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奮起

「是，一定要跟他們討回來！」

葉傾也握緊拳頭，前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被動的被趕著走。

那樣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今生卻不會了，害了她的都要給她還回來，一點也不原諒。

「我也寫信給祖母了，不久后，就會收到她的回信。」

楚景越知道，皇后大概率會站在他這邊。

但是，他不想讓她最後才知道，那樣一來，對他的祖母來說不尊重，而且也會讓她傷心的。

她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他不願意，讓她感覺連孫子也都一起失去了。

「好，咱們一起等著皇后的回信。」

就想楚景越十分的相信皇后，她也是，她也相信皇后，相信那個溫柔的看著她的皇后。

「怎麼樣，他們說完了嗎？」

遠遠的院子門口，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看了院子里的兩人，又飛快的把腦袋收回去了。

溫寧蹲下來，小聲的問道。

「好像是說完了。」

溫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想了一下才說道。

距離的太遠，他根本聽不到好不好，可是姐姐又偏偏一定剛要他看看。

就這樣，景一拿下了他的偽裝，繼續留在了莊子上。

他們商量好，並且著手安排下去的事宜，一件一件的都陸續有人去做。

幾天後，他們收到了皇后的回信，而皇后也沒有叫他們失望。

回信里只有一句話，平安為上。

「祖母，給我寫這封信，不知道心裡有多掙扎。」

捏著皇后薄薄一張紙的回信，楚景越感覺到的卻是她內心掙扎無數后，即使做出了選擇，卻依舊是不好受的。

「要是皇後繼續站在太子那邊，到頭來，她還是會失去太子，還是會被太子怨恨，世事總難兩全。」

葉傾也嘆，皇后待太子還不夠好嗎。

她做到了一個母親所能做到的最極致，只是太子不相信她，一直在怨恨她。

明明是太子不肯努力，追不上先太子的腳步，卻怨恨皇后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先太子，把所有的不好都給了他，才讓讓他那樣平庸。

「太子一直怨恨皇后不愛他，怨恨皇后讓他一直籠罩在先太子的陰影下。」

「他一直不肯從自身上找原因，才會總是遷怒祖母，他那個人就註定了會是失敗者。」

楚景越冷嗤，前世不是嗎。

到頭來，他的岳母一把火燒了翊坤宮，也把太子的精氣神給燒沒了。

「咱們將來孝敬皇后，不讓她孤單寂寞，就是了。」

葉傾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只要咱們不是太子，皇后就不會再次失望。」

太子一直怨恨皇后，卻從來都看不到皇帝先是一國之君，才是一個父親。

而皇后卻先是一個親娘，才是一個皇后。

而太子卻不想做一個兒子，而是要做一個儲君。

他都做不到身為一個兒子該有的東西，卻反過來要求皇后做的不夠，還要做的更好。

這樣的要求，還真是有夠無恥的。

將來，只要她和楚景越真心待皇后，她相信，皇后一定能走出過去的悲傷，重新露出笑容來。

因為皇后要的不是權勢，以及高高在上的風光無限。

她要的很簡單，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不要勾心鬥角，不要互相陷害，而是能相扶相持，永不反目成仇了。

此時的皇后，就坐在坤寧宮裡，一動也不動。

「娘娘，你要是心裡苦，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錢女官最看不得皇后這樣為難自己，太子從來只顧著他自己，從來看不到皇后的難處，自私涼薄到讓人心寒。

也是從看清了太子起，她就不敢把皇后的快樂，放到太子身上。

等日後太子登基，皇后就算是皇太后，也會被他放在最後面，甚至一點位置也不給。

而楚孺人，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然後她好到皇後面前耀武揚威。

「我哭不出來。」

良久，皇后才徐徐開口，她的聲音乾澀，好像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在先太子被坑害的時候，她就沒有哭出來。

