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回

葉傾的眼光怔忡……

她這是又回來了……

回到了她十三歲那一年……

這一年，是先帝成帝在位三十年。

葉家後花園、荷花池、落水、八角亭，以及那兩個女孩。

所有的一條線串聯起來，她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是葉家長房唯一的孩子，是葉家的嫡長女。

亭子裏那兩個女孩，穿鵝黃夾襖的是三姑娘葉煙，是葉家二房的嫡女。

穿粉綠色夾襖的是二姑娘葉婉，出自葉家三房，也是嫡出。

這兩個雖是隔房的姐妹，卻好的比一母同胞都差不離。

平日裏，她們仗着祖母葉老太太葉徐氏的偏寵，沒有少擠兌、陷害她。

她之所以會落水，跟這兩個人也脫不了干係。

就是這兩個看着不過十來歲的女孩，聯手將她硬生生推到了荷花池裏。

今兒一大早，這兩個就闖到她的院子裏。

也不叫人通報，直接就闖到她跟前。

見了她也不見禮，只管無禮的強行將她拖拉死拽到後花園。

然後，自然少不了一貫的擠兌和嘲笑。

葉傾城會覺得葉家令她窒息，也是有原因的。

她生母在她還小的時候，在一次去寺里為葉老太太上香祈福中，被捲入了突發事件。

那一天發生的事，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唯一模糊的記憶，就是半夜裏，葉家突然的就亂了起來。

第二天，乳娘魯媽媽一臉淚的告訴她，她的生母遇難了。

後來，她就被換了一個院子，身為葉家的嫡長女，待遇比那庶出的還不如。

在一連串事件的潛移默化之下，她成了葉家最透明的那一個。

葉煙和葉婉敢時不時的刁難她，擠兌她，跟她在葉家被冷落不無關係。

今兒也不例外，這二人將她強拽到荷花池后，就不停的嘲笑起她。

沒有經歷過十多年的地獄生活的她，還跟平日一樣默默忍讓，一聲不吭。

可能是看她跟個鵪鶉一樣不聲不響，叫這兩人感到了不快。

她們竟然把話題，轉到了她生母身上。

「你娘就是個掃把星，葉家之前有她在，可是叫一大家子都不痛快！」這是葉煙。

「就是，你娘這個掃把星，早就該死！沒了她，才叫大快人心！」這是葉婉。

這二人光是尖酸刻薄了可不算，還用力的拍手叫好。

自己的母親被這般辱罵，葉傾怎麼能再繼續忍耐。

她第一次動手，一人一個大嘴巴子。

響亮的耳光聲過後，她覺得一直壓抑的心都變得輕鬆起來。

而她這兩級耳光也激怒了葉煙和葉婉，她們尖叫着撲過來。

又叫二人的丫頭，還有葉傾身邊的丫頭一起動手。

合力把葉傾推入了荷花池，還趁機狠狠的踹了她幾腳。

推她落水還不算，還敢拿長竹竿砸她。

只要看到她冒出水面，就是一竿子。

一共砸了多少下，她記不清楚了，總也有好幾十下。

要不是她重回人間，那麼她此時已然被砸入水底，再也沒有力氣浮出水面了。

十三歲那一年落水事件的後續，她也記得。

見她再也浮不起來，這二人才有點慌了，卻不是在後悔和愧疚。

對她們來說，就算是真的讓葉傾溺死了。

也不會有一絲的後悔和愧疚，她們只是在想怎麼推脫，以及把罪責栽贓、陷害到她頭上來。

於是，二人直接找到了二太太葉柳氏和三太太葉吳氏。

趕在事發之前，先一步到葉老太太跟前告了她一狀。

說她貪玩，自己個掉進了荷花池裏，還不肯叫丫頭們拽上來。

葉老太太向來都是厭惡她的，自然就聽了這兩對母女的一面之詞。

叫人將渾身濕漉漉，還昏迷著的她拖拽到松鶴院裏。

一邊叫人狠狠的打了她十板子，一邊叫把她關到佛堂里。

泡久了冷水的她，加上那十板子，以及佛堂里的陰冷，當天夜裏就發起了高燒。

不是魯媽媽鬧到了她祖父葉老太爺的跟前，她就算是被救回來，也有可能被燒成一個痴兒。

而她重回人間的這一刻，就是她當初不敵砸入水底的那一刻。

十三歲的她尚存有一絲的姐妹親情和渴望，也不曾想到這二人會如此的惡毒。

重回人間的她，卻是不一樣的。

李峴利用她，傷害她，她都狠狠的報復回去了。

對於這兩個惡毒的，想要淹死她的人來說，她也不會就這麼放過的。

既然她們想要鬧，那她就鬧騰起來，還要大鬧特鬧。

即使將葉家鬧個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至於……

葉傾的眼光，投到八角亭里那兩個穿着二等丫鬟比甲的身影上。

這兩個吃裏扒外，謀害主人的丫頭，她自然也不會放過。

凡是害了她的，都要一一討回來！

「姑娘……！我可憐的姑娘誒……！」

讓她早就變冷變硬的心，能稍稍變軟的，也就是朝她奮不顧身撲過來的魯媽媽了。

由於跑的急，魯媽媽向來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跑的都散了。

她也忘了自己不會游水，就這麼直直的撲了過來。

「媽媽，你別慌，我沒事。」

葉傾輕聲安撫慌亂的，恨不能是自己落水的魯媽媽，朝着她伸出右手。

「姑娘……！」

魯媽媽滿臉的淚，雙眼卻一眨不眨的緊緊盯着浮在水面上的葉傾。

「媽媽，拉我一把，這水裏太冷了。」

葉傾還能笑得出來，彷彿在冷水裏的不是她。

「姑娘！」魯媽媽哽咽著，毫不猶豫的伸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右胳膊。

從濕滑的荷花池裏爬上來的葉傾，猛然被魯媽媽抱到了懷裏。

「姑娘，姑娘，姑娘啊……！」

她哭的聲音都嘶啞了，為她家可憐的姑娘。

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就活該被如此欺凌嗎？！

她家姑娘可是葉家長房的嫡女，也是葉家的嫡長女，卻屢屢被欺凌。

「媽媽，先不要哭。我落水這件事，二妹，三妹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葉傾的聲音，從剛才就一直很冷靜，冷靜的叫人不安。

「是，是……」

魯媽媽連連的點頭，扭頭就盯住了在葉傾身邊伺候的兩個二等丫頭。

「吃裏扒外的賤人，待會再找你們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