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風月主位（三）

勝曼自己內心所思也是如她所表現的一樣，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怎麼能夠隨便就讓人看清心中所想？德曼皇姐雖然一直是單純的表現，但是誰敢說自己是真的了解她的？陛下和王后都以為她是來複仇的，可是她的表現絕不像是復仇；天明王姐讓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她卻越來越卷進去，最終把天明王姐剝離了出去；美室等人以為她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可是她卻把她們都打趴下了。她天生就是一個王者，生來就是做王的，她內心的深沉，心思的細膩，不是她人所能及的。這也是勝曼一直遊離在權利邊緣的緣故，原本她幫助德曼，可以取得巨大的權利，可是她並沒有出現在朝堂之上。

也許她的小外甥和她抱有一樣的心思，可是小外甥畢竟太小了，心思不夠沉穩，雖然也想學習揣摩人之道，可是火候還不夠。她明白的說人心難測，其實就是為了告訴小外甥不可輕信眼前所看到的。但是她的小外甥目前還不明白他們這些長輩的用心，如果不去栽個跟頭，那是不會知道長輩們的關心的。

相對着花郎們如火如荼的訓練，勝曼的熱鬧押寶，德曼的權勢爭奪，毗曇顯得無所事事。他最近沒有一點事情可以干，師傅和公主在忙着舉辦風月主比才，並希望從中發現自己可用之才以便及時拉攏。花郎們都在忙於備戰比才，就連不用參與比才的毓賢郎也忙着為天明公主訓練護衛。自己呢，只能在市井之間走雞逗狗，無所事事。

毗曇百無聊賴的在街道上走着，不斷的關於風月主的言論湧入耳中。有些人在討論誰可能成為風月主，有些人則在討論風月主會讓自己押寶得到多少賞金。可是這些熱鬧和關心都是他人的，與自己無關。也許，自從德曼走進皇宮開始，一切都離自己遠去了，雖然自己有不受約束出入宮禁的特權，可是他卻覺得自己離德曼越來越遠。一股風吹過來，毗曇打了個哆嗦，突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孤獨、凄涼。

一個頭髮花白，背着手的熟悉的背影從自己的身前閃過，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毗曇的腦海。於是在街頭遲疑了片刻，就跟了上去。

文努從外面歸來，就發現了有人跟着，本想抓個現行，可是卻發現人他很熟悉。回到自己的小院，文努頭也不回地說：「出來吧！」

「師傅！」毗曇躬身行禮。

文努沒有回應，徑自背着手走回了屋裏，毗曇忙跟上來，看到文努在屋裏坐下，毗曇忙跪在下手。文努給自己倒了杯水，押了一口，平靜的說道：「你小子，現在竟然學會跟蹤了嗎？」

「師傅，弟子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在街頭看到您，就跟着一道回來了，絕對不是冒犯師傅的意思，請師傅明鑒。」

「你不是真心幫助公主嘛？怎麼又在街頭胡混？」文努的臉上染上了薄怒。

「我怎麼不是真心幫助公主？只是如今大家都在忙着風月主比才，我既不是郎徒，又不是花郎，能幫上什麼忙呢？」毗曇的聲音越來越小，近乎嘟噥出來的。

「哎---」文努輕嘆了口氣。「你起來吧！」

「是，師傅！」毗曇恭敬地站在一邊。

「你先忍耐一下，我文努的弟子，怎麼能夠做誰的郎徒？等風月主比才過去，我就會對外宣佈你的弟子身份，讓你成為真正的花郎。」文努認真的說。

「那怎麼不能這個時候說？我可以參加風月主比才嗎？」毗曇努力控制着自己內心的激動。

「你就那麼想當風月主嗎？」文努臉上有薄慍。

「不是的，師傅，我只是想知道自己這些年跟隨師傅到底到了什麼地步！」毗曇急忙爭辯。「師傅就那麼不信任我嗎？」

「不，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一直以來你都比較毛躁，師傅只是覺得你的歷練還不夠。」文努的語氣並沒有預想的意味深長。

