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銜接

高二下學期的開始，高二九班又迎來了每個學期開始的慣例——換位子，此次換位子對於林之來說是末日即將到來的宣告，班主任姚琳為了林之的高考大業着想，將他從原本教室後排的位置調到了教室的第一排，林之一臉的不情願，但是沒有辦法，林之只能在姚琳的注視下將自己的桌子和椅子踉蹌的搬到了教室的第一排。嗯，沒錯，九班班級的換位置是連帶整個桌子和椅子的，高中書桌和書面上的書多到讓人不敢相信，此種做法是對它們最好的尊重。

此番調座位，林之的身邊出現了他之前沒有接觸過的三個人，王女生、張女生，還有俞梓。林之瞬間成為了被女生包圍的人，因為座位很大程度上是依照身高來安排的，教室的前半部分大多坐着女生，林之很快成為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上課回答問題和上講台做題經常點到他的名字。

俞梓覺得坐在她前桌的林之是一個很特別的男生，明明可以好好上課，為什麼一定要趴在那裏睡覺呢？腦袋瓜子明明很好，怎麼就不用在正道上呢？這是俞梓對新來的前桌的疑問。

林之很快就和自己的同桌王女生，王女生的后桌張女生熟識了。王女生和張女生是動漫迷，兩人空閑時間常常會聊各種各樣的動漫，林之作為一個曾經在二次元混並且飽閱動漫的人時常能插上嘴並且回答出兩人提出的問題。說起林之飽閱動漫這一點，那是他自初二起就有的愛好，一部叫刀劍神域的動漫和一本叫春物的將他領進了二次元這一個新世界，自那以後，林之有空沒空就會刷刷b站，看看當季的和經典的動漫，有時候也會逛逛貼吧和博客，找找相應的動漫知識背景和免費的漫畫。

王、張兩個女生聊天的時候，俞梓經常在邊上聽，很多時候，俞梓也會參與到她們的話題中去，每每輪到俞梓談論自己的見解和經歷，她總會語速很快的說，並且雙手在空中筆畫着什麼，她的聲音很好聽，至少對於林之來說是這樣的。

不知怎麼的，林之很難主動開口去跟俞梓說話，除了平時遞本子和收發作業，林之和俞梓的交集只有在四個人一起討論什麼的時候那短短几秒的眼神觸碰和語言交流。

林之覺得自己怪怪的，每當他上課想睡覺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身後的俞梓。

「正認真看着黑板的她會不會用餘光看到睡覺的我啊。」林之心想。

林之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故意裝作很認真聽課的樣子，將自己和睡覺這一名字徹底劃清界限。大概是想給身後的俞梓留個好印象吧，但其實林之就算不睡覺盯着黑板看，他也沒有全程在線的聽老師說，上完一堂課對於林之的收穫莫過於他記住了原本需要自己看書才知道的幾個公式和解題步驟，以及一些不知道什麼人說的名言和後來隨時間流逝還是會忘記的英語單詞的意思。

林之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俞梓，他開始分外在意俞梓，每天吃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上體育課的時候，下課閑聊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會有意無意的往俞梓那邊瞟，這好像成為了他一天中最重要和最開心的事情，時間一長，這一行為就變成了林之的習慣，一個沒被身邊的人發現的習慣。

人們把林之的這種喜歡稱作暗戀，林之更願意把這份喜歡稱作暗許芳心，林之知道這個成語應該用在女孩子對男孩子身上，但他仍願意如此叫它。

高二下學期是個忙碌的學期，所有人都在準備學考、選考、三位一體和明年的高考。很少有人願意抬頭欣賞路旁的櫻花和教學樓下的開滿小紅色花朵的花樹，教學樓下花樹的名字後來林之後來才知道，那是他看花時路過的語文老師告訴他的，花樹的名字叫紅葉李，是落葉小喬木的一類，春天到來的時候會開白色的小花，四月左右風吹飄零滿地，默默的為即將考試的學子送上它的祝詞。林之作為少有的「閑人」，總愛靜靜的看路邊的花花草草，他高三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晚自習的時候和九班四人組之一的徐哲一起到教學樓后被盤根錯節的藤蔓纏繞的石頭走廊坐坐，在小石橋和湖中央的小亭子裏站着，聊聊各自的心事、喜歡的女孩和未來的打算。林之和徐哲之間是彼此互為知己的關係，兩人總能說出對方心裏想的事情，並且在最困難的時候為對方排憂解難，即所謂的「為兄弟兩肋插刀」。

俞梓很愛花，她有時候會蹲下來，采一朵食堂到教學樓之間小路上的粉紅色小桃花，然後放到自己的書裏面。俞梓愛吃玫瑰味的糖，高三天天有晚自習的那段時間，每晚俞梓和朱玉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會在學校隔壁商業中心一樓的一家零食鋪買一包玫瑰味的糖，在晚自習的時候分給身邊的人吃。林之一開始也有份，後來又調換了位子之後，林之就只能看着俞梓將自己垂涎很久的玫瑰糖分給身邊的人和去找她那問問題的路人甲了。

「只記得，那是一個春天，張、王同學在討論當時很火的陰陽師遊戲，俞梓作為一位有點經驗的萌新玩家也饒有興趣的跟她們說着，我轉過了頭，插進了她們的話題，以SSR為由和俞梓聊起了天，最後，俞梓說：『真的假的，你有這麼多SSR啊？加我QQ加我QQ，大佬求帶。』當天晚上，我就加了俞梓的QQ，和她玩陰陽師玩到了凌晨，之後我們在QQ上每晚總會聊會天，並且在睡前附上一句真摯的晚安，那是我在那個春天最快樂的事情，這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聞到俞梓身上飄出的淡淡香味，我覺得那就是春天的味道。」

林之對徐哲說這些話的時候，兩人在杭州下沙的大學城邊吃着怎麼看都不健康的烤肉串，喝着瓶裝的啤酒，林之熱淚盈眶的看着天上即將圓滿的月亮，徐哲拿起酒瓶和林之碰杯，兩個人一起咕嚕咕嚕的大口向胃裏灌進了水和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