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戮
葉嘉沒想到一直帶在身邊的親信葉竹竟然要將他置於死地,一時毫無防備中了昏睡散。
葉嘉強忍昏睡之意:「誰指使你的。」
「將死之人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一劍刺入葉嘉胸膛,葉竹得意之色盡顯於臉。
套不出話,也能猜出幾分,定是和京城那位高權重之人有關,疼痛喚醒了幾分意志,葉嘉趁他分心,逼進一步。
葉竹顯然沒想到葉嘉會冒著刺穿心臟的險逼進,一時怔愣,瞬間便被擰斷了脖子,戰場,最忌分神。
葉嘉捂住胸口跌倒在地,絕望之際朦朧看見一名白衣男子走近。
醒來後葉嘉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傷口已經被處理,那個救他之人就坐在不遠處的河邊釣魚。
葉嘉慢慢起身走到秦無瑕身後,身體微屈,雙手作揖,「在下葉嘉,感謝兄台救命之恩。」
秦無瑕沒回頭,不緊不慢說道:「嗯,該作何報答?」
葉嘉身上除了貼身攜帶的玉佩什麼都沒有,只能應下個人情,摘下玉佩:「兄台若有朝一日遇困可憑此玉佩到京城丞相府尋求幫助。」
「玉佩我收下了」秦無瑕將玉佩收下攏進衣袖,臉顯為難色,不等葉嘉開口詢問便自說自話:「實不相瞞,幾日後,在下的心愛之人即將被迫嫁於當地的地頭蛇,我們無權無勢,斗他不過,在下與心愛之人都心痛難忍,決定劫親,與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苦於地頭蛇人多勢眾,一人之力難敵四手,不知兄台可願幫我這忙。」
葉嘉認真聽的同時也不動聲色觀察著秦無瑕,表現得聲情並茂,但話語真假仍待核實。
以他現在這種情況,相當於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幫忙只有送死的份,況且聊到至今對方一直尚未透露姓名...
幫忙最壞的結果就是以命抵命,如此一想,葉嘉面上不顯,心中防備多加了幾分。
不慌不忙問道:「不知兄台是否已有計策有用得著葉某的地方?」
秦無瑕笑,即使葉嘉將情緒掩飾得很好,也不過是個雙十齣頭的小娃娃,哪斗得過秦無瑕這個混跡千年老狐狸,不過難免說多錯多,秦無瑕言簡意賅:「已有計策,就差葉兄這東風點頭了。」
當葉嘉在不清醒狀態被人擺弄穿衣整理儀容時,察覺出了異常。
全身軟綿綿的,神經卻無比緊繃著,這是…婚服。
在被披上蓋頭扶進花轎的那一瞬,葉嘉瞭然,這計策顯然是「代嫁」,可為何要讓他在不清醒狀態執行劫親計劃,難不成真打算將他送予那地頭蛇,怕他半路反抗鬧事才…
地頭蛇發現真相后恐怕第一個解決掉的人就是他。
葉嘉試著運功恢復體力,發現根本就提不起勁。
葉嘉乾脆放棄掙扎閉目養神。
遇刺之事大概已傳到京城,葉竹沒能活著回去復命,那人生疑定會再加派人手來阻止他回京,為了防止欲殺他之人再派人來暗殺,葉嘉至今尚未報平安,這樣也好,反正都是死,只是累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轎外鑼鼓喧天,轎內安靜乖如鹿。
倏然,鑼鼓寂靜,一陣兵荒馬亂,葉嘉隱約聽見了秦無瑕的聲音。
原來,沒打算賣了他么。
內心開始平靜下來,直到感覺到有氣息出現在轎內,秦無瑕在外的打鬥聲仍在繼續,那麼,眼前的人是誰,隔著紅蓋頭的葉嘉身體瞬間緊繃。
「姑娘莫怕,我是受人所託來救你的。」來人抓住他的手腕如是說。
是位女子,聲音冷冰冰的。
沒等葉嘉捋明白身體便被迫抱著女子。
女子身上的淡淡花香襲來,葉嘉臉微紅,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子抱著起飛,怎麼想怎麼怪異。
直至被放置於山洞,女子掀開了他的紅蓋頭,是位長相平凡並上了年齡的大娘,外貌與先前清脆冷硬的聲音頗為不符。
隨後救命恩人帶了位嬌俏女子過來,想必就是他心愛之人了。
不知為何大娘似乎很是生氣,被恩人拉了出去談話。
「把解藥吃了吧。」那位名為芊芊的姑娘冰冰涼涼的聲音喚醒了沉浸思緒的葉嘉。
眼前這位芊芊不復在恩人身旁的溫柔,而是木著一張臉的,語氣跟剛才救他的那位大娘如出一轍。
果然是物以類聚么?
