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院內風波起

莫子玉回了秋水苑，一進門院子裡面五六個粗使的婆子婢女正在樹蔭下喝酒耍錢，瞧著她進來的身影，抬了抬眼皮罷了，權當做沒有看到。

莫子玉現在住的這秋水苑除了紅綃與綠俏兩個貼身侍女，還有五六個外面做粗活兒的。

這姜柳沒什麼勢力，也不得王爺寵愛，平日裡面自己還要到王妃那裡打秋風，那裡給得了這秋水苑下人什麼賞賜？被分配到這個院子裡面的人，全是得罪過人的，頂頂沒有前途可言的，自然也不會將這個婢女出身的主子放在眼中。

紅綃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綠俏經過幾人的時候放大聲音譏諷道：「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劉嬤嬤被王妃打了二十板子，你們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瞧瞧！」

一個二十五六的婦人瓜子問道：「綠俏，你說笑了吧，這劉嬤嬤是王府的老人，又與二夫人一向走得近，這王妃要打誰也打不到劉嬤嬤的身上啊！」

綠俏微微抬起下巴，哼了一聲：「我們剛從王妃那裡回來，此事還能有假？」

「那劉嬤嬤為什麼被打啊？」另一個婆子好奇的問道，這劉嬤嬤行事一貫霸道，如今她倒了霉，自然有人想要瞧瞧這熱鬧。

「她為什麼挨打，你們會不知道？今兒劉嬤嬤帶著人闖進來，你們在外面看熱鬧呢！」綠俏冷笑了一聲。

「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該收拾一下了。」莫子玉淡淡的說道，「這秋水苑雖然門可羅雀，平日裡面沒人來串門兒，可到底還是王府內院，你們這些做派只怕不妥當！在其位謀其事，王府沒有少你們月錢，你們也該對得起這份月錢才是！」

「我們一個月才幾個錢兒啊，喝酒的錢都不夠！」一個三十來歲身形有些肥胖的婦人譏諷道，「姑娘今兒倒是教訓起我們來了，姑娘只怕是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了，當初做奴婢的時候也沒有少偷懶耍滑背後說主子閑話！這張口規矩，閉嘴體統，姑娘知道什麼叫規矩體統嗎？」

另一個五十左右的婆子幫腔道：「我們操持了一日，這會兒才空了功夫戲耍一會兒。我們雖然是王府的下人，可姑娘也不能夠叫我們一天十二個時辰幹活兒吧？就是只驢子，也得休息休息吧！姑娘也是下人走過來的，不能夠如今翻身做了主子，就不把我們當人了吧？」

「好啦好啦，你們也少說兩句吧！」紅綃打著圓場，左右逢源，「姑娘也沒有這個意思，你們吃酒就吃酒，不要誤了正事就好！姑娘你身子未痊癒，還是回去躺著吧，奴婢去給姑娘熬藥。綠俏，你服侍姑娘休息吧！」

綠俏還想要說些什麼，莫子玉抬了抬手，沖了試了一個眼色，讓她不要再費口舌，一道回了屋內。

「姑娘今日罵劉嬤嬤的氣勢呢？」綠俏利索的將屋子裡面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怎麼對她們幾個就沒法子了？要不去告訴王妃吧，王妃總有法子收拾她們的！」

「劉嬤嬤不是我們院子的，自然需要王妃主持公道。不過那幾個是我們院子的，如果連自己院子的人都管不住的話，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莫子玉微微一笑，眸子一轉，「我有些記不清，你同我說說這幾人的背景。」

這些下人也是懶倦，晚餐只有清湯寡水的兩道菜，還是綠俏親自下廚添了兩道菜。

紅綃在一旁熬藥，一邊扇著火一邊半真半假的問道：「平日裡面你不是瞧不上姑娘么，今兒怎麼伺候的這麼盡心儘力？」

綠俏嘆道：「你瞧不出來么？王爺對姑娘上了心，說不定姑娘要翻身了！」

「說起來，你難道不覺得姑娘今日有些不一樣了么？」紅綃拖著下面，面上露出一抹疑惑，半斜著眼睛打量著綠俏的神色。

綠俏將菜盛了到了盤子裡面，將圍裙解下，望了一眼紅綃，平靜的說道：「哪有什麼不一樣？我怎麼沒有瞧出來？咱們跟主子，跟誰不是跟？紅綃姐姐，你說是不是？」

紅綃淺笑不語：「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莫子玉倒是有什麼吃什麼，也不生氣。吃晚飯，乖乖的將紅綃送來的葯喝了，只是嘴角含著一直一抹淺笑，叫人捉摸不透。

