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你的兒子是？

馮府。

從後院的一出幽靜的小屋裡面不時傳來陣陣咳嗽的聲音，左右進出的下人們不停地忙活，老丞相的咳疾又犯了，下人們匆匆拿來了藥物。

此葯乃是「仙人」所賜，治療咳疾有著神奇功效。

服藥之後，老丞相的病情果然是穩了下來，此時府內才算是安靜了襲來，近來老丞相每個一段時間病情都會發作。

起初，咳嗽加重，尋得良醫卻也是束手無策，自從偶得仙藥之物，老丞相的病情才算穩定，不過，只是穩定病情，卻是治標不治本。

對此，他們也是心滿意足，總比不見療效的好。

馮去疾告病在家，而馮劫在則朝中議事未曾回府，此時，蒙毅的車馬已至丞相府前，至門前被人攔了下來。

攔人者觀蒙毅等人面相和穿著，皆為尋常人家，待詢問過後，才是知曉他們乃是丞相故人。

蒙毅拿出一件物品，並附言道：「將此物交由老丞相，丞相自知。」

下人們將信將疑，確也不敢怠慢，連忙去往後院交給了老丞相，剛是睡下的馮去疾，看到此物之後，頓時清醒了過來。

一把年紀也是激動了起來，下人見狀，心中更是驚疑，到底是何人能讓老丞相如此激動。

只聽馮去疾說：「來人，更衣！」

「將客人請至大堂，定是好生伺候，不可怠慢，告訴他們，老夫這就前來。」

下人們聽到這些話后，更是茫然不解，按理說，這帝國之上，老丞相的輩分絕對是最高的，能讓老丞相如此這般，到底是何許人也？

然則，馮去疾剛是更衣完畢，便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道：「數年不見，馮相可還安好？」

下人還未及傳到消息，蒙毅已是踏尋著路線找到了這處幽靜的小院之中。

區區丞相府，又怎能攔得住蒙毅呢？

只見屋外出現了一位年輕人，下人正要驅趕，卻聽馮去疾激動地說：「住手，此人乃老夫故友，不可放肆。」

故友？！

觀此人年紀，不及而立之年，何以是老丞相的故友？不過，馮去疾既然這般說，想來是不會錯的。

「都退下吧，沒有老夫的允許，誰都不敢靠近此院。」馮去疾說道。

待下人都退下之後，蒙毅被邀請至小院屋內，馮去疾將屋子繁瑣，不準任何人靠近。

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馮去疾看到蒙毅，五年時間，在這五年的時間裡面，蒙毅早已經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更沒有多少人記住此人。

可馮去疾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五年前，那位縱橫捭闔，叱吒朝堂的左丞相蒙毅是何等的威風？小小年紀，羽扇綸巾，那是何等的颯爽？

其英姿勃發，雄心壯志，大秦帝國盛世創造最偉大的功臣。

而今五年時間過去了，這位功臣消失了五年，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然退卻了年少的青澀，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不是皺紋，而是屬於男人的成熟。

「老夫就知道你沒有死。」

這位年過古稀的老人，看到蒙毅歸來，竟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

從一開始，馮去疾就不相信蒙毅死了，可始皇帝對外宣稱，蒙毅叛國，已經被誅殺，當年身為右丞相的他，多少也是知道些什麼，絕對不相信蒙毅就此死掉。

相比他死了，馮去疾更是不相信他背叛國家，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大秦，但蒙氏家族絕對不會。

「一別再見，已然匆匆五年光載，回首往昔，令人可嘆啊。」馮去疾發出了如此感慨。

君子之間，無需多過的言語，只需要靜靜地說話，無需廢話，正如他跟馮去疾一樣，任何點綴的話只顯得多餘，要感嘆就感嘆，不需要說什麼。

二人之間，只需要彼此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了蒙毅這些年來的一切，這倆人才是真正的忘年交，二人都明白了一切。

馮去疾笑了笑，瞬間懂了。

蒙毅看了一眼馮去疾的住的房子，雖說不盡然豪華，但也是別有情致，而且馮去疾偏愛枯山水，喜歡小而精緻的東西。

「馮相，五年不見，你憔悴了不少啊？」

蒙毅轉過身來，看著憔悴的馮去疾，臉上難掩他的疲憊。

馮去疾緩緩地走到桌前，無奈地搖頭：「自去年開始，老夫身體日漸憔悴，又患上了咳疾，身體狀態每況愈下。」

剛才蒙毅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遠處隱約的便是聽到了咳嗽聲，後來咳嗽聲戛然而止，他還好生奇怪。

