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好，好久不見
第三章你好，好久不見
「城外的人想進來，城裏的人想出去。」
「沒有他的時候想遇見，遇到他的時候想逃脫。」
不是不滿足於現狀，是不相信自己。
——《孟繁宇的心事》
孟繁宇考到市一中的消息，震驚鄰里街坊，文文靜靜的一家卻這麼有爆發力，畢竟從縣裏考到市一中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將近三年了，在高中遇到李桑赫，孟繁宇想過，但沒準備過，比如是要開心的跑過去問好，還是平靜的說一句好久不見，亦或沉默……因為太不真實了，所以從來不敢想像。
孟繁宇在宿舍整完行李覺得應該不着急，便不緊不慢的送父母到校門口，但回來的時候校園裏的學生少得可怕，心虛的趕緊去教室。果然，到的時候教室已經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幸好後面還有幾個座位，孟繁宇在中間位置坐定，偏頭看自己周圍，卻在正右方楞住。
確認……再確認……趴在桌子上的睡顏是李桑赫無疑，依舊一副慵懶的樣子。
孟繁宇不是沒有想過，但她的始料未及，更讓她猝不及防。
「離開這裏！」這是她亂鬨哄的大腦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
對，不能打招呼。孟繁宇越想越堅定。小時候的單純和天真並不能為現在的他們買單，如果李桑赫忘記自己了怎麼辦，如果李桑赫裝作不認識自己怎麼辦……孟繁宇閉着眼睛都能想到李桑赫慵懶的抬頭那副拒人千里的眼睛。
不得不承認，這幾年培養的所有樂觀情緒在遇見李桑赫的這一刻悄然崩塌，負面的想法氳氤胸口，年少的黑暗再一次成為主打。
孟繁宇起身拿上包往旁邊桌走去，她已經不能再客觀評價自己的行為了，冷靜or衝動？！
「去哪裏？」李桑赫打着哈欠拉住孟繁宇的手腕問。
孟繁宇震驚地轉過頭，他什麼時候醒的？「我我我……怕打擾你睡覺……就……」孟繁宇的臉已經紅透了，尷尬還是害羞？她自己也不知道。
「哦，那我不睡了，你過來坐吧。」
李桑赫沒放手，孟繁宇也沒有動作。就在孟繁宇想對策猶豫的時候，班主任走進來了，李桑赫順勢拉她坐回身邊的座位上。
既坐之則安之，在班主任口若懸河的演講中，孟繁宇慢慢進下來聽老班的「開學致辭」。
「同學們，有一句話我覺得特別適合現在的你們：在隆冬，我終於知道，在我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這句話無論是表象還是內涵......」
老班說完這句話，孟繁宇若有所思，「不可戰勝的夏天」總覺得是在暗指六月的高考。隨後便規規矩矩地寫在筆記本上，寫完還頗為鄭重的畫了一杠跟上高考兩個字。
「沒了我，你的知識是有多匱乏？」李桑赫看着筆記本淺笑。
孟繁宇則一臉無辜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有多久沒看到這似曾相識的無辜樣了，李桑赫愣了愣神。
之後，轉頭把胳膊搭在後桌上說：「這句話出自阿貝爾加繆的散文集《反與正婚禮集夏天集》。其中我最贊同的一種解釋是：每每聽到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看見梵高的《向日葵》，翻開葛蘭西的《獄中札記》，我都驚嘆於人的生命力！於隆冬時節也有夏天般炙熱的心，於暗無天日中心存陽光。這樣滿懷希望又勇往直前的人，無論在何種遭遇，最終都會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着李桑赫淡然的側臉，孟繁宇想起了在福利院時候的他們。李桑赫彷彿知百事一般，總是能徐徐地從口中用不淺不深的語氣吐出讓人驚嘆的詞句。
在老班之後的演講中，孟繁宇已經不敢輕易下筆做筆記了。說不上害怕，但心裏實在慌得不行。
「好了，新的階段新的開始，最重要的是永恆的現在。」市一中的老師就是不一樣，話剛落，下學鈴便響了。
孟繁宇不慌不忙的在筆記本上寫第二句：最重要的是永恆的現在。
「你沒看過《月亮與六便士》？」慵懶的聲音傳來，筆一頓，「沒有啊...」孟繁宇如實回答。
李桑赫停下收拾書包的手，往後桌上一搭，朝孟繁宇座位方向一側，明目張膽的盯着她看。「你後來就沒回過福利院？」
然而，從孟繁宇不知所向的表情中，李桑赫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沒再說話，也沒跟王晨旭他們說一聲，提上書包直接走了出去。
從李桑赫的背影中，孟繁宇知道他生氣了，因為自己。
下午李桑赫沒跟孟繁宇說過一句話，好在孟繁宇的前桌冀康俊跟她是一個宿舍，格外有親切感，不至於太尷尬。並由此認識了冀康俊的同桌、李桑赫的哥們王晨旭。
晚自習老班說會請剛畢業的學長學姐分享他們的學習經驗。
冀康俊回過頭來：嘿，咱兩過去跟他們一起坐吧。
孟繁宇順着目光看過去，一個宿舍八個人，六個人正好坐在一起，挨牆的那邊正好空了兩個座位。
想到李桑赫，孟繁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的冀康俊剛轉過身去，李桑赫就問：「去哪裏？」
「你管我？！」李桑赫質問的口氣，孟繁宇有點生氣。
是啊，憑什麼連問都不問，一聲不吭的就判了自己死刑。
李桑赫看着這個被惹急的丫頭，低頭嘆了口氣。
「冀康俊…」應聲回頭看李桑赫，「孟繁宇就不過去了，我們有點事要處理……」
「我沒事處理。」孟繁宇繼續收拾書包。
冀康俊八卦的眼神越來越亮。
李桑赫一把拿過孟繁宇的書包，「你別鬧！」然後示意冀康俊。
冀康俊沒注意，王晨旭會意，「你這人，瞎湊啥熱鬧啊？」
冀康俊翻了個白眼不情願地轉過身，「就你說得多。」
「呵，我不知道你腦子咋長的，腦迴路八成亂成迷宮了吧！三個女人一台戲，人家剛好湊了兩台戲，你過去？存心想拆枱子吧你！」王晨旭一臉鄙夷。
冀康俊一腳踢過去，「王晨旭，你丫嘴賤吧！」
「沒本事的女人，說不過我就動手。」
……
今日次的無數次開戰，周圍的人早已習慣。
王晨旭冀康俊之前就認識，相看不順眼，坐在一起更是水火不容。
「周末我帶你去福利院。」歡鬧中，李桑赫的聲音傳到耳邊。
「你別鬧」充斥大腦的孟繁宇看向他回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