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念之罪

「東溟青洲到底是如何一個變化？「擎乾龍急不可耐地問道。

「妖祖與鴻鈞大戰於東溟，使得東溟青洲生靈塗炭，最終只有不到三成妖精倖存下來。唯一慶幸的是，那中土四洲在失去了鴻鈞老祖之後，闡教與截教便為了爭奪權力陷入了內鬥，這讓元氣大損的東溟妖怪們獲得了喘息的機會，用了近二十萬年的時間，終於使得東溟青洲重獲生機，各大、小妖怪勢力雖時有摩擦，但尚能和平相處。

但好景不長，忽有一日，在那東溟大陸中心的鯤山處，其靈氣中的陰元之性忽然大盛，而陽元迅速減少，不出一年的時間，鯤山附近千里之內，所有靈氣中的陽元徹底消失，靈氣皆變為純陰，而東溟青洲其它區域的靈氣也隨著距離鯤山的遠近，靈氣中的陽元都受到或大或小地減弱。「

眾妖龍聽到此處，無不感到愕然。

三界之中，但凡略微懂得修鍊之術者，都對靈氣有所了解。無論是神，是妖，修鍊之法都離不開吐納天地之間的靈氣，但其中卻有所不同。

修行必要吐納靈氣，但凡人與神仙通常吐納的是天地靈氣之中的陽元；妖精鬼怪則吐納的是靈氣的陰元。

靈氣無形無像，無恆無常，它的濃度和屬性可因時間、地點而發生變化。

以中土四洲為例，白日里，靈氣中的陽元較陰元更為濃烈；到了夜晚，靈氣中的陰元便會佔據上風；

越接近天空，陽元更盛；反之，越靠近地底，陰元更濃。也因此，神佛們多居住在雲飄霧繞的山頂，甚至天空，於白日修行；妖精們多蟄伏於幽暗陰森的山洞，甚至地底，在夜晚修鍊。

不過無論是正午，還是在深夜；在三十三層天之上，或是在十八層地底，靈氣的陰陽屬性只有比重上的變化，不存在絕對的純陽靈氣或者純陰靈氣。

妖龍們乍一聽說東溟大陸中竟然會有純陰靈氣，自然覺得難以置信。

離辰龍道：「如此說來，這東溟青洲既變為了純陰靈氣，對於天庭來說便就沒有絲毫價值了。「

琅琊子道：「對於天庭來說，東溟的靈氣於他們的修行自然是沒有絲毫價值，但是他們心中卻更加惶恐不安，因為他們擔心妖怪們會借著純陰靈氣迅速擴大自己的實力，從而威脅天庭。「琅琊子說到此處，臉上竟露出一絲苦笑，」不過天庭是多慮了，自東溟靈氣變化開始，原本相安無事的妖怪們，便為了爭奪鯤山而兵戈相向，這一場仗一打便就是五十萬年！直到二十萬年前，這場戰爭才被一個名叫洛圖邱的狼妖終結，勝利的洛圖邱自封妖王，統轄整個東溟青洲，包括東溟大陸，以及周圍蘊藏靈氣的數萬大小島嶼。

從那時起，洛圖妖族與道、佛以淵海為界，分治三界東、西。

佛、道佔據淵海之西四大部洲；洛圖妖王獨轄淵海之東的東溟青洲。雙方為十八萬里的淵海隔開，又因修鍊所需靈氣大相徑庭，十數萬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眾妖龍沒想到自己這許多年來，世事竟有了這般巨大的變化，無不唏噓感慨。

裂坤龍問琅琊子道：「現今，那洛圖邱可還是東溟之主嗎？」

琅琊子搖搖頭：「不是。」

「那現在是哪個在做妖王？」

琅琊子面露悲愴，「東溟洲已經沒有妖王！「

離辰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洛圖妖族現今已經亡族，整個東溟青洲幾乎已經見不到妖怪。「琅琊子微微哽咽了一下，」滅亡東溟妖族的那人名叫涅元。」

「涅元又是什麼人？來自天庭嗎？」裂坤龍問道。

「他雖非直接隸屬於天庭，但確實與天庭關係頗深。」

離辰龍忽然覺得琅琊子所言有些前後矛盾，眉頭一鎖，問道：「你方才不是說，東溟洲里是純陰靈氣，那涅元聖祖既不是妖怪，修行該依靠的是純陽靈氣，他佔領了東溟洲又有何用？」

「閣下所言本是沒錯的，只是世事無常。「琅琊子嘆了一口氣，」但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無心之失，便就能攪動天地風雲巨變，導致萬劫不復的惡果！」他語音沙啞，神態悲愴，「一切的因果罪孽全是因老夫而起！」

