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戀愛中的城市
深呼吸一口氣，是香樟樹混著海水的味道。這座城市，還是以清新恬靜的姿態矗立著，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彷彿就在昨天。秦琴舒展了一下筋骨，看著前面那個傾長的身影，他也沒有變，外面看著似冰，實則內里似火。
酒店的套房帶一個客廳一個小書房，裝飾得很溫馨，秦琴打開窗戶環顧了一下四周，離申大很近，這樣的安排很好。嘴角一上仰，露出了一對小梨渦。
「逸羽，我想吃灌湯包了。」
「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
……
終結了又一次的期末考，不管成績如何，終於是迎來了久違的暑假。飯後踱著步子晃到了市體育場。尹晨曦習慣性的張望著籃球場附近，不知道一語在不在其中，哪一個是呢……
左前方映入一抹熟悉的鵝黃色身影，正歡快的跳躍著，緊跟著譚浩從拐角走了出來，告饒似的給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包珍珍作了個揖。
自從譚浩父親帶著他輾轉了好幾所大學，最終拗不過譚浩，還是決定再復讀一年，按照譚浩的話說「生是申大人，死是申大鬼。」申大是造了什麼孽，怎麼被這麼個秋後的螞蚱給纏上了。
看包珍珍手上晃悠著的小禮盒，尹晨曦這才注意到，那是個小花籃。
「喲，是永生花籃啊，送女朋友啊？」永生花一朵就不便宜了，這一小籃子怎麼也得上千塊了。「有錢人的世界真的充滿了鳥語花香啊。」尹晨曦不免酸了這麼一句。
「送我未來老婆。」譚浩奪過小花籃，仔細掂量著，還吹了吹氣，深怕沾上些許灰塵。
「晨曦，你來啦！快去球場，帶你見見辛逸羽的妹妹。」珍珍順勢挽上尹晨曦的胳膊，一路小跑的拉著她進了練習館。
辛逸羽，還有個妹妹？
微卷的齊肩短髮被攏到耳後，黑色的印花背心上有幾縷流蘇，深色的牛仔熱褲，小麥顏色的皮膚，一微笑，一對淺淺的梨渦便打破了這酷炫的畫風。
「秦琴的籃球打得很也好呢，改天你們可以一起打球啊。」經包珍珍一番熱情洋溢的介紹，晨曦大概清楚了這位秦琴姑娘的來歷。來自美國，愛好一切新生酷炫的事物，是辛逸羽異父異母的妹妹。只是這異父異母……
「琴琴，送你的。」譚浩終於獻出了他的寶貝：「歸國愉快。」
秦琴接過花籃，低頭聞了聞，發出一身感嘆「好香啊。謝謝浩哥。」
噗，浩哥，晨曦和珍珍都忍不住捂著嘴偷笑起來。這個稱謂，在晨曦一行人定位了譚浩是個活寶以後再聽著實變扭。
「尹晨曦。」球場上，尹晨光運著球走到場邊：「去買幾瓶水。」說罷，遞給晨曦一張紅色的鈔票。一來就支使自己幹活，尹晨曦癟了癟嘴，但看在他哥好不容易走出陰霾繼續燃起熱血的份兒上，還是慣著點兒他吧，雖說趕走陰霾的是自己不太待見的白蓮花韓苑。
「我陪你去。」辛逸羽放下剛擦完汗的毛巾，走到尹晨曦跟前。看他還喘著氣，晨曦剛想說不用了，可他已經背過身往外走了。
平時跟辛逸羽其實也不太說得上話，但每次只要晨曦搜索到他的身影，總能碰巧迎上他的目光。像這樣突然僅剩下他們兩個人走在路上，晨曦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今晚提前把宗師本打了吧。」
「噢。」
等等！什麼宗師本？尹晨曦猛地抬頭，又正好迎上了辛逸羽的目光，僅剩一縷的陽光，被辛逸羽的身體擋在了身後，此時看到的這張臉格外的清晰。上揚的嘴角將下顎線條拉的更立體了，一張乾淨到無可挑剔的臉，一雙細長略帶笑意的眼。
「你是，一語？」
「嗯。」
