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聖誕結
不用早起，不用上學，也不用補習的周日，還正好是聖誕節，這樣的幸福真希望年年如此。
睡了個大懶覺，尹晨曦推開門掃視了一圈，許韻又出去了。
尹晨曦打算去開主卧的門，發現門居然鎖住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老爸老媽肯定有問題！
忍不住又開始回想一些細節，越想越煩悶，此時手機發來facetime，是秦琴。
「嘿，小妞～」秦琴操著一口不太順溜的東北口音跟尹晨曦打著招呼，身後是典型的美式家庭布置，客廳壁櫥下還有燒火柴的led效果。
「你看，我今天穿了什麼。」秦琴把鏡頭拉遠，一身大花襖子配上一雙大棉鞋，這是要出門兒扭秧歌么？
尹晨曦撓了撓亂糟糟的頭：「怎麼，你明天就打算穿成這樣過聖誕啊？」
「你不覺得跟我的聖誕帽很搭么？」秦琴另一手拿起聖誕帽戴在頭上，整個兒一棉襖精。
「我媽說，中國東北過年都穿這樣啊。」
「阿姨是不是對東北有什麼誤解？」雖然晨曦所在的申市算是南方城市，但中國東北過年什麼景象，電視里報道得還是一清二楚的，哪有這麼土色土香啊。
「辛叔叔就是北方人，他也沒說有什麼不對啊。」秦琴自信的補充道，彷彿尹晨曦這位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還沒有她這個外國華人了解中國國情。
尹晨曦轉念一想，那照這麼說，辛逸羽祖籍也是北方咯？
「韓苑姐，快來，我跟晨曦在視頻電話。」秦琴招呼著韓苑，尹晨曦看到鏡頭裡出現了一個穿著套頭針織連衣裙的長發女孩兒。
韓苑對著鏡頭揮了揮手，雖然有些不自在，但笑得很甜。
「哎，你今天打算跟我哥怎麼過啊？」
「下午約了逛街看電影。」
「沒創意。」秦琴頗為鄙視不解風情，古董做派的哥哥，而尹晨曦這個小妮子又是個懶得動腦經的，感覺要敲打敲打他們。
「我哥這個人，沒什麼浪漫細胞的，你得主動點兒，先發制人，先發制人知道嗎？」秦琴鏡頭裡一本正經。
可尹晨曦不這麼覺得，她回想起遊戲里那場盛大的婚禮，現在還覺得特浪漫。
「不跟你扯了，我和韓苑姐要出門採購點東西，你自己玩兒吧。」秦琴說完，一個飛吻后掛掉了電話。
被這一鬧，尹晨曦也忘了剛才要幹嘛，先梳洗好等辛逸羽來接她吧。
市中心繁華的商業街都布置了漂亮的聖誕樹，街邊大大小小的店鋪也都掛上了聖誕裝飾，幾個穿著聖誕老爺爺服飾的工作人員，在各個街角派發傳單，贈送小禮品，商業街的小火車也都換成了聖誕的花色，車身上貼著馴鹿的圖案，等到夜晚來臨，申市又是一番美好景象。
逛了幾家手辦店，晨曦還是挑中了國漫的小兵人，狐妖小紅娘的王權富貴，白月初；魔道祖師的藍忘機，魏無羨；全職高手的君莫笑，夜雨聲煩。
看著尹晨曦愛不釋手的樣子，辛逸羽也十分開心，儘管這已經花掉了他兩個月的生活費，接下來可能不得不找爺爺贊助了。
「是不是太多了？」尹晨曦看著辛逸羽手上的購物袋，自己買得忘形，辛逸羽的卡刷得就更忘形了，而且還得拎著這麼多盒子，尹晨曦感覺自己快趕上富二代們身邊的小妖精了。
「不會，你渴不渴？」見晨曦一臉的愧疚，辛逸羽趕緊轉移話題。
尹晨曦點點頭，忙去接過辛逸羽手上的東西，辛逸羽推委后將購物袋放到了一邊的長椅上，囑咐晨曦在這裡等他，便去對面的果汁店買飲料了。
看樣子，辛逸羽是還要排一會兒隊，尹晨曦開始百無聊賴的掃視著四周。
聖誕節恰逢周末，申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上人山人海，一對對打扮精緻的小情侶給聖誕氣氛注入了清新與活力，而一些互相攙扶走在路邊的老人又給聖誕渲染了一層溫馨。
那是……
尹晨曦看到左前方，一對中年男女，女人正把自己手上喝過的奶茶往男人嘴裡遞，男人中等身材微微發福，而女人……越看越像，自己的母親，許韻！
尹晨曦站起身來，那對男女也越走越近，隔著人流，尹晨曦還是看清了兩人的長相，女的是自己的母親沒錯，而男的，是湯包館的王叔！
尹晨曦正想上前問個清楚，手卻被人拉住，是辛逸羽買好果汁回來了。
「逸羽，我剛才好像看見我媽了。」尹晨曦著急的跟辛逸羽說。
「噢，阿姨可能也出來逛街吧。」辛逸羽抓住尹晨曦的手不放，把裝著果汁的袋子也往長凳上放好。
「不是的逸羽，我剛才，剛才好像看到我媽跟王叔……」也來不及解釋那麼多，尹晨曦想要拿開辛逸羽的手往前追，但辛逸羽還是沒有鬆開。
「我們上去看看吧，我真的看到了，是我媽媽和王叔叔沒錯。」
「人這麼多，可能看錯了呢？」
「沒有，我真的沒有看錯。」尹晨曦見目標越走越遠，急得跳腳。
「晨曦，阿姨也有她自己的生活，我們就不要打擾了。」辛逸羽試圖平靜的說服晨曦。
晨曦激動的搖著頭：「不是，不是那樣的，我媽媽她跟王叔叔好像……」又覺得難受，又覺得難以啟齒，尹晨曦眼眶一點點紅了。
「晨曦，我們去看電影吧，好么？」辛逸羽扶住晨曦的肩膀，一臉關切的看著她。
