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副作用
好不容易將樂心敷衍了過去，但看著樂心發來的最後一句話，包珍珍現在才切身體會到了謊言的副作用。
編造了一個謊言，便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直到謊言被揭穿，雙方被傷得遍體鱗傷。
—跟他分手，我還會去找你的，下次再見面，我希望你只是我一個人的。
面對樂心的一根筋，包珍珍現在進退兩難，說破的話，她不知道樂心會怎麼看待她，遊戲里會怎麼對她，生活中又會如何仇視她？
這份突如其來的感情，攪得她坐立難安又心潮澎湃。
突然，遊戲界面上，不是雲發來消息。
—珍珍，聽幫會裡的人說了，你和那個樂心到底是？
—就是遊戲里的朋友。
—好像都找到你們學校去了。
面對雲帆的詢問，珍珍有些竊喜也有些心虛，但自己也不是他的什麼人，而他又是站在什麼立場在詢問自己的事呢？
—嗯。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能撒的謊不能撒的謊都撒過了，只能繼續硬扛著了。
—沒什麼打算。
雲帆在電腦前看著包珍珍發來的消息，這還是他認識的包珍珍么？平時有問必答，柔柔弱弱的她，如今卻連回復自己的信息都變得如此敷衍了。
但云帆私以為或許是有什麼隱情。
—保護好自己。
包珍珍看著雲帆發來的這句話，臉上露出苦笑的神情，為什麼她就只能自我保護，而晨曦，葉倩，甚至秦琴，都有喜歡自己或自己喜歡的人來保護？
秦琴的付出在包珍珍看來，雖然沒有得到正面的回饋，可韓軒至那次奮不顧身的營救，在她看來已經勝過萬語千言，不是情人但也是朋友。
而雲帆哥對待自己呢？除了那晚過後，好似確認自己有無犯錯的關心，在她看來，都十分諷刺。
雲帆看著聊天窗口，包珍珍再次發來一個「嗯」，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閑事了。
但遊戲里認識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辛逸羽一般，聽譚浩說的，那個叫樂心的並不是什麼品學兼優的學生，又或者說，他對鍾愛炫富的人始終有些抵觸。
剛想到這裡，葉倩發來了facetime。
「雲帆，我到土耳其了！你看。」畫面里，葉倩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棉帽，圍巾裹住了半張臉。
她的身後，土耳其的街道上白雪皚皚，街道的兩旁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尖塔高聳、拱門、大窗戶及繪有聖經故事的花窗玻璃。
看著屏幕上自己的畫面，身後是簡單的木窗也陳年的木質衣櫃，雲帆將鏡頭貼的更近了，屏幕上盡量只露出自己的臉。
「雲帆，下次我們一起來吧。這裡真的超級棒！」雲帆這裡已經夜幕降臨，而葉倩那邊正日光照著白雪，耀眼得有些炫目。
這就是葉倩的世界，她的日常就是學習和旅行，可以隨意的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去自己想去的國度，而他，卻是連護照都沒有的人。
掛斷電話，雲帆站起身，看著窗外的街道，錯落的兩層小商鋪，大小不一的招牌，有的已經亮起了燈，賣小龍蝦的拍檔上，龍蝦的「蝦」字燈牌壞了部分，只點亮了一個「蟲」字旁，模樣滑稽，但又倔強的發著光，就像生活在這個南方小縣城的自己，努力的追逐著無法觸達的遠方……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雖說申市的冬天沒有雪，但吹過的海風還是略為刺骨，尹晨曦緊了緊羽絨服的領子，把手伸進了尹晨光的上衣口袋。
「哎，我說你自己沒口袋啊！」尹晨光低頭責問。
「我口袋裡有糖，我怕捂化了。」尹晨曦抬起頭理直氣壯。
「毛病。」尹晨光皺了皺眉，把手拿出來相互搓了搓，縮進了袖子里。
「馬上就到了啊，等下記得，先去搶點臘肉香腸，挑金華產的。」馬上就要到第一食品百貨了，許韻再三交代，晨曦和晨光兩兄妹頻頻點頭。
每到春節前兩三周，第一食品百貨便會堆滿了採購年貨的男女老少，這裡算是國家單位，比起外面的商販，這邊價格最公道，貨品最齊全，唯一的難題，就是人太多。
尹家一行三人起了個大早，抵達百貨時還是被洶湧的人流驚了個夠嗆。
「按計劃進行啊，我先去買幹活，你倆去搶肉。」許韻說完便擠進了人流，尹晨光伸手拽住晨曦的胳膊便將她拉著往肉製品專櫃走去。
