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淚，都是體會
吃好午飯，一想到馬上又能見到自己文武雙全的「夫君」，晨曦腳下都變得更輕快了起來，背上比以往更重一些的背包，除了許韻給尹晨光預備的，還有晨曦自己偷偷給辛逸羽準備的餐盒和果汁，提了提肩上的背包袋子，晨曦不禁為自己的「賢良淑德」驕傲了起來。
許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事多磨，走到一半，素有魔都之稱的申市一秒變臉，還未等來烏雲密布，便從零星小雨轉大雨傾盆了。可尹晨曦的背包里，現在除了「愛心」卻連個傘影子都沒有，把背包往胸前一背晨曦便在雨中狂奔了起來。
「堅持住，堅持住，前面就是五四街了，沿著街邊走，雖然遠一點，也是能到體育館的。」尹晨曦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加快了腳步。
拍拍護在胸前的背包上的雨水，打開背包再三確認背包沒有淋透，裡面的「愛心」完好無損后，尹晨曦擦擦額頭甩了甩頭髮，便小心的沿著街道的屋檐繼續趕路了。街道的商鋪有高有低，屋檐有寬有窄，這一路走來尹晨曦的一邊肩上的衣物已經被雨水澆透，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晨曦心裡也跟著煩躁了起來。但好死不死，本就不寬敞的屋檐下，居然還被晨曦撞見打著傘在屋檐下纏綿的小情侶！不過這對情侶的畫風好像是反過來了，女生撐著傘擋住了兩人的臉，男生貼著牆面，一出女版的霸王硬上弓么？可不論現在畫面如何精彩，被淋了個半邊濕的晨曦也沒有半點欣賞的慾望，正想出聲拜託二人讓個小縫兒，那女生卻把傘抬了起來。
韓苑！距離太近，尹晨曦連忙轉過身。居然是韓苑！可旁邊的男生明顯可不是她哥哥尹晨光啊，一想到這裡本想轉身質問，卻聽到韓苑開口了：「軒至，真的不用我送送你么？」聲音矯揉造作，跟古裝劇里青樓門前叫賣的女子無甚差別，晨曦背對著二人，既然有故事聽，那就不妨聽聽看，八卦這種事，多多益善。那被壁咚名叫軒至的男生回復倒算不上熱情：「不用了。」「哎，你等一下。」聽這動靜，男生先走了，而韓苑追上去了。晨曦轉過頭，只見那名叫軒至男生快步走遠，而韓苑一手舉著傘一手提溜裙擺，也追了過去。
「水性楊花！」
來到球場，球隊一行人已經到了，正在進行體能訓練。譚浩、包珍珍和秦琴也已經坐到了場邊休息區。晨曦掃了一眼全場，很快就在做俯卧撐的小組中中找到了辛逸羽。也不知做了多少個了，雖然還在繼續，但明顯還是有些吃力了。
「晨曦，你今天怎麼背這麼大個包，也不帶傘，半邊肩膀都淋濕了。」聽到包珍珍的話，尹晨曦連忙打開背包，把裡面的餐盒和果汁一一取出來，在旁邊的座位上碼放整齊。
」哎哎哎，鮮榨橙汁，我的最愛！」譚浩語畢便要去拿，被晨曦一掌拍了個正著。
「橙汁啊，我哥好像過敏呢。」聽到秦琴的話，尹晨曦愣住了，辛逸羽橙汁過敏！居然還有人不能喝橙汁，那自己剝了一中午的橙子，全白費了……
「晨曦，阿姨今天做壽司卷啊？」包珍珍見晨曦拿出了5盒壽司卷：「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啊。」尹晨曦心虛的點點頭，裡面有兩盒特製的金槍魚壽司，是晨曦自己做的。
「我哥真是沒口福了，他平時好像都不愛吃日料的，如果沒有生魚肉什麼的他應該能吃一些。」聽到秦琴的話，晨曦覺得是徹底涼涼了，一中午的努力，都沒到點兒上。晚一點一定要問問秦琴，辛逸羽到底喜歡吃什麼有什麼愛好！一旦打定主意，晨曦便也將剛才的不快拋諸腦後了。
「大家休息15分鐘！」尹晨光收了秒錶，看來體能訓練結束了。球隊一行人走向休息區，拿水擦汗，順便補充一下能量。包珍珍率先要給雲帆遞水，晨曦一把搶在她前面，把辛苦鮮榨的橙汁遞了過去，還補充道：「雲帆哥，你看你臉都練白了，多補充點維C吧。」「謝謝晨曦。」雲帆接過橙汁便一飲而盡了，還點評很好喝。晨曦苦笑著回復好喝就好。
「隊長，今天阿姨做的壽司真好吃啊，居然還是金槍魚的。」聽著球隊里的球員如是說，晨曦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這些新鮮的金槍魚可沒少花她銀子。見辛逸羽走過來，正打算拿起壽司，晨曦連忙制止，把另一盒不帶金槍魚肉的壽司送到他手邊。辛逸羽微笑接過，嘗了一個，眼裡似乎有些疑惑。還未等他拿起第二個，尹晨光便一把接了過去，一邊吃還一邊說：「正好中午沒吃飽。」該死的尹晨光！
下午的訓練接近尾聲時，韓苑雙手提著裙擺，踉踉蹌蹌的走進了訓練館。
「學姐怎麼了。」
「怎麼回事？」
「小苑。」
一時間訓練被迫中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韓苑身上，裙子濕了大半截，頭髮也被雨水打濕，胸口起伏像是要哭，尹晨光連忙到場邊把自己外套給韓苑披上。這場面看得尹晨曦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撒嬌女人最好命，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秦琴湊到尹晨曦耳邊，晨曦沒有回答，另一邊的包珍珍倒是附和得快「就是就是」。
「記得小時候鄰居家的小女孩也很喜歡穿裙子，我哥每天都要去他們家玩兒，還叫她小公主。」秦琴假作一聲嘆息：「男生確實都喜歡這個類型的。」
