告訴我我母親是自己死的還是被人殺的。」

夏傑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方奎明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因為夏傑還是沒有馬上回答他，他以為夏傑是不想說，便又語氣很沖地對夏傑說道：「死的人是我媽，這個我總有權利知道吧！」

夏傑眼裏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喬沐心隱隱地看着夏傑眼裏的意思好像是……失望？

喬沐心搖了搖頭，肯定是自己看錯了或者理解錯了。

「你母親是不是他殺的現在還不清楚。」夏傑淡淡地對方奎明說道。

方奎明皺了皺眉，語氣還是有些沖，他對夏傑剛剛懷疑是他殺了他母親的事還心有芥蒂，他對夏傑說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夏傑面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他緩緩地說道：「這個不是我不是很清楚，要看負責給你做筆錄的警員。」

方奎明大怒，他說道：「我怎麼有種被你們軟禁的感覺？你又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我自己想什麼時候走都不行嗎！」

夏傑用漠然的目光看着方奎明，他覺得自己再和方奎明說話就是浪費口舌，便抿上了唇，不再搭理方奎明。

夏傑這樣的行為讓方奎明心中怒氣更盛，不得不說他這一點個他父親很像。

喬沐心在一旁靜靜地坐着聽着方奎明和夏傑的對話，她心中有些無語。

看空氣安靜下來，喬沐心便又打起了和方奎明交流的主意。

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死者所在的屋子內為什麼要門窗全都緊關。

她可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心臟方面的疾病會吹不了風或者其他什麼受不了冷之類的情況。

所以喬沐心才想從方奎明這裏得到這些信息。

方奎明感覺到了喬沐心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他，他偏頭望向喬沐心，淡然地出聲問喬沐心說道：「你一直看我幹嘛？」

喬沐心偷看別人被點破，她有些尷尬，她不由得換了一個坐姿，身子正中心微微偏向方奎明那邊，她問方奎明說道：「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方奎明靜靜地看了喬沐心真誠的眸子一會兒，然後他淡然冷漠地說道：「可以。」

喬沐心心中鬆了一口氣，她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語言，然後問方奎明說道：「你母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喜歡關着窗戶嗎？」

方奎明家住二樓，住在這樣的樓層的人家一般為了防盜都會裝有防盜窗，所以方奎明家也不例外，他家的每一扇窗戶上面都裝有防盜窗。所以如果是為了防盜的話，方奎明的母親完全沒有必要關上所有的窗子。

方奎明皺着眉沉默了許久，然後他緩緩說道：「因為我們家住的低，所以外面的聲音穿到我家裏的時候會很大，我媽她有時候就會把窗戶全部關上，反正她是受不了吵，再加上她有心臟病。」

喬沐心皺着眉點了點。這個解釋倒是說的過去，但喬沐心仍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夏傑補充了喬沐心心裏那個疑問，他出聲問方奎明說道：「我看了你家的環境，通風條件並不是很好，如果把全部的窗戶都關上的話，那樣屋子裏就會很熱。」

喬沐心恍然，原來她心中的那個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這個。

方奎明冷冷地對夏傑勾了勾唇，他說道：「我媽她體質較寒，所以那點熱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就算是這樣的話，那不開窗戶空氣也不流通啊。」喬沐心疑惑地出聲問道。

方奎明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我又不是我媽，我怎麼知道她關上窗戶的時候她在想什麼。」

這是他不想在討論這個話題的意思了。

「對了，我媽死的時候家裏的窗戶是全部關上的嗎？」方奎明轉移話題似地問喬沐心說道。

喬沐心看向夏傑，她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可不可以對奎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