一旁的葯兒見師父黯然神傷，忍不住扯了扯琅琊子的衣袖，仰頭柔聲喚了聲「師父」。

琅琊子輕輕拍了拍葯兒的頭頂，憐惜地笑了笑。

「此話怎講？」離辰龍問道。

琅琊子道：「此事說來話長，彼時，老夫與妖王洛圖邱是莫逆之交，經常聚在一起飲酒對弈。老夫畢生除了痴迷制丹煉藥，還喜探究奇聞異象。我對太古時期的二祖之戰，東溟大陸的憑空出現的純陰靈氣一直充滿好奇。

我知那鯤山中有一個山洞，洞內長著一株大樹，有傳說那樹極像太古時期的神樹-浮黎樹，世人便也就把他當做是浮黎樹了。

洛圖妖王知老夫對奇聞異象很感興趣，再加上他也想弄清楚這浮黎樹的奧秘，便對老夫研究浮黎樹大開方便之門。老夫甚至被允許折了一段樹枝帶回洞府研究。

之後的四百年間，老夫便蟄在家中，一心鑽研那得之不易的浮黎樹枝。

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夫終於參研出了浮黎樹的一絲奧秘。我發現，那樹葉的經脈之中濃縮著一種氣息，那氣息可以將周遭靈氣中陽元轉變為陰元，雖然幾片樹葉影響的範圍特別小，但是那浮黎樹數百萬葉片散發出的氣息足可以改變東溟大陸靈氣的屬性。

「照你這麼說，東溟大陸的純陰靈氣的源頭就是這浮黎樹？」離辰龍道。

琅琊子微微點頭，「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依據老夫多年的鑽研，可以斷定浮黎樹便是靈氣改變的源頭。「

擎乾龍奚落道：「只是找到靈氣改變的源頭，便花了四百年的時間！看來你也不甚聰明。」

琅琊子沒有答話，只從腰間解下一個袋子，解開袋口露出一個拳頭大小，蓮蓬一樣的東西，那蓮蓬通體泛青，蓮籽卻是赤紅色，「此乃靈蓬，是老夫此生最為得意之作。「他稍微頓了頓，似在努力壓制情緒，」也是老夫萬死不能贖的罪孽！「

「此話怎講？「裂坤龍問道。

「因為這靈蓬，不僅成就了涅元老賊的狼子野心，更害死了千千萬萬生靈的性命！」

「這靈蓬到底有何用處？「離辰龍問道。

「只需將這將這靈蓬接觸到浮黎樹，它便能夠顛倒浮黎樹所散發出的氣息！」琅琊子見妖龍們一臉迷惑，便繼續解釋道，「簡而言之，就是顛倒浮黎樹的功效，使周遭靈氣從純陰變為純陽！「

眾妖龍聽到此處，無不悲憤填膺。

「好你個老東西，竟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那洛圖妖王待你不薄，你卻在他背後捅陰刀。「擎乾龍忍不住罵了出來。

這話正刺到了琅琊子的痛處，他雙唇緊閉，神情悲愴，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我師父沒有兩面三刀！他不是故意害洛圖伯伯的！「葯兒挺身而出為自己的師父辯護。

琅琊子攬過葯兒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悠悠地道：「老夫有罪絕不推脫。不過我對天發誓，研製靈蓬，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與自負。那靈蓬一成，老夫便將他藏在自家的地宮之中，從未有片刻使用之心。只是……」琅琊子言到此處，喉間哽咽了一下。

「只是什麼？」裂坤龍問。

「只怪老夫貪慕虛榮，又輕信了小人！」琅琊子聲音有些顫抖，「靈蓬始成之時，老夫確是激動了好一陣子。不過時間久了，那種滿足愉悅之感不僅消散殆盡，反而越來越覺得失落與空虛。

我知道一旦靈蓬的存在傳將出去，必會引來許多心懷叵測之輩覬覦，必將給東溟洲帶來滔天大禍。不過取得一番成就卻不能說與人知，便好比錦衣夜行，鬱悶難當。老夫當時有一位摯友，法號涅元仙尊。」

「他可就是那滅了東溟妖族的涅元？」離辰龍問道。

「正是。」琅琊子道，「不過那時他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仙而已。老夫將他當做至交好友，經常與他煮酒對弈，跟他無話不談，而且引薦他與洛圖妖王結識，卻沒想到他竟是個心存狼子野心的小人！

一日，我與他對飲，酒至半酣，無意間吐露了靈蓬之事。他當即就生了貪婪之心，對我百般誇獎奉承，千哀萬求只為見一眼靈蓬。老夫當時酒醉，又聽了他許多的奉承之話，一時糊塗，便將他到帶到地宮之中，讓他得償心愿。

萬沒想到，進了地宮，見了靈蓬，他竟趁老夫不備，偷襲於我，老夫之前為了壓制妖祖的元神，失去了八成法力，無力與他相抗。

更可恨的是，他不僅拿走了靈蓬，還綁了老夫，將我囚禁到淵海的一座荒島上，一囚便是五十多年！」說到此處，琅琊子鬱悶難當，口中咒罵，「涅元老賊當真是一個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不仁不義的厚顏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