葉嘉咽下解藥便沉沉睡去了。
秦無瑕已經帶著芊芊離開,葉嘉靜靜地躺在那,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玉修羅的手流連於葉嘉的臉,這是她的愛人,找了上百年的愛人:「相公,這一次又是我先尋到你的呢。」
玉修羅俯身親吻葉嘉唇角,一滴淚悄無聲息沒入土中。
葉嘉眼瞼無意識動了動,似是噩夢,無醒來跡象。
山洞外有腳步聲,玉修羅停止欲抱起葉嘉的動作,眯眼,揮手設立屏障。
山洞外,一同行四人。
「大哥,仵作殮屍結果出來了,阿竹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一招致命。」
一位滿臉褶子的人畢恭畢敬地跟著穿著黑衣的人說話。
黑衣雙手置於後背發出感嘆:「這葉嘉,還真是不簡單!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將軍。」
旁邊的藍衣很是認同:「兩年前就收到情報說阿竹已經取得葉嘉的信任,沒想到……」
黑衣:「嗯,據上頭指示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葉嘉,然後…」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三人齊齊應下:「是。」
褶子臉:「可是我們已經沿著他可能走的地方搜索了方圓百里,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會不會已經回京了。」
藍衣:「不會,大將軍回京定會轟動全城,上頭也會飛鴿傳書提示。」
黑衣頷首下令:「繼續找!」
「是!」
「大哥,這有個山洞,天快黑了,我們歇歇腳吧。」
「好。」
率先走在前方的黑衣突然在洞口停止腳步,其餘人跟著停住,目視前方。
黑衣語氣欣喜:「狐狸。」
一直沉默不語的紫衣舔舔舌頭:「終於見著肉了。」
四人一臉興奮,迅速拔出佩劍。
紫衣許是餓過頭了,眼裡迸發出兇狠的藍光,沖在前頭,離狐狸僅三步之遙時定住,一動不動。
跟在其後的藍衣見狀捧腹大笑:「四弟,你莫不是怕了這小狐狸吧。」
藍衣用劍鞘輕輕戳了戳紫衣後背,紫衣直挺挺倒地,眼睛睜著,脖子有條細微的血痕。
三人一震,頓時神經緊繃進入一級戒備,沒有人懷疑到蹲坐在地的狐狸身上。
褶子臉環視四周慌不擇路喊出來:「誰,滾出來。」沒等他反應過來,黑衣和藍衣相繼倒地。
無邊的恐懼襲滿心底,褶子臉想逃,發現根本動不了,他感覺到有東西抓住他的雙腿,往下一看空空如也。
死亡的氣息襲來,他已經失去理智,揮劍就往腿上瞎砍一通,他砍斷了自己的腿,疼痛使他跪倒在地,鮮紅刺目的血,不斷湧出來,握緊刀的手不停顫抖,痛苦,只有生不如死的痛苦,最終,他顫顫巍巍地將那把陪伴多年殺人無數的劍刺向自己,結束了這痛不欲生的時刻。
蹲坐在一旁的狐狸靜靜地目視著這一場鬧劇,一切結束后,慢悠悠地踱步進山洞。
戲落幕了,也該散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