因為她要護著先太子妃，還有她還沒有出世的小孫兒。

果然被她料對了，對先太子出手的人，也很快對先太子妃出手了。

為了讓她的孫兒出生，她的兒媳婦一命換一命，用她的死換來了景越的生。

那時候，她還是沒有掉一滴眼淚，但是一雙眼卻紅的能滴出血來。

先太子妃是笑著走的，說有她看著景越，就放心了。

還說先太子太孤單，她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去冰冷的地下，她要去陪著他。

皇后那時候強忍著心頭的悲慟，看著她的兒子兒媳被送到墓里，然後再也看不見了。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有景越要照顧，還有另外一個恨著她，怨著她的兒子也不能忽視了。

她努力了，卻一直不能讓太子放下心裡的怨恨，還越積越多，對她更是連一點溫度都沒有的注視。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她不光是失去了一個兒子，還失去了另外一個兒子，就只剩下景越一個孫兒了。

皇帝不是她的親人，皇帝是一國之君，是後宮那些妃嬪的男人，卻不是她一個人的男人。

因此，她也只讓他看到她的軟弱，卻不讓他看到更多的。

她此生別無他求，就只求讓景越能安然長大，然後去到封地，做一個閑散的宗室親王。

可是，連這一點要求，都不肯給她。

所有的人都在逼她，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雖然他是重視景越，但是，跟他的江山比起來，他還是更在乎他的江山。

因此，景越一出生就被害的體弱多病，他看見了，也只叫太醫盡心儘力診治，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追究兇手。

於是，她就知道她不光是失去了兩個兒子，也失去了可以給她一點依靠的男人。

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變的不再柔軟，也給自己披上了厚厚的鐵甲，冰冷而尖銳。

這麼多年了啊，皇帝是陪著她日夜守在景越跟前，卻也只是守著，看著這樣的皇帝，她的心越來越冷，冷的跟冰窖似得。

皇帝不查，那她就親自來查。

查來查去，查到了很多人，包括皇帝後宮的女人們，包括他的兒子們，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太子。

