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 盛世大隋 (2)

第635章 : 盛世大隋 (2)

傅采林沉聲道:「久聞殿下亦精研劍術,與此道造詣早已出神入化。傅某不才,要向殿下請教。若僥倖得勝,還請殿下跟傅某往平壤走一趟。」話聲未完,卻更不管楊昭根本兩手空空,奕劍已然刺出。劍鋒劃過一道超越人間美態,具乎天地至理的孤形軌跡。兩者之間的距離彷彿突然擴大逾倍,令任何人也為之神暈目眩,無所適從。

〖奕劍術〗之「搶佔天元第一著」。此式內蘊無窮生克變化,百變千幻,後手無窮。自信能教任何敵人也不得不應。但只要一應此著,便已落於下風,先機全失。所謂「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是也。故此劍式才出,傅采林已經不自禁地嘴角上牽。然而這笑容還未完全成型,突然間又徹底僵住。無垠虛空黑暗的幻像更隨之分崩離析,天地完全恢復常態。楊昭掌間紅光閃爍,神皇劍尖已經抵在高句麗奕劍大師的咽喉之間,將他肌膚表層的油皮輕輕劃破。

霎時間,城樓四周的高句麗士兵個個驚得目瞪口呆,神情恐慌猶如世界末日。傅采林自己,更加猶如置身夢魘。哪怕咽喉上的灼熱刺痛感是如此真實,他卻仍舊難以置信,自己竟然連一招都還未使完,生死已然盡操人手?!

「不好意思,剛才出手太快了。」楊昭嘆口氣,主動收劍後退。道:「八載未曾與人動手過招,有些生疏了,以至於分寸都拿捏不好。失禮失禮。再怎麼說,都應該等傅先生你使完那招以後再出劍的。對不起,咱們再來過如何?」神情口吻之中,竟然當真滿懷歉意,半點也不似作偽。可是惟其如此,傅采林反而更加鬱悶。他胸口氣血翻湧,幾乎就要嘔血。

身為高句麗一代宗師,傅采林的心性修養,畢竟也非同凡響。他深深吸口氣,心中雜念已被撇除,胸無點塵,只餘一片澄明。奕劍輕抖,當即暴出千絲萬縷的青虹劍氣,如雲舒捲蜂擁撲襲,正是「棋路縱橫守天元」,暴風驟雨般的攻勢只是掩眼法,真正殺著之所在,卻在於劍勢中不經意間流露的幾處破綻。楊昭如果由此尋隙而進,非得當場立吃大虧不可。最低限度,也得付出一條手臂的代……

「叮~」的清響聲起,漫天青虹盡數消散無蹤。神皇盪開奕劍,長驅直入。所有預先布置下的陷阱都形同虛設,傅采林眼睜睜看著神皇搭上自己肩膀,緊緊抵在自己脖子的血管之旁,自己卻根本連半點反抗餘地也沒有。電光石火之際已是白刃加頸,生死全落人手。

「平壤風光,我亦久聞。」楊昭淡然笑道:「所以這一趟倒確實非去不可。不過不是我和傅先生同行,而是傅先生和我一起走。說實在的,本王更喜歡做主人,卻不喜歡做客人呢。」

傅采林面上神色變幻,又驚又怕,又氣又怒。雙方修為之高下,相差實在太過懸殊,以致於竟讓他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了絕對的絕望與無力。而也直到此時,他才省悟到之前自己的種種圖謀與打算,究竟有多麼的無聊可笑。可是無論如何,他始終是一代宗師。哪怕落敗,也絕不能敗得如此窩囊!剎那之間,傅采林胸中死志大盛。他斷聲怒吼道:「士可殺,不可辱!楊昭,我要和你玉石俱焚!」旋身擺脫神皇威脅,豁盡畢生功力揮劍疾掃,「十二玉樓空更空」反守為攻,功力凝聚至〖九玄大法〗的顛峰境界,孤注一擲捨身撲出,「一寸相思一寸灰」如雷霆疾刺。楊昭實在太可怕,他若不死,高句麗必定亡國。所以傅采林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大隋皇太子拼個同歸於盡!