穿過了N個大叔，又穿過了N位大媽，推開了幾個壯年，又避開了幾位小朋友，尹家兄妹兩人終於寄到了櫃檯前。
尹晨光將許韻交代的菜單一字不拉的說了一遍，櫃檯阿姨十分利索的打了單據遞給了尹晨光，並將貨品裝進了一個籃子。
「拿著單子去那邊結賬，完了回來拿貨。」
阿姨說完便去招待下一位顧客，尹晨曦就這樣又被尹晨光拎著擠出了人群，尹晨曦感覺自己像是只小雞仔，被尹晨光這個大花貓叼了一路。
呼吸到新鮮空氣后，晨曦才切實體會到自己還活在人世間。
「辛逸羽怎麼跟老媽在一起？」被尹晨光的話吸引，朝他的目光出望去，許韻正拉著辛逸羽閑話家常呢。
「小羽啊，你怎麼一個人來買年貨啊？」許韻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看滿意。
「過幾天要去爺爺家了，想給他帶點申市的特產。」辛逸羽笑著回復。
昨天跟晨曦發信息，她提到今天要來第一百貨購物，自己便想來碰碰運氣，剛看到晨曦被晨光拎走，便碰上了許韻阿姨。
「我們小羽真是孝順啊。」
「媽。」尹晨曦叫了許韻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逸羽，你怎麼來啦。」尹晨曦嘴角的笑已經完全展示了她內心的喜悅。
辛逸羽笑著點點頭，看著包裹嚴實的尹晨曦，就像一隻小栗鼠，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可她的背景板是尹晨光，確實有些不合適……
「這～么巧嗎？」尹晨光意味深長的一笑，辛逸羽低頭抿了抿嘴，許韻也跟著捂住嘴偷笑，只有尹晨曦，毫不掩飾的笑著盯著辛逸羽看，深怕少看一眼他就跑掉了。
「這麼巧！」
這個聽著有些熟悉又有些欠揍的聲音……
尹晨曦一轉頭，又看到了滿身logo的樂心。
「這是誰啊？」許韻見來人是跟晨曦差不多大的小夥子，疑惑的問向尹晨曦。
「媽，這人不認識，別搭理。」尹晨曦連忙側過身子，想要擋住許韻的視線。
「媽！」
噗！樂心這句「媽」，叫的在場的人均是一個寒顫，且不說才是第一次見到晨曦的媽媽，他跟晨曦也就見過2次吧，這麼叫，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許韻扯了扯晨曦的袖子，雖說這個小夥子有點莫名其妙，但娃娃臉配吊梢眼，看著著實有些可愛，而且個子小小的，沒比晨曦高多少，看慣了高個子的老公和兒子，眼前這個小夥子，看著讓人想捏兩把。
「你別瞎叫啊！」尹晨曦將許韻擋在身後，尹晨光又擋在晨曦前面，辛逸羽站在晨曦身側，幾個人牆就這樣完全擋住了許韻的視線，她努力的墊著腳，又嘗試從縫裡偷看，都失敗了。
「你是我老婆，那你媽就是我媽，我沒瞎叫。」樂心一臉的理所當然。
邏輯當然是這麼個邏輯，但尹晨曦壓根兒不是守護珍心，退一萬步說，哪怕她就是，也不帶這麼認親的吧！
「你鬧過了嗎？」辛逸羽冷冷的發話了。
「喲，我當時誰呢？這不是談無欲么。」樂心挑了挑眉毛，滿眼的鄙視。
「遊戲里不是挺能逼逼么，在我丈母娘面前，倒是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嘛。」
談無欲？辛逸羽看了看尹晨曦，晨曦不明所以的搖搖頭，而許韻和尹晨光就更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了，只能一臉疑惑的等待解答。
「媽，你最好離這個人遠一點兒，他啊，表裡不一，人面獸心，當心女兒被人騙。」樂心繼續說著，旁邊跟上來的中年男人給他遞了一瓶依雲礦泉水，看這模樣像是跟班？可這麼大年紀了也不像。
尹晨曦心裡合計了一下，難不成，他還有貼身保鏢？！
被樂心這一通話語，說的許韻是雲里霧裡，可偏偏此時的辛逸羽和尹晨曦又給不了什麼解釋。
許韻等得有些焦躁，扒開尹晨曦，走到前面，對著樂心說。
「這位同學，你是晨曦學校的？」
見許韻走上前來，樂心立馬45度鞠躬，笑臉回應：「媽，我是您女兒，對，晨曦，遊戲里的老公。」說完沒等許韻反應，繼續補充道：「也將成為她現實里的男朋友，您未來的女婿。」
直了直身子，樂心自報家門：「我叫嚴樂心，這是我的管家，李管事，我是私立高中三年級的學生，家境優越品學兼優，是女婿的不二人選。」
聽她說完，在場的，包括那位李管事，都有點兒憋不住笑。
尹晨曦想，討厭歸討厭，但這個樂心，怎麼這麼戳人笑點，如果不是冒冒失失，莫名其妙，還真想跟他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