尹晨曦久久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等辛逸羽把帳結完之後，才想起來被自己握在手裡早已皺成一團的百元大鈔。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不語？」
「也是進了球隊才知道的。」輸球當天也就是進球隊的時間，這麼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一輛公路賽從身旁呼嘯而過，辛逸羽連忙護住晨曦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是啊，世事哪有那麼巧，一語、逸羽，分明就該是同一個人啊。那談無欲？
「嗯，老談就是譚浩。」
對，這就對了，晨曦左手握上了右手的拳頭，發出一聲響，辛逸羽看著懷裡的晨曦自言自語一陣頓悟的樣子，煞是有趣。
也就是說，自己在遊戲里說的那些話，都是對著辛逸羽說的，那麼自己談論辛逸羽的事情，其實就是對著他本人？一想到這裡，晨曦睜大了眼睛看向辛逸羽，卻只看見了他的下巴。什麼時候靠這麼近了……
尹晨曦往旁邊挪了一步，辛逸羽也鬆開了護在她肩上手。
陽光將兩人的身影投在了前方的路面上，拉得很長……
慫！真是慫！洗漱完的尹晨曦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回想到球場那一幕，自己居然絲毫沒有質問辛逸羽，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為什麼在聊天的時候每每提到他，他都沒有戳破，還認真回復著自己。
尹晨曦坐下又站起，拿起滑鼠又放下，怎麼辦，怎麼辦。什麼怎麼辦，就該進遊戲質問清楚啊！晨曦只覺得現在大腦已經指揮不了四肢了……
「噹噹」
打開手機消息
—晨曦，上線。
哇，看著一語的QQ頭像，他已經明目張胆的直呼自己大名了！
做錯事的明明是他！我慫什麼！
氣沖沖的登陸遊戲，一上線便收到了組隊邀請，果然，隊伍里還是有那個塗山緲緲。剛才還在對秦琴大獻殷勤，遊戲里又緲緲長緲緲短的，譚浩這個大渣男！
心裡有事兒手上功夫便亂糟糟的，熟悉的副本也能被不語引來一群小怪。談無欲又要照顧塗山緲緲，又要時刻注意不語血量：
「怎麼回事兒啊，今天不語妹妹有點兒手殘啊。」本是一句玩笑話，可聽在晨曦耳朵里分明就是挑釁了。
—你才手殘，你全家都手殘！
譚浩連忙給辛逸羽發私聊。
—怎麼回事兒，不太對勁啊。我好像沒招惹她吧。
—是我。
怎麼的？辛逸羽招惹不語小妹妹了？不是號稱要追回來的嗎？怎麼還惹她生氣了？難不成是戰術？
—終於要發起進攻了嗎兄弟？
—嗯
行，那自己就等著看好戲吧。
副本一結束，辛逸羽便把其他三人踢出了隊伍，完全無視了塗山緲緲已經記不起多少次的情緣申請。
只見畫面中的一語周身散發出五彩光華，頃刻間，一隻五彩鳳凰便出現在了他身旁，撲扇著翅膀。這便是本服第一個雙人飛行坐騎，比翼鳥了。
—晨曦，上來。
看著畫面上的同乘邀請，尹晨曦還是從心的點擊了同意。
在空中俯瞰華燈初上的金陵城，流光溢彩。塔頂的舍利，城牆上的火炬，長樂巷的燈籠，就連五福樓門口喧嘩的聲都忽遠忽近，變得格外動聽。
—晨曦，接受。
彈窗又出現了，擋住了烏衣巷的柳樹，晨曦順手敲了個回車。
【恭喜華山派一語與武當派不語喜結情緣，成為本服第27999對情侶】
這！看到系統公告，晨曦感覺自己慌得差點從天上掉了下來。
—喲，華山派掌門人又回歸自己小號啦。
—左右互搏，妙哉妙哉。
看著世界頻道上的污言穢語，晨曦真是忍不住要發難了。
但此刻耳邊卻傳來了一語的聲音。
「晨曦，做我女朋友。」
……
尹晨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一語就是逸羽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又結了情緣也就算了。可，女朋友……
