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間鎮守

當時的原慈像只兔子般蹦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去，就看到了那個溫潤如玉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後，笑咪咪地望著他。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如果不開口說話，這個青年是一個很有些神仙之姿的男子，當然事實上他也是一個神仙。

但只要一開口，神態間就有一种放盪不羈的氣息就油然而生。

原慈獃獃地望著這個本來應該是去了天上的人，第一反應卻不是意外，也不是驚喜。

「怎麼，天上不好玩，還是說被人趕下來了？」

他反倒很是擔憂地問道。

那青年男子啞然失笑，抬手在原慈頭上敲了一記板栗道：

「你就這麼看不起你師父。」

就你這德性，到了天上還不被那些正經的神仙嫌棄死，我看這次十有八九就是被人從天上趕下來的。

原慈心中腹誹了一句。

「天上其實還不錯，比我原先想的要好一些，酒很好，仙姑也很好，甚至你師父還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

「而且，到了天上后，我發現打的過我的人，還是不多啊！」

青年囂張地大笑起來。

原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

「那你幹嘛還要回來，你不是一直嚷嚷著在下界早就寂寞如雪，人生無敵，一心想要去天上了么。」

青年停止了繼續嘚瑟，深深看了原慈一眼，接著悠然負手走到了剛才原慈坐著的那塊巨石上。

這裡，曾經也是他最喜歡站的地方。

「我曾經以為，自已應該是這個世間，最後一個能夠登天的真仙了。」

「你的天資雖然不比我差，但世間也已經沒有靈氣，供你突破最後那幾個關口，而天門也即將關閉，終究是來不及了。」

「但這次我去仙界，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青年低頭望著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昆崙山，望著這個自己喜歡過，也厭惡過，但最終還是喜歡多一些的世界，情緒有些複雜。

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去了天上。

只因人間不值得。

然後朱天照開始述說，將自己這次上天後知道的事情，告訴自己的徒弟。

「這個進程，其實從三千多年前就開始了，商周之間的那場大戰，讓這個早已不堪重負的世界，終於出了一些問題。」

「它開始自行生成另一種運轉天地的規則，用來取代動輒毀天滅地的仙道之力，然後天地間的靈氣就開始逸散了……」

「最強大的那些仙人，察覺到了這種改變，但這種來自天地自身的改變，他們也無能為力，於是整個仙界都開始有意識地與凡俗世界分割，自此以後仙界歸於仙界，凡塵歸於凡塵，仙人極少再在世人面前現身，漸漸地……仙道變成了一種傳說。」

「而這個世界，隨著靈氣越來越稀薄，能夠修成真仙飛升天界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事實上，我是這千年以來的唯一一個。」

「我朱天照，修行天賦可稱萬年最強，福緣也夠好，所以能在這末法時代，在天門關閉的前夕，還是被我硬生生地擠了進去。」

「小慈你知道么，在我出現在仙界的那一瞬間，整個仙界都轟動了，他們從來沒想到過，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能飛升而來。」

「所以，仙界的仙王當時就召見了我……」

「而當他們知道我在這個人間，還有一個已經修到大成境的弟子時，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青年轉過身，看著原慈笑了起來。

「其實，那個要求倒不是他們首先提出來的，而是在我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後，主動將你的存在告訴了他們，所以才會有了這個要求，或者說任務。」

原慈抓了抓頭，怎麼聽去自己好像被師父給賣了啊！

「天門，自然不是一扇真的門。」

朱天照開始繼續說話。

「它其實是一條連接兩界的通道，而維繫這條通道存在的，就是靈氣。而一旦這個世界的靈氣消散殆盡，這條通道自然也就消失了。」

「按照目前靈氣散逸的速度，三十餘年後，天地最後一縷靈氣就將消失，天門永閉，人間和仙界再無接觸的可能。可是……」

朱天照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可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很麻煩的問題！那就是天門被卡住了。」

「卡住了？」

原慈聽的一頭霧水，不是說天門不是門么？怎麼又會被卡住了。

「因為要想讓天門徹底關閉，必須人間再無一絲靈氣，但仙道之力在人間存繼了無數年，就算如今靈氣散逸，可總有還有一些影響留下，比如……妖。」

「人族的傳承，都已有意識地被收歸仙界，但山澤大野之間，荒山老林深處，卻還有一些大妖存在，它們基本上都是在上千數百年前，天地間還有些許靈氣時得道成精，當年並不起眼，所以仙界在有意識地將仙道傳承收歸仙界時，並沒有注意到那些可能剛剛成精的小妖物，說實話，也不可能注意到。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以後，卻成了大麻煩。」

「因為就算天地靈氣散盡，但這些妖物的體內，卻還有靈氣存在，只要它們存世一日，天門就難以真正關閉。」

「那天上派個仙人下來解決不就行了？天上有那麼多強大的神仙，隨便派個下來，降伏這些妖物應該很輕鬆的吧。」

原慈不解地問道。

朱天照搖頭苦笑了一下道：

「他們下不來了，幾百年前就下不來了，因為當時人間界的靈氣就已極度稀薄，天上的人太過強大，已經走不過那扇門了。其實下面的人，也早已斷絕了登仙路。你師父我能上去，總歸還是你師父實在太牛比，直接劍開天門，所以才會讓整個仙界震動，數大仙王折腰，無數仙女為之傾倒……」

「師父，我們還是先說正經事吧……」

「這些才是正經事啊！」

「那……請你繼續說那些不正經的……比如既然上面的人下不來了，你又是怎麼下來的。」

「哦，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為師剛在仙界練出來的一縷分魂，因為我才上去不久，這個世界還不算排斥我，所以才能用分魂下來一會會。」

青年嬉皮笑臉地說著。

少年卻突然沉默了一下。

「只有一會么？」

「不錯，準確地說，我還能再在這裡停留小半個時辰。」

「而我這次下來，主要是要將從仙界給你求來的一件差事交給你。」

「差事？」

「嗯，很威風的差事哦，從今天開始，小慈啊，你可就是仙界的人間鎮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