「不會不會，我就不喜歡，我喜歡陽光健康活潑的女生！」譚浩適時補充並往秦琴身邊湊，包珍珍也趁機損起了譚浩：「你只要是漂亮女生，不管什麼類型你都不會放過吧。」被拆台的譚浩作勢要去揪珍珍的頭髮，兩人又打鬧起來。
的確，那天KTV辛逸羽確實誇自己穿裙子好看，回想到這裡，尹晨曦看看自己濕了半截的運動褲和濕了半邊的白T恤。真沒勁，晨曦拎起放空了的背包，離開了練習場。
望著尹晨曦離開的背影，秦琴的一邊嘴角揚了起來。而場下的辛逸羽此時很想上前跟晨曦呆在一起，可球隊哨聲響了，訓練還得繼續，看來晚上要跟小丫頭聊一聊了。
晚飯時間，尹晨曦拿筷子戳著米粒，抬頭看見自己狼吞虎咽食慾甚佳的哥哥，又是一陣惱怒，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大傻子，光長個兒不長腦子的。又看向許韻，正盯著菜發獃。
「媽？你最近是不是有事兒啊？」
許韻回過神來，連忙夾起幾根青菜：「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兒啊，還不是買菜做飯。」
「可你最近好像總是出門啊，我問了巷口的王叔叔，他說你也沒去他們那兒打麻將啊。」
被晨曦一連串的問題問倒，見尹晨光也抬頭看著自己，許韻連忙擺出長輩的架子：「我就不能有點兒別的興趣愛好了？最近加入了社區活動中心，要搞活動，就忙一些。」說完許韻立馬開始吃飯，也不願再回答晨曦的問題了。
晨曦哦了一聲點點頭，見尹晨光還是一聲不吭的吃飯，韓苑的那點兒破事兒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哥，我今天看見韓苑跟別的男生在一起。」
尹晨光怔了一怔，沒有抬頭，繼續划著碗里的飯。
「哥，那女的真的不是什麼好女生。」見尹晨光沒有反應，本就一肚子怨氣又沒心情吃飯的尹晨曦便放下碗筷，勢要跟自己的哥哥好好聊聊這個韓苑。
「我還聽你們學校舞蹈隊的女生說，她跟好幾個男生同時在一起。」
「有這時間去八卦別人，你歷史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尹晨光終於開口了，但一開口就直戳尹晨曦痛處，一個想要考漢語言文學專業的高中生，歷史卻一塌糊塗。
「你！」見尹晨光並沒有放下碗筷，許韻也只是吃自己的飯，明明是關心尹晨光，此刻卻成了她的不是，還要被戳短處，尹晨曦越想越氣，站起身來誓要把所見所聞說個明明白白。
「之前舞蹈隊的人說她跟別的男生在學校接吻！今天我在五四街後面也看見她跟別的男生抱在一起！哥！你就為了這麼個賤女人……」
「夠了！」未等尹晨曦發泄完，尹晨光放下碗筷，背起包：「說別人賤的人自己最賤。」
說別人賤的人自己最賤……
說別人賤的人自己最賤……
尹晨曦靠在床上，耳朵里反反覆復迴響著尹晨光出門前的這句話。這個曾經在自己被爸媽罰站的時候陪在旁邊的人，為了給自己買漫畫書省零花錢的人，當自己生他的氣把自己關在廁所里，他會在門口求饒的人，她的親哥哥，尹晨光，罵自己是賤人……淚水，就這樣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到床單上，晨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她沒有做錯什麼，沒有犯錯的人為什麼要哭？可一擦乾，淚水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QQ發出的語音邀請適時的打斷了晨曦的思緒，是辛逸羽。晨曦慌忙的拿袖子擦拭著一臉的委屈，本以為聽見辛逸羽低沉的嗓音後會變得平靜，可剛聽見一聲「晨曦」，一切委屈的情緒此時便更一發不可收拾的隨著淚水和抽泣一併送到了另一頭。
辛逸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一聲聲的抽泣，是什麼事，讓晨曦這麼難受……等抽泣聲小了一些，辛逸羽說道：「沒事的，不是還有我么。」
「我討厭韓苑。」這是晨曦電話里說的第一句話。
「嗯，我也討厭。」
「真的？」
「真的。」
「可是男生不是都喜歡那樣的女生，嬌滴滴的像個公主一樣。」
「我只喜歡你。」脫口而出時，辛逸羽自己也嚇了一跳，雖說遊戲裡面對晨曦也說過不少令人面紅耳赤情話，可隔著屏幕，借著角色倒也覺得無妨，直接對話，還真是讓人有一些心慌。聽對面哭泣的小人兒半天不說話，辛逸羽便更慌了。
「晨曦？」
「嗯……」
辛逸羽深呼吸一口氣，確定對面的人沒有被嚇著便整理了一下情緒：「感情的事不分先後不論對錯，不要在意別人的言語，也不要干涉別人的想法，我們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可，我真的很討厭韓苑。」
聽見晨曦委屈得吸了吸鼻子，辛逸羽覺得可愛極了：「我也討厭她，所以別人也無法改變我們的看法對嗎。」
「嗯。」
「那就行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算是至親，也不會都照著我們希望的樣子去成長，有些成長，一定是獨立的。」
似是聽明白了，電話那頭晨曦沉默了幾秒又嗯了一聲。
眼淚，會伴隨著我們一路的成長，它不多也不少，剛好夠填滿那些空洞的慾望，荒唐的過往，青澀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