但從辛逸羽的眼神里，晨曦讀到的不僅僅是關切，還有欺騙……
沒有去電影院，一路上也沒有言語，尹晨曦看著車窗外，城市的燈光一點點亮起，聖誕節裝飾的申市在晨曦霧蒙蒙的視線下絢爛又夢幻，計程車上播放的頻率里陳奕迅的歌聲飄入耳中。
【我住的城市從不下雪，記憶卻堆滿冷的感覺，思念的旺季霓虹掃過喧嘩的街，把快樂趕得好遠……MerryMerryChristmas，LonelyLonelyChristmas，想祝福不知該給誰，愛被我們打了死結，LonelyLonelyChristmas，MerryMerryChristmas，寫了卡片能寄給誰，心碎得像街上的紙屑……】
「你走吧，我要在家等我媽回來。」尹晨曦站在門口，對辛逸羽說。
「我陪著你。」辛逸羽剛把手搭在晨曦的手上便立刻被晨曦甩開。
「不用。」尹晨曦頭也不回，將辛逸羽關在了門外。
辛逸羽走在小區石徑上，撥通了尹晨光的電話。
此刻的尹晨光正在網吧與人開黑，電話接的十分費勁。
「幹嘛，大過節的！」尹晨光開著免提對著電話說，彷彿倒是別人打擾了他這個單身狗的聖誕之夜。
辛逸羽聽著那邊吵雜的聲響，嘆了口氣，幽聲說道：「晨曦生氣了。」
「什麼！」
「晨曦生氣了。」
「生氣了你趕緊哄啊，打給我有什麼用啊。」
「我被關在外面了。」
「什麼？哈哈哈哈哈。」尹晨光一想到辛逸羽被晨曦擋在門外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不愧是自己的親妹妹，有種！
「我發信息給你吧。」說完，辛逸羽便掛掉了電話。跟正在開黑的瘋子打電話，毫無效率可言。
辛逸羽望了望天空，沒有星光，月亮也被遮住了大半。
晨曦此刻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就像當年，父親將自己領到秦阿姨跟前，讓自己叫她母親時一樣，那種背叛和恥辱的感覺，永生難忘。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辛逸羽看到許韻匆匆趕了回來，看來尹晨光收到信息后及時聯繫了她。
辛逸羽站在樓下，望著晨曦的窗，希望她能好好調節，雖然這真的很難……
「你跟王叔到底什麼關係！」尹晨曦站在客廳中間，許韻慢慢的換好鞋子，低著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抬頭跟晨曦說。
「媽媽跟王叔就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朋友，好朋友喝一杯奶茶嗎！」尹晨曦聲音越來越大，眼淚不住的往下落。
「晨曦，晨曦你聽媽媽說。」許韻走過來，想要拉住晨曦的手。
「我不想聽！你怎麼對得起爸爸！」
這一句，像一記閃電劈中了許韻，怎麼對得起，她怎麼對得起尹靖航？呵……真是諷刺。
許韻抬起頭看著晨曦，眼睛通紅，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晨曦，媽媽錯了，媽媽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好么？」再抬起頭時，已是滿臉的淚水。
母女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各自為了各自的心事，不停的抽泣……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辛逸羽坐在小區綠化的長椅上，起身打算再上樓看一眼，哪怕是站在門外聽一聽動靜，也好讓他心裡平靜一些。
剛起身，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韓軒至漫步走到晨曦家樓下，仰頭看著晨曦窗戶的燈光，來回踱步。
「你在這兒幹嘛……」尹晨曦下樓扔垃圾，卻看見韓軒至在樓道口走來走去。
韓軒至抬起頭，便對上了尹晨曦的一雙核桃眼。
「你怎麼了？」韓軒至走近：「跟，你男朋友吵架了。」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也只能這樣問。
「沒有。」尹晨曦繞過韓軒至，繼續往分類垃圾點走去。
「那是為什麼？」韓軒至跟上來問。
「不為什麼。」尹晨曦丟完垃圾，也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就要往回走。
韓軒至拉住尹晨曦的手，尹晨曦疑惑的回過頭。
「給你的。」
一根超大的波板糖。
尹晨曦抬起手，這個時候她真的很需要一個甜甜的波板糖。
辛逸羽看著晨曦接過韓軒至的禮物，又和韓軒至聊了幾句，便上了樓。
而韓軒至，卻還駐足在樓下，望著晨曦的窗。
辛逸羽低下頭，兀自苦笑了一聲。
呵，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