「好在遇到了一位神醫，開了個方子，想不到對咳疾有著奇效，每當病情發作，服用此葯皆會停止。」

馮去疾指著桌旁的葯碗，無奈地說，而今的他，人前是風光的丞相，可背地裡卻是生活在藥罐子里的可憐人，一刻也是離不開藥。

蒙毅看向那葯碗，他上前來，端起葯碗放在鼻尖聞了聞，旋即眉目緊蹙了起來，問道：「馮相，這葯你喝了多久？」

見蒙毅神色凝重，馮去疾問道：「怎麼？葯有問題嗎？」

「葯沒問題，不過還是少喝的好，在葯中我隱約嗅到了一種硫磺的味道，常年服用此葯，對身體可是會造成極大的傷害。」蒙毅說道。

此葯是把雙刃劍，能夠暫時止住他的咳疾，但對身體造成的負擔可不可逆的，除卻硫磺，在裡面還有其他的重金屬。

這些只要量足夠大，可以輕鬆的將一個人致死。

「不可能啊，此葯可是仙人開的方子，絕對不會有問題的。」馮去疾說道。

蒙毅哼了一聲：「世上哪有什麼仙人？不過是一群裝神弄鬼的人罷了，馮相已過古稀之年，身體伴有咳疾乃是老人病，只得調養，萬是急不得的。」

「你還懂得醫術？看來你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太多事情。」

若是其他人說什麼仙人不存在，馮去疾不會相信，可蒙毅說來，他是堅信不疑，只因為太了解蒙毅，所以才明白他的為人。

蒙毅笑而不語，旋即開了一個止咳平喘的方子。

「素日無事，多含些甘草，對咳嗽有奇效。」蒙毅說道。

馮去疾應了下之後，二人便是言歸正傳，道：「說吧，你突然來到府上，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本來是責問的，看看到馮相后，與五年前一樣，便是寬心了許多。」蒙毅苦笑道。

「少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老夫還不了解你？」

蒙毅悻悻笑了一聲，慫了聳肩：「好吧，就知道馮相會這麼說，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隱瞞了，我只想問，你為何改口支持嬴子嬰？」

之前，馮去疾和蒙毅都對扶蘇公子表示十分的支持，扶蘇公子為人正直，身為眾皇子之首，可堪稱楷模，天下學子為之標榜的對象。

由他繼承皇位，更是天下人的願望。

本來蒙毅以為，胡亥死後，便是無人再來跟扶蘇爭奪皇位，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子嬰公子，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老夫從未變過對扶蘇公子的支持，對於帝國皇位由他繼承更是舉雙手同意。」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支持子嬰？」蒙毅反問道。

這便是馮去疾的難言之隱，道：「哪裡是我支持子嬰？這些年來，老夫雖為左丞相，卻極少參與朝政，一年之久，多有大半時間養病。」

「曾多次請辭丞相之位，皆被陛下駁回，陛下言道：『馮相乃為肱骨之臣，怎可輕易辭官？而今帝國剛需，朕不允』。」

就這樣，馮去疾被的請辭被駁了回來，可他的身體早已不復當初。

而朝堂之上，不知何時，公子扶蘇莫名的失去了寵幸，仿若一夜之間，扶蘇被始皇帝排斥，反而是立擁子嬰公子。

許多人為求自保，便是迎風倒，紛紛投靠子嬰。

經過了五年時間，子嬰取代了扶蘇，成為了始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皇子，反觀扶蘇則被冷落。

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蒙毅問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馮去疾也是搖頭：「老夫亦是不知，陛下的突然冷落，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更讓人耐人尋味的是子嬰公子。」

「怎麼說？」蒙毅問道。

「公子子嬰為人平順近人，向來是不爭不搶，於眾皇子之中，想來是最內斂的一個，可就在五年前，子嬰性格大變，與從前截然相反，令人猜測不透。」馮去疾說道。

「性格大變只有兩種可能，其一，他一直都在隱藏自己，如今終於爆發；其二，他是假的。」

馮去疾表示贊同，這兩種結果他也是想到了，可惜沒有任何證據證明。

也正是從那以後，公子子嬰走入大眾的眼帘，以迅雷之勢成為了始皇帝身邊最得力能幹的皇子，逐漸取代了公子扶蘇。

「你更傾向於哪種？」蒙毅問道。

「前者，你呢？」

「後者。」

蒙毅笑著說道，「無論是哪一種，子嬰背後一定是有人幫忙，不然的話，憑他一己之力，根本走不到今天。」

馮去疾表示贊同，道：「總之，一切小心為上，近來咸陽城內出現了一股新興勢力，老夫擔心背後更可怕的人。」

蒙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馮去疾又說了一句：「既然回來了，就早些與長公主相認吧，他給蒙家生了一個兒子。」

「兒子？叫什麼名字？」

「蒙平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