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走出去

宋飛宇帶著人在後花園翻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離歌，正氣的跳腳，把他身邊的小廝罵的差點把頭藏到地里。被派到無名小院守著的小廝飛奔過來說，「少爺，小丫頭在西北角門那邊，我們快去堵她」。宋飛宇大喜，把跪了一地的下人踢起來，「走，你們幾個跑過去，截住她，等著小爺過去。」

呼啦啦的一群人前呼後擁的就往西北角過去了。離歌正在長廊那裡做她的小思考，她聽見了遠處的人聲鼎佛越來越近，自然是宋黑胖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離歌眯著又長又圓的眼睛，看了看遠方的人影，又看了看西北角門的圍牆，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齊王府的後花園古樹森森，景緻真的很好，就算是西北角門這邊，把枝椏伸到圍牆旁邊的樹可以論排計算。不過為了保證安全，這些樹木的枝椏都是被修剪過的，免得伸出圍牆外面，被別人利用偷偷摸摸摸翻牆進了後花園。但是對於從小就在後花園裡面長大，爬高爬低的離歌來說，利用這些樹木枝椏把自己順利送到圍牆上坐著，並不是很難的事情。說到底就是需要人膽子大一點，身子靈活一點。

等宋黑胖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嘻嘻笑坐在高高的圍牆上的離歌。宋黑胖看見離歌那個得意樣，簡直是被刺激的不行了。一迭聲地吩咐人去搬梯子過來。離歌一點也不忒人，還站起來，在圍牆上走來走去。

好不容易有下人扛了木梯子過來，結果梯子放在哪裡，離歌就把腳搭在哪裡，高興的時候就把梯子踢開一點點，把爬在梯子上的下人嚇得趕緊往下跳，不高興的時候踢大力一點，梯子往逆方向徐徐倒下去，哇啦啦嚇倒一片人。一時之間，宋黑胖也奈何不了離歌，動靜鬧得越來越大，來圍觀的無關人等也越來越多。

僵持久了，這齊王府內院外院的主人們都有所聽聞了。齊王妃嗤笑一聲「野丫頭」，置之不理。宋側妃派了身邊的大丫鬟去看著，別讓離歌把她侄子欺負了。其他大主子小主子都派了人去了解情況。宋側妃的女兒姬燕蘭躍躍欲試想去旁觀，但是齊王府的孩子們五歲開始就要跟先生上課，齊王妃的女兒姬燕寧一個眼神過來，姬燕蘭就安靜了，大姐姐很可怕，還是避其鋒芒吧。

齊王府外院，宋黑胖這種逃學的異姓熊孩子，先生是懶得多管的。世子爺姬華晨因為要陪伴貴客，早早請了假。宋側妃兒子姬華羽是個書獃子，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搖頭晃腦讀書。

沒有主子到場鎮著，圍觀的人漸漸多了，有的為爬梯的下人們加油，有的高聲提醒圍牆的離歌，又有了兩個梯子放在不遠處，眼看有人就要成功爬上去了。場面實在是有點鬧得太大了，守門的婆子們不敢託大，再次去回稟了齊王妃。後花園圍牆外有人來來往往，也停下腳步圍觀，終於驚動了外院的褚管事。

如果只是下人們，褚管事直接派人去處理就行了，但是他也是清楚宋家這小子有點混不吝的。宋側妃也是不能隨便得罪的。褚管事想了想，還是覷了空把這事向王爺稟告了。齊王爺一聽說宋飛宇又逃學在後花園玩耍，眉頭皺起來，本來想派個身邊服侍的人去提醒下宋側妃，並且把宋飛宇捉回外院。但是想想宋側妃那潑辣樣，就覺得牙疼。宋氏長得美艷，性子潑辣，平時還覺得頗有情趣，但是她潑辣起來肯定誰去罵誰，就別為難底下的人了。

齊王爺並不在意跟宋飛宇作對的人是誰，因為他知道宋飛宇肯定是挑事者，他想著這幾天因為金沉的到來，他特意空出了幾天時間，但是金沉今天由世子陪著，他剛好有空，就親自帶著人往後花園去了。

從外院到後花園路程有點遠，坐馬車也得要半柱香的時間，順著長長的巷道，遠遠就能看見後花園角門外面，有好些人看熱鬧。褚管事讓小廝趕緊跑過去疏散這些人，沒看見齊王爺剛才掀起門帘往外看的時候，黑如鍋底的臉色嗎？

一直到角門前，齊王爺才忍著氣下了馬車，這個時候，巷道已經沒有其他閑雜人。齊王爺往圍牆上一看，一個小女孩正騎在圍牆上，低頭看過來，陽光正在從她背後灑落，齊王爺眯著眼睛也沒有看清楚這小女孩長啥樣。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剛才褚管事提到一個名字「離歌」，齊王爺有點恍惚，一下子想不起來誰的名字叫離歌，如果不是小丫頭，難道是誰家的親戚嗎？