楊昭皺了皺眉,道:「既然是劍道較量,點到即止便罷了,何必拚命?」語氣悠閑,渾不以對方將畢生精、氣、神盡數凝聚集合而發的驚天一劍而為意。神皇翻動,又是「叮~」的清脆輕響,正中奕劍劍尖。霎時間氣流狂飆,將四周所有高句麗士兵全部席捲吹飛,甚至連城樓也為之震動。兩劍相擊,奕劍「沙~」地徹底散碎成粉。神皇紅光吞吐,化作繞指柔絲,分別在傅采林四肢關節之上乍閃而過。這位高句麗傅劍大師,當場就如被抽去全身骨頭般,「啪嗒~」軟軟癱瘓倒地。他手腳全廢,終生不能再使任何兵刃。雖然未死,卻已經成為一名最徹底的——廢人。

「勝負已分,今日興緻亦盡。本王告辭了。」楊昭哈哈長笑,縱身後躍出了城樓之外,筆直向地面墮下,堪堪落在自己的戰馬背上。頭也不回地反手一劍揮出,隨即收回神皇,催馬疾馳而回。戰馬堪堪跑出十丈之外,潛藏劍勁轟然爆發。電光石火之際,只聽得隆隆悶響滾滾不絕,亂石紛飛,土崩瓦解。宏偉堅固的遼東城城牆,竟然禁受不住楊昭的隨意一擊,就此如摧枯拉朽般徹底垮倒坍塌。

隋軍陣中的秦瓊與尉遲恭二將精神大振,當即揚起刀槍,回首大喝道:「大隋必勝,太子必勝!」一馬當先,率領漫山遍野的大隋精兵,向已經藩籬盡失的遼東城殺過去。縱使雙方士兵仍未正式接觸,可是彼此對於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也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高句麗國……

徹底完蛋了。

大業六年,帝命高句麗王高氏入朝,高氏拒詔不入。帝命太子昭領兵三萬以討其國,經旬月而戰定。高句麗王高氏被押赴東都,帝封其為「逆命候」,圈禁大興。其國師傅采林死於亂軍之中。自此遼東土地復歸大隋,重立樂浪、玄菟、臨屯、真番等四郡。七月,下詔興建江南運河。高句麗之民皆遣內地為河工,而遷百萬漢民充實其土。

大業七年,帝命太子昭代天巡狩,並監督河工等事。

暮春三月,鶯飛草長。桃花醉春風,綠水盪漣猗,瀟湘煙暝來何晚,翩翩更睹雙飛燕。這江都揚州的江南美景,正如詩如畫,無論多少次也看之不厭。與遼東苦寒之地相比,真可謂有天壤之別了。

揚州城南市集,最享負盛名的「滿園春」酒樓之上,此時此刻,楊昭正手持酒杯,憑欄遠望。舉目四顧,但見車馬轔轔,摩肩接踵,處處一派熱鬧繁華之像。禁不住詩興大發,朗聲吟道:「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留。」

「好個『惟見長江天際留』,此句當浮一大白也。」身後處李靖喝彩聲起,旁邊的紅拂女當即微笑者提起酒壺,在自家夫君杯中斟滿。李靖舉杯飲盡,笑道:「只有一樣不好。二弟你已經坐擁人間絕色,卻還滿副心思想要『煙花三月下揚州』?小心被弟妹們聽見,今晚罰你跪算盤哦。」

梵清惠微笑側身,道:「大哥這是講到哪裡去了?阿昭他不過是作詩,隨口說說罷了。咱們姐妹倆哪裡就有如此小氣了?」隨手摟住祝美仙柳腰,笑道:「妹妹,妳說可對?」

祝美仙面色卻頗有些兒不自然。她鳳目含煞,向楊昭瞥了一眼,勉強笑道:「這個自然。」隨即悄悄向今年只有六歲,長得粉雕玉琢,冰雪可愛的小妃暄打個眼色。小妃暄雖是梵清惠所生,但不知怎的,卻似和祝美仙更加投緣。得了二娘示意,她當即「咚咚咚~」地跑到楊昭身邊,舉起油呼呼的小手,叫道:「爹爹爹爹,妃暄要抱抱。」——這抱著自家女兒,看你還怎麼去尋煙花。

楊昭早知美仙打的是什麼主意,卻也不以為意,反而只覺胸中發暖。他彎腰把小妃暄抱起,在她胖嘟嘟的小臉蛋上用力親了兩口。小妃暄被父親的鬍子扎在臉上,只覺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卻引得酒樓之上,人人矚目。

就在此時,樓梯間腳步聲響,卻見另有一名小女孩,吃力地提著個花籃走上樓來。怯怯地問道:「請問,哪位是楊公子?」眾人聞聲都微覺詫異,回頭看時,只見這小女孩比起小妃暄約莫大了一兩歲,容顏秀美,看得出日後將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梵清惠,李靖、紅拂女等也就罷了。楊昭和祝美仙卻是心下同時遽然一震,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同時泛上。楊昭輕輕放下小妃暄,把她摟在懷中單膝跪下,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妹妹,我就姓楊。找我什麼事啊?」

那小女孩把花籃遞給楊昭,認真地道:「師父讓婠婠把這藍花給你。」楊昭雙眼放光,顫聲道:「妳……叫做婠婠么?妳師父是……」話聲未落,陡然祝美仙脫口驚喊道:「娘!?」話音未落,早已施展輕功,若乳燕投林般從酒樓的落地大窗中縱身躍出。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但看在酒樓下的一道小橋上,赫然有位美得驚心動魄的少婦正盈盈卓立,正是魔門陰癸派宗主祝玉研。當年她在大興和楊昭分手之後,就一直芳蹤渺渺。沒想到相隔八年之後,竟會在揚州重現。

