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測試

*對現在的父母稱為許父、許母，以前的父母稱為爸爸、媽媽

有著成人意識的孩童生活滿是黑歷史，太多行為都是嬰兒無法自控的，而且沒辦法和父母順利溝通，總是迫不得已的積攢了許多糗事，於是子澈幾乎是在數著天數過日子，每天都啊啊啊的嘗試，期待自己能吐出正常人能聽懂的話語來。

這期間，子澈得知了這管家的身份，他是一個高級智能機器人，有著人類的外表，卻不需要吃飯喝水，有著簡單的學習能力，可以像人類一般說話，但遇事卻大多按照設定好的規則行動，這高級智能機器人的身份自然證實了這是未來社會，很大程度上意味著子澈再也不可能見到自己的爸媽了，得知消息后，子澈消沉了好幾天，卻又慢慢在妹妹的安撫下緩過神來。

這副身體的妹妹和她是雙生子，分明靈魂發生了改變，卻仍保留著心有靈犀，第一次感受到妹妹的情緒時讓子澈對這裡產生了一點歸屬感，心有靈犀的感覺太過特別了，跟子澈曾經幻想的感覺一模一樣，多少讓她那失去親人的不安撫平了少許，人總是要向前走的，若無法坦然面對死亡就只能接受現實，背負著現有的一切前進。

子澈和妹妹的名字也在這幾個月間確定下來，仍為許子澈，妹妹則叫做許子清，名字跟她和姐姐的名字一樣，而這身體的父母稱呼也跟她爸媽稱呼重合，父母的相處模式也相仿，讓子澈熟悉又疑惑，不過也因著熟悉她對父母也漸漸親近起來。

許父、許母跟她的爸媽一般，拙於言辭，不會說出什麼溫情的話語，但行動間卻將關心顯露無疑，讓子澈很愧疚，她不知道是否搶佔了這孩子的身體，她清醒時這具身體才出生幾日，嬰兒沒有記憶很正常，這讓她無從判斷她是否無意識地做了鳩佔鵲巢之事。即使內心糾結她也無法彌補什麼，她無法得知這具身體是否產生了靈魂，靈魂又去向了何處，能做的不過是吃飽喝足，長大后好好對待家人，以稍作補償。

許父因為每日外出，子澈不知道他做的什麼工作，許母的工作她卻看在眼裡。她每日清醒后，由機器人抱去客廳時，許母都會坐在沙發上串手鏈，卻不是單純的手工活，子澈看許母每次做完工作都很疲累，在喝過機器人送過來的藍色液體后才會好轉。

手鏈的珠子很漂亮，晶瑩剔透的各種顏色，子澈和妹妹都很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珠子，每次被許母抱在沙發上做事時總去撥弄它們，子澈還會注意不打擾到許母工作，子清卻是真的孩子，幾下動作就將茶几上的珠子撥散地亂串，幸運的是這客廳寬敞又空蕩還有機器人能及時將珠子收回來才沒給許母的工作帶來困擾。

時間平靜地流逝，子澈兩姐妹終於能勉強吐出些模糊的字詞，也慢慢能扶著障礙物站立、走動，在她們練習走路時，許母只會在旁邊看著，鼓勵她們向前走，並不會拘著她們，子澈在練習走路時發現從能站立到學會走路只花了不到五天就完成，而妹妹也跟她一樣，許母也毫不驚訝，子澈猜測這大概是基因優化的結果，畢竟都研製出了機器人，能快速學會走路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

一日，子澈醒來時，發現許父站在她們的嬰兒床邊，「早上好。」

子澈內心疑惑，許父工作很繁忙，一般三四十日才能休假一天，前幾日才有過休假，今日怎麼這時還在家，工作不會遲到嗎，「爸爸早。」她掀開被子，坐起身來，許父先一步拿著衣服給她穿上，把她抱下床，又給剛醒過來的子清穿好衣服，才帶著她們出去。

「爸爸，你今天不出門嗎？」問這話的是子清，能開口說話后，大概是雙生子有心靈感應，子清快速學會了講話，平時的各種用語熟悉得很快。這些本該是奇特的現象，在這個家庭沒掀起半點波瀾，子澈不明所以，只能將這些都歸結於基因優化下，孩童幼年期縮短了，至於事實是怎樣的，只能等她拿到書籍后，自己去發掘真相，她相信那一日並不遠，父母和她們講的仍是中文，文字也應該不至於變化太大吧。

