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老無所依

馮澤乾說：「這情況的確不好找，進大廠是不可能的了，找一些由中介公司或者工頭髮工資的小廠或者物流公司，對年齡要求不嚴，只要能幹活就行的，我問一下相熟的老闆和工頭，看有沒有適合的。」

秋說：「好，如果能解決他的工作問題，他就不用露宿街頭了。」

馮澤乾說「不僅是工作問題，還有他的心愿，他的將來，他一個人流浪在外，連生存都成問題，找人更加是大海撈針。他老婆女兒雖然恨他，但血濃於水，過去幾十年的事，可能已經原諒他了。而且人年紀大了都會想著落葉歸根，說不定她們已經回鄉下，又或者家鄉有人知道她們的消息，他回去找到她們的機會更大。就算找不到，他回去也比在外面漂泊的好，像他這種情況的，政府會給予幫助，鄰里也會照顧一下。坤叔坐了那麼多年牢出來，思想經驗早已經跟社會脫節，我們幫他找到工作，讓他存些錢，重新學會融入社會，我們到時再勸他回家去。」

秋晗感動的說：「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事就指望你了。」

馮澤乾便找相熟的中介公司老闆和工頭幫忙留意，還真的找到了，在附近一家物流公司上班，秋晗得到消息非常高興。

馮澤乾說：「這事我們還得先跟坤叔商量，他同意才行。」

那天傍晚，兩人一同去大石橋腳的公園找坤叔，來到橋底，秋晗對著他住的那窩棚喊：「坤叔，你在不在？坤叔、、、」

沒有人回答，秋晗的心有些不安，說：「人不在，他不會離開這裡了吧？」

馮澤乾說：「也許出去了，我們等等，或者附近找找。」他放開喉嚨喊：「坤叔，我和秋晗來看你了，你在哪？」

「在這，我在這。」坤叔的聲音從附近傳來

兩人跟著聲音走過去，看見坤叔穿著衣服從公園中池塘水中上來，冷得不停發抖，笑著說：「我在洗澡呢，連衣服一起洗。」

馮澤乾說：「天氣這麼冷，你趕緊回去穿上乾衣服。」

坤叔說：「習慣了，沒事。」

秋晗說：「坤叔，我們還沒吃飯呢，我們一起去。」

坤叔不好意思的說：「我、、、我吃過東西了，你們去吧！」

秋晗說：「吃過也沒關係，就當陪陪我們，阿乾還有事想跟你商量，你快去換上衣服，別著涼了。」

坤叔換了套比較乾淨整潔的衣服，還特地梳理了頭髮。

兩人帶著他到了附近一家大排檔，點了些家常菜式，叫了啤酒，大家便吃邊聊。說得都是些工作之類的話題，盡量不去談家庭等話題，怕觸動坤叔的心事。

馮澤乾說：「坤叔，我這次來是有事想跟你商量的，我有位朋友最近跟一家物流公司合作，把一個分揀中心的工作承包了下來，急需人手，讓我幫忙找人。我就想到了你，不知你有沒有興趣，那工作就是一般快遞包裹的分揀、掃描和打包，很簡單，13塊錢一小時，包吃住，一天上10個小時，一個月休息4天，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坤叔聽了，拿杯子的手都抖了起來，激動得有點不知所措的說：「有工作肯要我，我哪敢、、、哪會不願意的。」

秋晗說：「那裡本來要白班和通宵夜班輪流轉班的，阿乾幫你跟工頭說好了，只安排你上白班。」

坤叔感動的說：「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沒想到我這歲數還能找到這麼好的工作。」

馮澤乾說：「坤叔，你不用客氣，我謝你肯幫忙才對，如果沒問題，你今晚就回去收拾一下，也不用帶什麼東西了，那裡有工衣和床上用品免費發放，明天一早我來接你，過去就馬上上班。」其實物流公司只發放工衣，他和秋晗商量好了，今晚就幫坤叔買好枕頭席被及日常用品。

坤叔說：「沒問題，我回去就收拾好，太好了。」拿起杯子喝酒，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

第二天，秋晗一早將買好的東西先拿到物流公司宿舍，馮澤乾則開電動車到大石橋底把坤叔接過來。秋晗和勞務公司的駐廠管理已經在門口等候，駐廠管理跟馮澤乾是熟人，一直有工作上的合作。帶坤叔到宿舍，挑好床位，把買好的東西交給他，叫他換上工衣。駐廠就帶坤叔去填入職表，然後安排工作崗位。

馮澤乾囑託駐廠日常多照應著，然後兩人才安心離開。

進入11月，天氣真正轉冷，招工的工廠和找工作的人都銳減，馮澤乾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寫作中。秋晗廠里則開始忙起來，不下早班，兩天轉班休息還多加一天班，她也聽馮澤乾的勸，不再那麼拚命，上夜班時白天就好好休息，中午不再出來招工，只有休息時才出來兼職。

兩人的感情也穩步進入到熱戀當中，秋晗打算讓馮澤乾和她母親見面。

馮澤乾是主張找家好點的酒樓，顯得體面些，但秋晗的母親則要求他們在家裡吃飯。

那天晚上，馮澤乾帶著禮物上門，秋晗開門將他領進屋，她們租的是一房一廳，廳里擺著張一下鋪的鐵架床，因為秋晗的妹妹和弟弟都在廣州讀書，有時放假會回來住。

秋晗的母親比秋晗矮，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略顯發福，但仍看得出年輕時是挺漂亮的，只是五官輪廓跟秋晗不太像，秋晗的臉容和身高更多遺傳自她父親。

秋晗母親在廚房做飯，打過招呼就讓他坐下看電視。

馮澤乾說：「伯母，你難得休息一天，你坐吧！我來做菜，我平時在家裡就喜歡做菜。」他有心展示一下廚藝，好讓未來丈母娘不用擔心自己女兒將來家務繁重吃不好。

秋晗母親說：「不用你動手，我在超市讓同事給我留了最好的熟食和涼拌，我燙兩個青菜就好。」

菜很快就弄好開飯，秋晗的母親不拘言笑，話不多，但該了解想知道的都在吃飯的過程中問到了，馮澤乾一一如實回答。

飯後，吃著水果看電視，馮澤乾耐著性子陪著秋晗母親看水上闖關遊戲，還裝出喜歡的樣子。

看了一陣，秋晗母親翻柜子找東西，問秋晗：「秋晗，我上次吃剩的潤喉散放哪了？我喉嚨不舒服，應該是吃了松子魚太燥熱了。」

秋晗說：「不就放柜子里的嗎？可能又是秋晴回學校時帶走了，她老是這樣，給了她錢，什麼東西還從家裡拿，你還慣著她。」

秋晗母親說：「她沒帶，應該是秋明上次吃完了，我這咽炎老毛病，喉嚨一癢就得吃藥，不然就發炎，你趕緊去給我買回來。」

秋晗便起身拿錢包。

馮澤乾說：「我陪你一起去。」

秋晗母親說：「讓她自己去就行了，澤乾，你是客人，就在這陪我看看電視。」

秋晗便自己出門去了，馮澤乾繼續陪秋晗母親看電視，但她卻把電視音量調到幾乎靜音，然後語重心長的問他：「澤乾，我們家的情況，還有秋晗的過去，你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