「那麼師傅是不是可以把寺廟裏的東西交給我研習？我聽說東西已經送來了。」毗曇問的小心翼翼。

「你小子，還說沒有跟蹤？你怎麼總是覬覦不是你的東西？」文努很是憤怒，斥責道。

「師傅不是說那些東西是留給我的嗎?怎麼又說我是覬覦？」毗曇有些失望的望着文努，腦海里卻回憶著當年文努帶着小毗曇遊歷四方的情景。

那個時候，每到一處，文努都會觀察各地的地形地勢，並描繪在冊，尤其是百濟和高句麗的地形。

「師傅，我們四處遊走就是為了這個嗎？」看到師傅對着遠處在書上寫寫畫畫，小毗曇不解的問。

「是啊，毗曇！這是為你準備的啊！」那個時候師傅一臉慈祥。可是自從自己守護這些「自己的」東西一戰之後，那個慈祥的師傅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師傅，一如眼前的人。

「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現在還不到時候，還不能給你。」文努的語氣有一點無奈。「好了，你回去吧！我會在風月主比才之後給你辦理師徒儀式，昭告眾人，讓你正式成為我的繼承者。」

毗曇悻悻的轉身回去了，雖然行了禮，但是卻顯不出什麼恭敬來。

第二天就是風月主比才的第一日，各個花郎一大早就慌忙向演武場跑去。郎徒們也都很積極，一方面是想給自己的花郎吶喊助威，另一方面是想一睹花郎比才的盛事。

勝曼站在瞭望台上，看着下面行色匆匆的各位花郎，面無表情。但是犀利的眼神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她知道，這不僅僅是簡單的風月主比才，更是美室和德曼皇姐的權利角逐。

*肅穆的演武場內，各花郎形色匆匆，卻又有條不紊的向台前涌去，在眾郎徒雲集、美室和德曼、文努和柒宿都*端坐的演武場上，虎才得到德曼和美室的授意，示意郎眾安靜下來。

「風月主比才從今日開始，各花郎參與比才，不分地域，由三輪比試總結果決定最終的風月主人選。前兩輪為文試，由國仙大人出題，各花郎回答，最後是演武比才。各花郎可以尋求幫助獲得答案，但不能串通、放水。」

「風月主選拔不是以比才為主嗎？什麼時候多了兩輪？」眾郎徒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虎才抬手示意眾郎徒停止議論，坐在國仙位置上的文努站了起來。

「風月主是我花郎之首，不能空有一身蠻力而無智謀，將來如何統帥一方？」文努帶上了內力的話在演武場傳揚開來。「散場后，各花郎在議事廳匯聚，進行第一場比試。」

說完之後，文努又分別向美室和德曼示意。「殿下，既然二位準予我主持此次比才，那麼，我是否有資格決定如何比試？」

「一切都聽國仙大人的。」美室和德曼點頭附和。眼神相交之處，都透漏了異樣的色彩。

花郎議事廳內，仍舊是德曼等四位高坐，各花郎圍坐在議事圓桌，雖眾人端坐，但室內寂寂無聲。虎才上前行禮，得到文努示意后高聲道：「花郎比才現在開始，請國仙大人出題。」

國仙不曾推卻，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朗聲道：「問眾花郎，剛才進入郎門時候，各位經過的護衛隊中，有幾位不是郎徒。」

圍坐在圓桌前的花郎相互眼神交流，但卻不敢議論。庾信仔細回憶，只記得三人，似乎不是郎徒。可是只是一閃而過，卻不大肯定。

「庾信郎，可有答案？」美室笑意盈盈。

「不大肯定，小臣覺得是三人。」庾信恭敬回答道。

「哦？其他花郎是否有其他答案？」文努微笑着問道。

「是五人！」寶宗快速而確定的答道。

「是嗎？寶宗郎肯定嘛？」文努依舊微笑着問。「庾信郎，請你先說說你看到的那三個人在哪。」

「進門左手邊有一人未穿郎徒衣服，右手邊有兩人拿的不是*，而是劍。」

「寶宗郎，你說的五人是誰？」

「除了庾信郎所說的三人，還有陛階前有兩人勒的不是花郎抹額。」

「很好，雖不能算全，但是寶宗郎已經算是答得最好的了。所以，此試，寶宗郎勝，各位沒有異議吧！」文努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看着寶宗。

眾人皆點頭無異議，寶宗志得意滿，神情倨傲。

「那麼我就出第二題了，請眾花郎聽好了，真興大帝曾言，一想起新羅的未來就脊背發涼，請問，新羅是何意？」文努問的一臉正氣。「爾等花郎，乃神國未來之將，須知神國之未來。」

這個問題如同平地一聲驚雷，震得高坐上的德曼和美室面色一變，眾位花郎面面相覷。德曼很是疑惑文努問這個問題用意，美室那微笑的面容很明顯是知其所以然，但顯然這個答案她是不欲說出來了，到底這個是什麼？能夠讓美室也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