「是的，今天你們就滿周歲了，用過早飯後，爸爸會送給你們一份禮物，想要嗎？」許父說著向她們晃了晃右手。

「想！」子清開心地應道，子澈也跟著點點頭，她對這世界太陌生了，即使有過一世記憶，也不過是在學校待了許多年的青澀學生，對未知的東西仍然有著好奇。

「那好，我們先去吃飯吧。」許父一隻手牽一個將兩個孩子帶去了廚房，第一次進入廚房時，子澈就發現了這廚房的優點，做飯時毫無油煙味，她所在的時代無論廚房配備了多麼優質的抽油煙機，廚房的空氣總不可避免地殘留著油膩感。機器人也會做飯，味道很不錯，只是每道菜無論吃多少次都仍是先前的味道，次數多了就有些膩味了，一般許父休假時，許母會自己動手做飯，味道自然比不上機器人做的，卻別有一番滋味，而這也是許母與媽媽的相似點之一，每次吃到時，都讓子澈有一種恍然之感，讓她迷濛於過去和現在。

早飯是熬制的粥配上小菜，米粒不同於以前吃過的任意品種，這米粒很大，跟大豆差不多大小，煮熟時咬下去香而粘稠，小菜是一種口感很脆的綠莖，用姜蒜醋等醬料涼拌，這幾個月來，子澈吃過的食物種類都是她沒見過的，唯一慶幸的是調料味道跟以前的一樣，所以許母做的飯菜吃起來跟媽媽做出的味道很像。

早飯結束，許父就帶著他們出門，兩姐妹能自己走動后還去過外面，許母說等她們大一點才帶她們出去，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外面的世界，子澈和子清都轉動著腦袋四處張望。

正門外面是一條白色石階路，院子很大，左右兩邊種植著各色花卉，子澈她們被牽著徑直向外走去，外面的景色都只是一晃而過，外面的門也像是什麼高科技，子澈看見許父將手按在一個泛著藍光的屏幕上，細微的電流聲后，出現一個屏幕，顯示出許父的臉，然後屏幕跳動一會，門才緩緩打開。

子澈回頭看，發現這附近果然沒有其他房子，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很大的湖，房子其他三面不遠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密林，許家是獨棟的白色別墅，粗略一看，方圓二三十公里內都沒有其他人家，讓子澈暗自嘀咕許家是怎樣的富裕情況。

在院子外站立一會一輛黑色的車從遠方飄過來，緩緩降到幾人面前，子澈眼睛一亮，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懸浮列車，她打量著懸浮車發現上方沒有纜索也沒有軌道。懸浮車有兩排座位，跟大學校車的結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前方並無司機，只有一個有著許多按鈕和一個屏幕的控制台，許父和許母坐在外圍將子澈兩姐妹圈在中間，許父在手環上點了幾下，懸浮車就緩緩升空，向前滑去。

在懸浮車晃動時，子澈牽著子清的手忍不住握緊，她一直有暈車的毛病，車子啟動她便會神經緊繃。不過懸浮車只在升空時有輕微的晃動感，很快就平穩的前行，若不是外面傳來的嗚嗚風聲以及外面景物飛速掠過，都感知不到它在移動，這平穩度讓子澈頗感安慰，至少在這個時代不會繼續因暈車困擾了。

許父注意到子澈的變化，輕輕拍拍子澈的肩膀，「別怕，很快就到了。」許母也摸摸兩個孩子的頭。

懸浮車果然停了下來，這一停下，子澈才注意到這裡很吵雜，下車站定后，發現這裡完全是鬧市，跟許家那荒無人煙的情況完全不同。這裡建築林立，人來人往，人們的打扮遠看跟她以前世界看來差別不大，但多了一些穿軍裝巡邏的人。

子澈他們的身高，平視過去只能看見腿，許父和許母一人抱著一個向一棟高樓走去，高樓上寫著碩大的字，子澈看了半晌也分辨不了，她理想的認識文字的優勢完全不存在，不過只要想到漢字演變歷程，她也想通了，她認識簡體字卻不認識甲骨文，篆體字，她的時代與現在也不知隔了多少年，漢字從簡體字演變成什麼體都很正常。

「爸爸，我們去那邊做什麼？」子澈問道。

「去測試中心。」

「測試？」子清也好奇起來，「測試是什麼？」

「測試就是登記你們的信息，然後會測天賦，跟你們的未來有關。」

「未來？」子清不解的偏偏頭，這個詞她沒聽過。子澈心裡卻是一個咯噔，雖然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特殊能力有過猜測，也知道能力必有高低，有天賦之分，卻沒想到這才滿周歲就要測這些。天賦高低往往會引起腥風血雨，孩子天賦高父母會很欣喜驕傲，孩子天賦低則失望，一些極端的情況甚至會有父母嫌棄自己的孩子或者直接拋棄。

子澈抓住許父的衣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對這個家庭有了歸屬感，許父許母也不像是會因為天賦高低嫌棄孩子的父母，但她不是懵懂孩童，即使父母不在意，她也很清楚：在一個有特殊能力的世界，能力高低基本上決定著一個人生活水平的高低，她開始擔心自己和妹妹的未來了。

