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守江人

「假的。」

劉元甫轉身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淡淡地說道。

「花瓶是假的，革命黨的那套說辭也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拉攏我們跟他們行事而已。」

「雖然我並不反對和他們一起起事，但一碼歸一碼，他們那套我們哥老會是由什麼國姓爺創立，和洪門，青幫是一家的說辭，卻是狗屁。」

「我們哥老會的源頭來歷，是他們根本想象不到的！」

「以前，我也以為那只是一個編造出來的傳說，直到了今天，見到了這位來自昆崙山的原小仙師，才終於明白那個傳說或許是真的。」

劉元甫低沉的語聲在花廳內迴響。

劉氏三兄弟互相對視了一眼，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知道他們的父親恐怕即將要告訴他們一個關於哥老會的大秘密了。

「你們知道朱三太子么？」

「什麼，朱三太子！難道我們哥老會是由朱三太子所創？可是不是說朱三太子其實根本沒有真人，只是當年那些反清義士為了師出有名，假託編造出來的人物么？」

二子劉匡理不可思議地驚呼道。

「呵呵，那只是清廷為了穩固民心，故意混餚視聽而已。當年崇禎帝自盡於煤山，其實有三個皇子被他送出了京城，後來都被清廷找到殺死，不過跟朱三太子倒是真沒什麼關係。」

「朱三太子，世間確實沒有這個人，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真龍！」

「什麼！真龍！」

這下劉氏三子全都渾身劇震地驚呼失聲。

「不錯，這就是我們哥老會源起的那個傳說，我們哥老會最早的幾位老祖，據說都是修仙之人，是昆崙山上一位真正的神仙，在俗世中收的幾個記名弟子。而那位神仙，可能和大明朝的朱氏皇朝有所關聯，因為不忍大明王朝就此覆亡，特收集了逸散於天地間的龍氣，再造了一顆龍種，養於昆崙山巔。這件事情由我們幾位老祖之口傳了出去之後，民間才有了朱三太子之說，後來那些義軍也都用這個名義起事。而後來我們幾名老祖，則在那位仙祖的吩咐下，成立了哥老會，廣招幫眾，沿長江而布展，從事船運，碼頭搬卸等各種生計，暗中控制整條長江水脈。」

「二百年來，清國雖然佔據了整個神州，但在長江沿江事務上，最終還是要依靠我們哥老會來辦，整條長江其實一直控制在我們漢人手中，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那條真龍會通過長江龍歸大海。」

「而我們哥老會，就是那位神仙安排的長江守江人，跟什麼國姓爺，太平天國，反清復明的都沒什麼關係。」

劉元甫終於說完了，花廳之內一片靜悄悄，因為他說的東西太過不可思議，他的三個兒子還需要一段時間慢慢消化。

「既然當初的大明朝，有這麼一位仙人做靠山，這麼還會被那些清妖佔據了江山？」

良久之後，劉匡明澀聲開口問道。

「以前為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一直把這個幫中秘傳的典故，當成一個傳說來對待。」

「現在想來，或許是這種改朝換代之事，事關天下大勢，他們仙人也有所顧忌，難以插手，又或者……當時的清國方面，也有同樣厲害的人物站著也說不定。誰知道呢，神仙之事，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妄家揣度的！」

「而我們府中這位原小仙師，就是拿著當年那位昆崙山仙祖的信物找上門來的，他應該是那位仙祖真正的嫡傳弟子，就算當年我們哥老會最早的幾位創幫老祖在，恐怕也要聽命行事。」

「父親您確定那什麼信物是真的？」

性格謹慎的劉匡明不免追問了一句。

劉元甫沉默不語地從懷中拿出了一枚黑色玉佩，將它放在掌心中道：

「你們知道所謂的上香弟子，是什麼意思嗎？我們哥老會數百萬兄弟，能夠成為上香弟子的人不過只是寥寥五六人！上香弟子，其實就是傳承這個秘密的守護弟子。而我們當初在幾位祖師爺塑像前上的那柱香，是我們自己的血香。」

劉元甫一邊說著，一邊咬破中指，將自己的一滴鮮血，滴在來那塊看去粗陋無比的玉佩上。

然後一幕神奇的景象就出現在了花廳中，出現在了劉家三兄弟的面前。

那枚玉佩上，亮起了濛濛清光，接著一座巍峨高聳的雪山急劇地變大，劉氏三兄弟只覺自己整個人像是瞬間被移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中一般，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雪山之巔上，站著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雙手負在身後，臉上掛著一絲迷人的微笑，那雙湛然如玉的雙眼，視線彷彿穿越了無盡的時空，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這一瞬間，劉氏三兄弟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升起了一種想要向那青年男子頂禮膜拜的衝動。

而在這白衣神仙的身旁，還有幾名身穿蓑衣短褂，彷彿農夫樵子的男人環繞侍立著。

緊接著，有一條通體雪白，似蛇非蛇，似蛟非蛟的巨大異獸，從山峰間盤繞而上，最後的碩大的頭顱輕輕垂下，趴伏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腳下。

下一刻，所有異像消失，劉氏三兄弟再度回到了那熟悉無比的花廳中。

寬敞的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三個粗重的呼吸聲。

「白衣仙人身邊的那幾名漢子，就是我們哥老會最初的開幫祖師爺，相貌和總壇中掛著的畫像一模一樣，他們幾個原先只是尋常的山中樵子，種地的農夫，卻有幸被那位仙人看中，授以種種神奇的本事，脫胎換骨，在二百年前的江湖中幾乎無人可敵，這才打下了我們哥老會偌大的場面。」

劉元甫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不過就算他不說什麼，劉家三兄弟也知道這樣的異寶，是不可能造假的。

再加上原慈不久前還在他們親眼目睹下，從母親的頭顱中抓出了一個小妖怪，對於原慈來自昆崙山的神仙身份，他們再無懷疑。

「原來，世界上真的是有神仙的啊！」

老三劉匡義眼露迷茫的喃喃自語道，一時間只覺這些年來他學的那些東西，堅持的信念，竟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最後還是老大劉匡明當先恢復了冷靜。

「父親，那麼這次這原仙師仙蹤駕臨我府，到底有什麼來意呢！」

他的語氣中，也終於對原慈帶上了尊崇之意。

「按原仙師所說，我們這武漢三鎮中，隱匿著兩頭大妖，他這次就是特地下山來降妖伏魔的。不過需要我們哥老會的兄弟，幫著尋找那兩個妖人的蹤跡。」

「原仙師乃是我們哥老會開幫仙祖的弟子，又剛剛救了母親的性命，照理說他的命令，我們自然絕不願違抗，只是那件籌劃許久大事發動在即，整個湖北早已風聲鶴唳，如果我們這個關鍵時刻大肆發動幫眾的話，恐怕會引起官府的警覺，那我們和革命黨人的計劃就有提前泄露的風險，這可是關於我們哥老會兩湖數十萬兄弟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劉匡明有些為難地說道。

劉元甫臉上神情數度變幻，最終還是猛一咬牙道：

「總歸是原仙師的事情更重要一些，官府那邊，我來想辦法！」

而這花廳之內，劉氏父子正在商議著大事的時候，不遠處的某間廂房內，原慈正和一個小姑娘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

PS：這是一本仙俠演義，所以不要和我摳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