傍晚的時候，祁王身邊的護衛青躍親自送來了一瓶白玉膏。

這青躍是祁王的心腹，除非王爺親自吩咐，不然誰敢勞駕他啊！

難道姜柳這丫頭，叫王爺上了心？

秋水苑的下人因為青躍短暫的到來，心中疑惑不已，更是起了各種心思。

晚些時候，莫子玉讓綠俏將這秋水苑年歲最大的那婆子請了來。

「這麼晚了，姑娘讓我來所為何事？」沈氏約莫五十歲，身子很瘦小，眼睛不大，泛著精光。

「聽聞沈嬤嬤喜歡吃酒？我這裡沒有什麼好酒，只有這米酒招待你了，嬤嬤可要吃上一盞？」莫子玉到了半碗米酒，微微笑著邀沈氏坐下。

若是莫子玉叫她來為了白日的事情，她倒也不怕，心裏面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如今她不提白天的事情也就罷了，反倒是如此客氣，反叫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沈氏乾笑著說道：「姑娘客氣了，我就是個下人，不敢吃姑娘的酒！」

「沈嬤嬤是個爽快人，往日裡面也是在一起做過事的，怎麼這麼拘束起來了？」莫子玉淺笑道，「快些坐下，先吃了這一盞酒，難道嬤嬤這是嫌棄我這酒不好？」

綠俏一把將沈氏按著坐下，將酒碗塞到了她的手上，笑吟吟的說道：「姑娘讓你吃，你吃就是了！不讓吃酒的時候，你偷偷吃，今兒讓你暢快的吃，你倒是扭捏了！」

沈氏喝了一小口，將酒碗放下，沉吟了一下：「姑娘想必不是讓我吃酒的，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嬤嬤是爽快人，也應該是聰明人。」莫子玉說道，「你以前是管園林的，種得花比別人好，花的錢更少，不過卻遭人排擠，來了我這沒有半點油水的秋水苑。只要不是個傻的，都會知道，我這秋水苑是最沒有前途的，你也開始吃酒耍錢，混起日子來了。」

「嬤嬤不要動氣，聽我說完。」莫子玉頓了頓，微微勾唇，「嬤嬤有個兒子，也該到了娶媳婦兒的年紀了，嬤嬤不想為這個兒子再搏一個前程？」

「姑娘是吃醉酒了，開始說胡話了？」沈氏涼涼的笑了笑。

「我知道王爺不喜歡我，不過我還年輕，難道一輩子會待在這秋水苑？」莫子玉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嬤嬤如果是個聰明人，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就該死馬當活馬醫，把前程壓在我的身上。今兒青躍奉王爺的命令，送了藥膏來，就說明王爺並非對我無情！」

「你還不知道吧，姑娘今日救了世子，你該知道，王爺多寶貝世子。」綠俏在一旁補充道。

沈氏想了想，將碗裡面剩下的米酒一口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既然說到了這裡了，姑娘不妨都說明白了吧！」

「我出身微寒，沒什麼見識。綠俏跟紅綃又年輕，我們這院子裡面缺一個主事兒的人！」莫子玉拉著沈氏的手，將自己手腕上一隻綠玉鐲子給她戴上，「我信得過嬤嬤的人品，更是相信嬤嬤的本事，這院子裡面以後的事務，只怕要勞煩嬤嬤多費心了。」

「既然姑娘這麼信得過我，我必當盡心儘力，為姑娘管好這院子！」沈氏眼神堅定，語氣十分有力，「日後，我跟姑娘就是一體，姑娘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姑娘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送走了沈氏，綠俏酸里酸氣的說道：「姑娘今日出手可真大方，那隻鐲子你平日裡面都捨不得讓我們碰一下呢！我跟了你半年了，也算是盡心儘力，也為得過一文錢賞錢。」

「以前的事兒是我對不住你。」莫子玉淡淡一笑，「對沈嬤嬤那不過是小恩小惠罷了，你不是說我的好日子要來了么？那麼目光就得看長遠些，一個鐲子而已，我今日允你，日後定然送你一隻更好的。」

綠俏抿出一抹笑意：「姑娘可不能夠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