許母隱隱察覺子澈的不同，這個世界的孩童嬰兒期確實很短，但像是子澈這樣六七個月大就能明白大人講話的孩子還是很少的，即使她沒帶過孩子，這雙生子在一起總能有所比較，相比子清的聰慧，子澈有早慧傾向，許母略一思索，補充道：「這次會記錄你們的信息，給你們發身份晶元，不管寶寶們是什麼天賦，爸爸媽媽都不在意，只願你們平安長大。」

「是的，有身份晶元后，就可以用爸爸給你們準備的禮物，它可以裝很多好吃的。」許父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紐扣大小的東西來，一個粉色一個藍色，「子澈、子清看，你們一人一個，誰先選。」

子清率先拿過了粉色那個，向嘴邊送去，許母趕緊制止了，「清清這個不能吃，裝在裡面的食物才能吃。」

子澈也從許父手中拿過剩下的一個，她仔細看了看也辨不清這是什麼材質做的，不過聽描述來看應該是空間鈕，她把玩一會就放回許父手中，「太小了容易丟。」子清知道不能吃也沒了興趣，學著子澈的樣子把空間鈕放回許父手中。

這時他們也終於到達高樓前，一靠近大門便自動打開，進去后發現裡面正排著三列長長的隊伍，都是年輕的男女或抱或牽著孩子在等待交流，顯然都是等待測試的家庭。許父許母也走到中間一列站定，將子澈兩人放下來。

子澈注意聽著前方的動靜，並沒有出現什麼情緒特別激動或是低落的，排隊的家庭也多是三三兩兩低聲交談，測試結束便離開，讓子澈摸不著頭腦，難道這世界並不看重天賦嗎？

雖然隊伍排很長，效率卻很高，在子澈胡思亂想中沒一會就到了他們，這邊負責測試的並不是真實的人而是一台智能機器人，他的胸前有一個名銘牌上面寫著它的編號1501，「請先生將孩子放進掃描倉。」

面前是一個高二米，寬一米五的巨大機器，嘀的一聲門緩緩敞開，一架小型單人床滑出，許父將子澈抱著放上去，待子澈按照機器人的指示平躺后，單人床便回到掃描倉，內部有白色的燈光能讓子澈看清其結構，頭頂有一張巨大的屏幕並未開啟，四周是各種管道，她只感覺一道暖流從頭頂掃到腳底便被送了出來，許父將子澈抱下來后便從機器人手中接過了一張紙質報告，然後子清也經歷了這個過程，得到一張報告。

許父便帶著子澈他們出了測試中心向外走去，「爸爸這就結束了？」

「是的，稍等一會就可以拿到手環，現在帶你們出去走走。」許父解釋道。

時代變化，玩的地方卻沒改變太多，許父帶她們來的地方跟遊樂場差別不大，不過她們去的是兒童區，有滑梯，玩具區還有父母帶著玩的碰碰車等，子澈看裡面孩子很多，就沒了進去的慾望，她實在做不到混跡在小孩中，子清卻興緻勃勃的拉著許父進去玩了，許母便留在外面照看子澈。

「澈澈，我們去那邊看動物吧，想去嗎？」許母看子澈實在對這裡沒有興趣便提議道。

「好。」許母便帶著子澈走去另一邊看動物，都是一些從未見過的品種，大多體型巨大，小型動物極少，看完一圈子澈在一個小角落看見了一隻兔子，白色的兔子正嘴唇一動一動的吃著青草，她扯扯許母的衣角，「這是什麼？」

許母瞧了一眼，又轉過頭去看標記才回答，「是兔子，少見的返祖型，復原圖顯示萬年前的兔子都只有這般大小，這邊才是現在的兔子。」許母說著拉著子澈走到另一側，只見裡面卧著一隻有剛才十倍大的白色生物說道。

子澈將兩者一對比，除了兩者的嘴型以及都是紅色的眼睛外，沒找出其他相似點來，所以剛才見到的那些大型動物也可能是什麼老鼠、貓之類的進化版，萬年前的返祖型，時間已過了萬年，這可真是滄海桑田。

看過兔子后，子澈也沒了心思繼續看其他動物，正好許父也過來了，子清跟子澈分享剛才的趣事，子澈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等她回過神，她們已經回到家中，手上各帶著一個通訊手環，通訊手環與身份晶元綁定，一人一個，若損壞必須及時補辦，通訊手環上有放空間鈕的卡槽，許父給子澈兩人準備的空間鈕被放了進去，但現在她們還無法使用，許父說過一段時間就能打開了。

至於測試結果，許父許母並未提起，子澈也沒了心思追問，她現在只希望儘快學習文字，能看懂書籍，知曉她到底處在什麼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