先跑過來的小廝已經提前進了後花園，提醒王爺來了。這時候後花園裡面，已經散掉了一半圍觀的下人們。剩下的要麼是宋飛宇帶著的下人，要麼是奉了各自主子命令來觀察情況的小丫鬟們。

齊王爺跨進西北角門裡面的長廊，往右走一小段路，下了階梯，就能看見三個梯子依次靠在圍牆上，下人們束手躬身低頭站在一邊，只有宋飛宇這個黑胖小子，一臉有點忐忑的笑容迎了上來，「姑父，你怎麼來了？」

齊王爺對不好學的孩子一向沒有什麼好感，他一揮手，身邊就有兩名侍衛走上前去，把宋飛宇扭住，一左一右就抬著往外走，齊王爺就說了一句話，「把他送到城外的岑山書院，關上半個月，以後回府需要拿到山長的假條才能進府，褚管事負責檢查此事。」

褚管事趕緊小步跑起來跟出去處理這事去了。

齊王爺再掃視下在場的下人們，他身邊的其他管事知情識趣地趕緊去散了這些人，並且下了通知，每個在場的僕人月銀都扣一半。所有僕人都傻了眼，但是也不敢在王爺面前吱聲，只好灰溜溜回去各找各主子哭訴去了。

最後現場除了齊王爺帶來的人，就只剩下圍牆上的離歌了。就連角門看門的婆子們也遠遠躲起來，怕被齊王爺責罰。

離歌知道底下這位王爺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從來沒有教養過自己，要說離歌對他有啥深厚感情，那肯定是假的。但是離歌知道一個事實，如果自己要從這個院子裡面走出去，沒有男主人的同意是不行的。於是，她盡量讓自己小臉蛋上寫滿孺慕之情，低頭看向圍牆下，人群中鶴立雞群的上位者，然後一句「你就是我的父親嗎？」把所有在場人都鎮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離歌是齊王爺的親生女兒，包括齊王爺，只是他已經忘記了。當年他把孩子抱回來后，丟給齊王妃處理，就再也沒有理會過這個女兒，久而久之，他都忘記了自己這個女兒叫什麼名字了。

突然間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久遠的，他以為已經封存的往事。他忍不住走近牆腳，眼見著小女孩膽子忒肥地向自己伸出雙手，並且探身過來。從這個角度看，她的容貌跟她生母極相似，以至於齊王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然後離歌刷刷刷把兩隻腿都放在一邊，雙手一撐圍牆，毫不猶豫地往下跳，剛好跳進齊王爺的懷抱中。

齊王爺此時心中很是複雜，一時失神，抱住了離歌，等回過神來，他想把離歌往地上放。離歌也不粘人，從善如流地站穩在地上，抬頭看著齊王爺，「你就是我父親嗎？我想出門玩，想跟先生一起讀書，你可以幫我嗎？」

齊王爺本來還想著放下她，就帶人回外院的。結果聽見這話心中一動，就牽起離歌的手，「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離歌小小的手，牽著齊王爺，離歌走在前面吱吱喳喳問了很多問題，齊王爺落後半步，若有所思若有所失地時不時看著離歌發獃，偶爾回答一句半句。後面跟著帶來的管事、小廝、侍衛。

由於之前後花園圍觀的下人們都被遣散了，所以齊王妃一時半會還不知道王爺被離歌拐去無名小院了。

離歌住的小院離西北角門很近，順著長廊走一會兒，經過一片竹林，走出竹林，右手邊遠處有閣樓，那是臨湖而建的，方便主子們觀賞湖景。後花園湖邊共有三棟差不多風格的閣樓建築。左手邊有個角門，平時並無人看守，只在早上和晚上的規定時辰，會有婆子過來開門和鎖門。從角門進去，首先看到一條小溪流，這條溪流不長，從東到西流過，中間有拱橋可以通行。

齊王爺知道這裡的小跨院，有時候家裡來了什麼遠親，或者讀書人，安排住在這裡是比較合適的。這裡安靜，離東北角的藏書閣也近。進出府中，一定得經過剛才那個角門，並沒有別的出入口，也方便府中控制不能讓閑雜人隨意進出後花園，畢竟後花園是內眷經常來玩的地方。

這裡一排共三個小院子，不過離歌從小就沒有見過其他人入住其他兩個小院，這裡其實只住了離歌她們幾個人。很清靜，但是如果要走出去，必須不能安於現狀了，一個隨便一個主子親戚就能欺負上門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