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這次發病,比預想中日子遲了大半個月。從陶府回來的當晚,遲知知就隱隱約約地感到不適。

果然,天還沒黑透,遲知知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在自己熟悉的小院遲知知心裏稍微踏實一點,還算熟門熟路的摸索著回到了房間。

在梳妝台的暗格里,遲知知摸到了趙一維提前給準備的藥丸,就著早已冷掉的水吞服下去。

以往,趙一維給的藥丸是很快就會見效的,最多是服藥後半個時辰的時間,遲知知就能勉強恢復一些視力,靠近之下能大致辨別物體。

等待的時間裏,她什麼都幹不了,只能是干坐着等待。也是坐多了,遲知知學會了回憶先前發生過的點點滴滴,事無巨細,她能很完整地回憶起她想要回憶起的事。

這段時間,發生的最印象深刻的事,莫過於她目睹了一件像是真實地發生但又更像是她自己錯覺的事。白十喬和陶夫人,兩個人謎一樣女子,她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那天晚上白十喬的衣服上十分的明顯的血跡到底哪來的?受傷的那個人是誰?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遲知知想的頭都炸掉。但是這些事又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去探究。為什麼她每次都能這麼湊巧撞見陶夫人受傷?陶夫人明明就自己認識趙一維,為何還要找自己確認他的醫術是不是很好?

真是,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層出不窮。醒來三年,加上之前生活的十五年,遲知知從來沒有發現生活是這麼的複雜。

就這麼想着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總之坐的自己的屁股都有些疼了,遲知知猛然發現,自己的視力還沒有恢復!

當個半瞎也好過當個全瞎。不得不說,自從趙一維能勉強讓自己當個半瞎后,突然間退回原點成了全瞎,遲知知心裏很沒有底。

近日碧雨到前院幫忙了——除了花圃之外,遲知知還和人合夥開了家酒樓,酒樓不大,也剛開張沒多久,但因着環境雅靜,菜色新穎,價格公道,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前來。

忙的時候,碧雨就會過去幫忙。遲知知這花圃,更多是靠老顧客照顧,名氣不小,人流卻不是很大。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但總歸還不是很晚,碧雨是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陷入黑暗裏的遲知知,感覺到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難熬,失去知覺一般坐在椅子上,遲知知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醒來的時候,她什麼也感不了,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

不想這麼坐以待斃,遲知知撐著梳妝台站了起來。她不想這麼陷入恐慌無能為力,站起來走兩步她也能緩解一下內心的焦慮。

接下里發生的事,確實是讓遲知知感受到她還活着了——真真切切疼痛猛然襲來——她被絆倒在地上了,摔倒的時候,膝蓋還跪在了剛剛被摔碎的花盆碎片上。

錐心的疼傳來,遲知知眼淚嘩啦就落下來,痛的聲音都喊不出。

「哎呀,遲姑娘你怎麼了?」失去了視覺,遲知知其他方面的感知變得敏銳了起來,她一下子就聽出了,這是陶林的聲音。

來不及多思考陶林為什麼會在這裏,遲知知只能邊哭邊說:「我摔倒,好疼,能不能幫我叫個大夫。嗚嗚嗚!」

話音剛落,遲知知就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抱了起來。她只能下意識抓緊抱起自己那人的衣襟。

「笨。」這聲音很輕,遲知知嗚嗚地哭着,聽得不太真切。到時一旁陶林的呼叫聲她聽了個清楚——

「少爺,我去幫忙叫馬車!遲姑娘,你別怕啊,我們馬上送你去看大夫。」從陶林的喊話聲中,遲知知大致猜出來了,抱起自己的是陶辭?

馬車夫就在遲知知花圃的門外,他看到膝蓋全是血,哭得眼淚鼻涕齊流,毫無形象的遲知知,慌了一會兒。

他家少爺好像沒抱過女人吧,他這麼愛乾淨的一個人,怎麼會抱這麼一個看起來髒兮兮地女人?他要不要回去跟老爺和夫人說說這事?說不定有賞錢呢。

「別愣著了,去醫館。」陶辭眼刀掃過,冷言截住馬車夫不合時宜的想法,現下最要緊的就是把遲知知送去醫館。她這傷勢,怕是不輕。

「好好好。」車夫趕忙駕馬把陶辭和遲知知送往醫館。陶林在後面幫忙關門,慢了一步,被丟在了路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這遲姑娘怎麼就摔了?還往碎瓷片上摔……」陶林嘀咕著往巷子外走,沒走幾步他看到了一家小酒樓,越劇的唱詞斷斷續續地傳來。

站定聽着了會兒曲子,陶林想着陶辭和遲知知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他還是在這兒等着他們回來吧。正好有個小酒樓能坐坐。

那邊,沒多久陶辭和遲知知就趕到了醫館。陶辭抱着遲知知下了馬車。「幫她看看。」進了醫館后,陶辭把遲知知放坐在一張藤椅上對最近那位大夫說道。

「哎呀,這膝蓋怎麼會傷成這樣?」那個大夫一看到遲知知血淋淋的膝蓋,皺着眉頭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看。

「問她。」陶辭不想多說,坐到了一旁,冷眼看着。

「嗚嗚嗚,我看不見就摔了。」遲知知說的是大實話,但是大家明顯不信,這才天黑沒多久,她怎麼就看不見了?天還沒完全黑透呢。

「小姑娘,以後走路小心點,要看路的。」大夫語重心長。

就知道會這樣,沒人相信她現在看不見了。說什麼都沒有用。遲知知不再說話,她現在更加關心自己的膝蓋的傷。只能獃獃坐着任由大夫給她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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