到了此時此刻,楊昭對於這自稱「婠婠」的小女孩身世,哪裡還會再有半分疑惑?他心中愛憐之意大起,伸手就把小婠婠摟進臂彎之內,與小妃暄一齊抱起。身影晃動,向酒樓外縱身躍出。耳邊衣袂帶風,卻是梵清惠也跟著一起來了。兩三個起落間,夫妻倆早踏上石橋橋頭,卻見祝美仙撲在母親懷內,梨花帶雨,把八年來積蓄的思親之情全部盡情發。祝玉研摟住長女,口中輕聲安慰,回首舉目,與楊昭相互對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楊昭回過神來,感慨道:「八年了,宗主妳可真叫咱們找得好苦。究竟宗主去哪裡了呢?」

祝玉研淡然淺笑,道:「仙兒嫁給了你,宗門傳承,總不能就此斷絕啊。這幾年來我周遊江湖,正是要另找一位傳人,將來好繼承陰癸派的法統。仙兒,別哭啦。妳看,妳這位小師妹年紀雖幼,可是資質過人,他日成就一定比為娘還大呢。」

祝美仙對於陰癸派的法統,早已不放在心上。小師妹資質如何,她更不在意。只是緊緊握了母親雙手,問道:「娘,您這次回來,可不會再走了,對么?」

祝玉研嘆口起,伸手輕輕摩挲著女兒的烏黑秀髮,道:「真是長不大的傻孩子。別擔心,娘不會再走。滿意沒有?」祝美仙當即破涕為笑。旁邊的梵清惠微笑道:「好了好了,咱們一家團聚,可是天大喜事呢。美仙妹子,這裡人來人往,說話不方便呢。還是先回酒樓上再說話吧。」

祝美仙點點頭,歡天喜地地拉著母親往酒樓上走,口裡絮絮叨叨,全是這八年來生活中的各種瑣碎事。走不了幾步,突然間街頭對面一陣騷動。有個模樣猥瑣的中年漢子,從路邊某家包子店裡跑出來破口大罵。前面則有兩個衣衫襤褸,約莫十歲左右的小乞丐,手裡拿著兩個雪白包子,荒不擇路地放步飛奔。不偏不倚,正好向祝玉研和祝美仙母女一頭撞來。

兩名小乞丐渾身骯髒,祝玉研母女豈能讓他們撞中?蓮步急滑,兩母女閃身讓過,卻讓走在後邊的楊昭做了代罪羔羊。「砰、砰」兩下輕響,兩名小乞丐仰天向後跌坐在地。那猥瑣的中年漢子大步趕上。不問三七二十一,抓住其中一人衣襟,舉起巴掌就要打。楊昭一瞥眼間,卻見那包子店外面掛的招牌,分明寫著「老馮菜肉包」五個字,心中微動,開聲喝道:「住手,不準打人。」

那中年漢子嚇了一跳,回頭看時,見楊昭衣著光鮮,氣度儼然,似是位大人物,當下也不敢造次。賠笑道:「這位公子,他們兩個小賊頭,偷了我的包子呢。」

楊昭淡淡道:「幾個包子值得多少?」放下小婠婠與小妃暄,隨手從腰間取出粒銀豆子拋出去。那中年漢子喜笑顏開,千恩萬謝地回頭走了。楊昭微微一笑,向兩名小乞丐問道:「小兄弟,你們叫什麼名字,幹嗎要偷東西啊?」

兩名小乞丐從地上爬起,左首側那小乞丐搶先道:「我叫徐仲,他叫寇陵。我們爹娘染上瘟疫都死了。哼,老馮那小氣鬼,不過要他兩個包子,居然就喊打喊殺的,他以後一定生兒子沒***。」另外那名小乞丐扯了扯同伴,示意他不可胡說八道,隨即恭恭敬敬地向楊昭行禮道:「多謝公子今日相救。請教公子高姓大名?日後我們發達了,一定百倍報答。」

楊昭哈哈大笑,舉手指點道:「什麼徐仲寇陵?是寇仲、徐子陵才對吧?小小年紀,居然就如此鬼馬,好,好,好。」那兩名小乞丐突然被揭破真相,禁不住都是驚詫莫名。寇仲下意識出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兩個真名的?你究竟是誰?」

楊昭微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可還多得很呢。」回首向梵清惠、祝玉研、祝美仙、還有小婠婠與小妃暄等身邊各人環顧一周,笑道:「怎麼樣,小陵、小仲,你們兩個,可願意拜我為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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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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