在看到確鑿證據的那一刻，她落淚了。

她的一個兒子為了心裡的不平衡，就連同外人去害他的親兄長。

要知道他的親兄長待他，從來都是一片真心的。

只可惜那一片真心，都付諸流水，也打動不了他兄弟的一點心。

查出來了，她卻沒有立即展開報復。

一來，她的力量不夠。

二來，她還有景越要擔心。

她就想著，除非景越能好起來，徹底的健康起來，不然，她就會一直忍著，忍著。

哪怕心頭滴血，日日夜夜痛的不能安眠也不能輕舉妄動。

她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

等她老了，去見她的兒子兒媳，會滿面羞愧，對不起他們的託付。

但是，她是真的想不到，她的孫兒景越還能好起來，並且以堅決的態度要報復那些坑害了他們一家的人。

看到那一封信，她是開心的，自然也不會反對。

並且，她也知道，將來有一天景越會跟太子對上，他們這對叔侄是不可能握手言和，說什麼諒解不諒解的。

不光是景越知道，她知道，太子也知道。

因此太子才會那樣的喪心病狂，朝著小小的景越下手。

景越給她來信，不是為了試探她，而是明明白白跟她說，他的行動要開始了。

她知道結局，只有一個人勝利，失敗的那一個下場是註定了的。

身為一個母親，身為一個祖母，她是不能勸阻的，只能睜大眼睛看著，看著這叔侄兩個拼個你死我活。

要麼太子勝出，踩著景越上位。

要麼景越勝出，復仇成功。

只能二選一，不可能都選擇。

她是會站在景越這邊，但是她也是一個母親，哪怕對太子再失望，她還是忍不住會難過，會覺得是她這個當娘的失敗，才導致了今天這個不死不休的結果。

因此，她就在心裡默默禱祝，倘若是有什麼就都沖著她來吧，不要讓她的孫兒有一絲損傷。

是的，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娘娘，我可憐的娘娘啊……」

錢女官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了皇后，就是一頓嚎啕大哭。

皇后哭不出來，但是她能，她要替皇后哭出她心裡的痛苦和憋屈。

皇后一動也不動的，任憑她抱著哇哇大哭。

就讓她再軟弱這麼一回吧，等明天，她就能重新堅強起來。

因為她要為了景越去做點什麼，還必須避著皇帝的耳目。

坤寧宮裡皇後有喜有悲，楚景越封地那邊的吳先生，卻是狂喜不已。

他看著眼前的賬目，看著那一筆筆的數字。

不不，那不是一串串數字，而是一筆筆錢財啊。

雖說乍看起來不十分起眼，但是加到一起的話，那數目可是巨大的。

他從沒有有過這樣激動地時刻，因為他們的郡王爺缺錢啊，非常非常的缺。

皇帝待越郡王是好，但是卻不肯給他太多的錢財，給他的封地是最貧瘠的之一。

就是為了讓他不至於，跟太子和其他的皇子們對上。

皇后待越郡王好，但是，她手裡的錢也不多。

並且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她，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錢財都給了越郡王。

因此他們郡王爺的封地貧瘠，但凡是跟著來，肯紮根於此的都知道，他們郡王爺那就是一窮二白，封地里的出息少的可憐。

不然，皇帝也不會善心大發，免了越郡王的各種稅收。

因為皇帝也知道，就憑著越郡王在封地上收到的那些三瓜兩棗的，根本連他們都養不活，哪裡還有餘錢給朝廷交稅啊。

不見，他們這些下屬，也是一個個苦哈哈的，一個比一個窮。

現在就好了，有了越郡王找來的合作者，那真是讓他感覺到了金錢似流水的狂喜。

並且還有更大的狂喜在後頭，他們都萬萬想不到，就是皇帝他們也想不到啊。

越郡王的封地是貧瘠，但是卻是一塊寶地，只是缺乏發現的眼光罷了。

在知道這是一塊寶地以後，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下屬，就自動自發的封鎖起封地的消息來，堅決不能走路一絲風聲。

畢竟，悶聲發大財，才是最要緊的上策啊。

等著吧，等著將來有一天，他們這些被趕出京都，形同發配流放的人們風風光光的回去，向那些嘲笑他們的人們炫耀。

呵呵，想必那個場面會非常的可樂啊。

只要想起來，他就能從睡夢裡笑醒，也更加的相信他們家郡王爺真是不愧是先太子的兒子，就是有那個好運氣，有那個做上那把龍椅的天命。

不服不行啊，太子和其他皇子們都在四下里蹦躂，卻萬萬想不到，他們想要找的，想要握在手裡的都在越郡王的封地上。

就是皇帝，也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卻也不知道，他的一個想要壓制越郡王的念頭，卻生生把越郡王推到了能躋身奪嫡行列里的推手。

真是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啊。

現下，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兄弟們一個個都信心十足，也是動力十足，爭著搶著要去奮鬥啊。

都不用他拿鞭子趕了，叫他都有點懷念，當初甩鞭子的感覺了。

這不，叫那幾個兄弟知道了，還笑著說他真是有空東想西想的，還不趕緊的去幫他們一把。

看他們都忙成什麼樣了，真是忙成了陀螺團團轉，都沒有一點空閑時候。

為著這些，他那些老弟兄們，都差點撲上來揍他一頓，嫌他說嫌了。

更有弟兄說什麼，他就跟拿著一塊胡蘿蔔吊在前面的可惡的主人，而他們就是跟著那根胡蘿蔔，一直不停轉圈拉磨的毛驢。

聽了這個，他哈哈大笑，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並且還濕潤了眼眶。

因為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有生之年會等來這一天，等來讓他們抬頭挺胸，抒發心頭閑氣的這一天。

原本，他們等待了太久，都等的感到了絕望，不是為了前途，而是就是不甘心。

他們也曾有過雄心壯志，也曾有過慷慨陳詞，卻統統折戟沉沙在先太子被坑害的那一天。

那是他們內心裡銘記著的最黑暗的日子，也是他們被嘲笑最多的日子，更是他們決定不做牆頭草，永遠追隨越郡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