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颱風

第二天，在素娟那裡報名的人全部放了她鴿子，讓她非常不爽。晚上，她和秋晗就要轉夜班，中午便收工回家休息。

上了一天通宵夜班，睡了一上午，她們又出來招工，因為中午是集中送廠的時候，最容易招到人，她們不想錯過這時機。秋晗就利用這時段，成功招到兩個人，素娟一個沒招到，還得知昨天去的那人因為有案底沒有入職成功，氣得她一肚子火。

次日，秋晗還是中午出來，素娟卻不來了，秋晗說：「她不想做了，報名的人全放她鴿子，去了那人卻又不成功，還有幾個加了她微信的，不停騷擾她，三更半夜給她發信息，更有發色情圖片的，害得她跟老公吵架。她說寧願去做手工活一天掙幾十塊。」

馮澤乾說：「這裡有很多人，不進廠，只做物流日結和幾天的短工，有的更不是來找工作的，而是尋開心找女人的，她穿得那麼性感又那麼能吹，當然容易招惹這些人了。」

秋晗說：「她白乾一場，一分錢都沒掙到，我心裡過意不去。」

馮澤乾說：「做這一行就這樣，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有些人干十天半月都沒能賺到一分錢，這不能怪誰。我們可以幫她找些合適的兼職日結，一天也能掙一百多，比做手工好多了。」

秋晗說：「那你就留意一下有什麼好點的日結。」

馮澤乾說：「好，我一定會給她找最好的。」

秋晗問：「少了一個人幫你招工，你怎麼好像還很開心似的？」

馮澤乾壞笑說：「少了她這個鈦金電燈泡，我肯定開心啦！」

秋晗一擰他，嗔道：「就你沒正經。」

秋晗廠里實行的是三班兩倒，上四體二的上班制度，工人分三個班輪流上白班夜班，理論上可以做到全年365天24小時不間斷的生產運作，是一種可以將廠房設備利用率最大化的生產制度，有效降低生產成本，代價是工人們長期作息無規律的工作。

馮澤乾每次看到秋晗上完通宵夜班後面容憔悴卻強作精神的樣子就心疼，勸她中午不要出來，但她不肯錯過中午最容易招到人的時機。

馮澤乾說：「你晚上通宵，白天就該好好休息，錢是掙不完的，等你不用上班再出來招，萬一累病了怎麼辦，病在你身上，可痛在我心上，就算為了我，別再這樣辛苦自己了好不好？」

秋晗說：「我下午再補睡一覺就行了，沒事的，這些年早習慣了，中午有我在這陪你不好嗎？」

馮澤乾說：「我寧願受相思之苦，也不想你這麼拚命。我以前在廠里上班的時候都沒那麼討厭黑白顛倒的作息安排，現在看到你這樣辛苦，我就恨死這種工作制度了。長時間不規律的作息生活，對身體傷害很大。」

秋晗說：「你都說了，現在的用工成本不斷上漲，企業不這樣做就很難生存，如果工廠都搬到越南、印度這些國家去，中國這麼多農民工吃什麼？熬夜是不好，但這也沒辦法，為了生活，還能怎樣？」

馮澤乾說：「不如把工辭了，跟我一起做招聘。」

秋晗說：「你不是說招工不穩定嗎？現在工人的工價降了，提成也低了，還會越來越低。廠里雖然辛苦點，但有工資底和五險一金，算是有保障，而且到年底就開始忙了。我不像你，我妹妹在讀大學，弟弟在讀高中，這擔子我還得挑著。你放心，我們農村出身的人天生能吃苦，能吃得消，再說了，有你心疼著，我沒那麼容易累垮的。」

馮澤乾看著她眼裡布滿的血絲，心彷彿在滴血。

今年的天氣有點反常，已經深秋，還很暖和，還經常下雨，而且還會有強颱風。

這天颱風登錄，風大雨大一直不停，今天是秋晗上日班最後一天，下六點，馮澤乾開電動車去接她和素娟。

素娟羨慕妒忌恨的感慨道：「還是沒結婚的好，有人疼有人載，像我們這些嫁了人的，被風刮跑了也沒人管。」

馮澤乾說：「素娟，這話你別在她面前說行嗎，萬一她聽了不肯嫁怎麼辦？」

素娟說：「你放心，她現在恨不得回家就給你下跪求婚呢！」

馮澤乾壞笑的問秋晗：「真的嗎？戒指買好了沒？」

秋晗一粉拳敲他，說：「買你的頭，給我開你的車。」回手一擰素娟大腿，罵道：「再說，我撕了你這張嘴。」

下雨天，沒人出來找工作，澤乾就選擇不出門，在家用手機和電腦在微信或者ＱＱ發布招聘廣告來招人，同時開始創作以秋晗為故事原型的。

秋晗發微信來：「在幹嘛？」

馮澤乾：「除了專心想你還能幹嘛！」

秋晗：「有多專心？」

馮澤乾：「我在想著你穿著開襠褲在泥地里打滾的情節，連你婆婆打來電話都沒接。」

秋晗：「我怎會穿著開襠褲在泥地里打滾？你不能這樣寫。」

馮澤乾：「這個你可管不了，除非你這兩天寸步不離的陪著我，我考慮放你一馬，你說過讓我嘗你做的菜的。」

秋晗：「今天不行，我媽輪休，我拿了手工活回來陪她一起做，你專心寫作，我就不打擾你了。」

馮澤乾：「早知道昨晚我就將你扣押起來。」

秋晗給他一連串鐵鎚。

中午，他就在家裡煮麵條當午餐。

下午，秋晗打電話來：「你在家嗎？」

馮澤乾說：「在家，幹嘛？」

秋晗說：「雨停了，我有點擔心燕姐，想去看看她。」

馮澤乾說：「她在外面那麼久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那遂道里應該也不怕風吹，你不用擔心。」

秋晗說：「我看到街上很多地方被水淹了，還是不放心，想去看看。」

馮澤乾說：「那好，我陪你去。」

秋晗說：「不用你去了，我去看看就回來。」

馮澤乾說：「我怕你被水沖跑了，好了，公園見。」

馮澤乾開了電動車出門，兩人在公園會合后便去金山湖邊的遂道，一看，遂道已經淹了一米多深的水，燕姐睡覺那床板還有水桶等東西漂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