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和一語翱翔在金陵城上空的情景，此時一語的輪廓漸漸清晰，就是辛逸羽那張俊俏的臉……
此刻，並不是只有尹晨曦輾轉難眠，辛逸羽站在宿舍的陽台上，看著遠方還未熄滅的燈光。明知現在並不是好時機，可好在過程不完美，結論還不算出乎意料。想必晨曦現在還一肚子疑惑和不滿，明天見面時，不知她會是怎樣的神態……
秦琴裹著浴巾躺在沙發上，露出緊緻修長的雙腿，纖長的手指把弄著手機。
尹晨曦，那個讓逸羽目光追隨的女孩兒。眼睛很大，渾身散發著陽光的味道。的確，是逸羽喜歡的類型。當年和逸羽一起在公園放風箏的畫面浮出腦海，陽光很暖，扯著風箏線的逸羽和追著風箏跑的小安，以及只敢躲在樹蔭下的自己。
第二天，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體育館的晨曦，被兩個籃球塞了個滿懷。「別磨蹭了，他們到樓下了。」尹晨光很自然的把籃球扔給了晨曦，自己背上背包，帶上一袋子水和零食便下了樓。見尹晨曦還杵在原地，許韻停下手上的活兒：「晨曦，快去吧，放假了，你也要跟著哥哥多運動運動，身體才會更健康啊。」
身體是健康了，可我現在心理不健康了啊……尹晨曦嘆了口氣，還是跟了出去。
本來昨晚就沒有睡好，現在更是滿腦子都是辛逸羽的臉，該怎麼打招呼？根本不敢看他的臉啊。好在下樓后偷瞄了一眼，一行人中並沒有辛逸羽的身影，晨曦長吁了一口氣。
一上午過去了，辛逸羽、譚浩，以及秦琴都沒有出現。擔心了一晚上的事沒有發生，尹晨曦此刻反倒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尹晨光他們中午要聚餐，晨曦打算還是回家吃飯，正低頭往門外走，卻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晨曦微微抬起頭，只見白皙的脖頸上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耳邊便響起了低低的男聲：「睡得好嗎？」
明知故問！該死的辛逸羽！尹晨曦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確保已是安全距離后，抬起頭打算髮泄這一晚上的怒氣，可才看見辛逸羽微笑的嘴角，晨曦便偃旗息鼓了。
「我回家補覺。」
該死！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啊！還回家補覺！這不擺明了告訴他自己一晚上沒睡著么？明明是應該自己興師問罪，現在倒好，被單方面碾壓！尹晨曦啊尹晨曦，你真是沒出息！
看著晨曦拿筷子一個勁戳著碗里的米粒，許韻想女兒莫不是受欺負了。
「小曦，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啊？沒有沒有。」差點露餡兒，尹晨曦連忙扒了兩口飯。
「對了，你哥說他們球隊明天要去向陽島，說是讓你也去玩玩。」
「噢。」雖然早從包珍珍口中知道了這件事，但尹晨光還主動跟老媽申請帶上自己，心裡還是挺開心的。那辛逸羽應該也會去咯，想到這裡愉快的扒了口飯。那韓苑必定也在了！一想到韓苑，又憋不住夾起塊兒肥肉撒氣。珍珍說秦琴也會去。她剛回國也沒什麼朋友，最近這幾天貌似跟珍珍倒是打得挺火熱。
用筷子數了數碗里剩下的米粒，尹晨曦嘆了口氣，去的人可真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