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九章 別離
?吼能夠感應空間異動，子野離開后並沒有直接轉移向盤古神殿，而是在山林野地幾經輾轉。在空間轉移幾次之後，逍遙遊忽然拉着子野停下，對太一說道：「你能夠製造出干擾吼族空間感應的結界吧？」
太一點點頭，佈置好結界，逍遙遊卻又拉着子野讓其繼續轉移：「環境地方在停下。」
子野大概知道逍遙遊想幹什麼，帶着幾人在幾個地點來回胡亂轉移的一通，在一處比較隱秘的樹林內停下，不等逍遙遊開口，就對塗非念和花姑說道：「你們回自在天吧。」光屬性的功法給塗非念的本就是八階功法，沒必要在給。便將雷屬性之外的其他普通屬性的八階功法一樣給了塗非念一本，「早點回去做好防護工作，回頭看看藍水城情況，也許露水瀛台的人還有救。」
塗非念接過功法隨意掃了一眼便知道了層次，默默收好，言辭懇切的說道：「我們的交易確實不涉及戰鬥，不過現在自在天的立場已經沒的選了，你給我的這些功法也不是當初約定的品級，自在天可以跟隨盤古神殿加入戰鬥。」露水瀛台該撤的早就撤走了，留下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棄子，子野倒是比他們還上心了。
「不需要。」子野看向太一詢問情況，見太一表示還沒有危險，又加緊說道：「我讓你們散佈功法，是想幫神殿減輕壓力，也是想造成聯盟內亂，雖然聯盟內部影響不大，但不少神殿得到了些功法，對於戰鬥怕不會像以前那般出力了，已經足夠了。至於加入戰爭，自在天離盤古神殿太遠，如果聯盟先圍攻你們，我們沒法救，所以你們也沒必要為我們出戰。」
塗非念啞然失笑，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還真是無情呢。」說到底連朋友都不是啊，也許就是成不了朋友對他們才是好事吧，所以子野才不會和任何人交朋友。「那多保重，以後有事儘管來找我。」但這個朋友他認了。
「好。」子野又讓太一在這裏佈置了一道結界，見塗非念和花姑離開了才直接空間轉移回了盤古神殿，反正情無殤也看不上那兩個普通人類的吧，倒不如明確點，讓他來找自己。
逍遙遊直接讓子野空間轉移到了伽嵐山脈靠近內界通神之路的那片修鍊廣場，到底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拉着子野進了山洞。
通神之路所在的山洞，早已被改造的富麗堂皇，各個洞穴更是被統一安排編製，成為各種憩室，而通神之路的位置被建成了一座神壇，內界人脫變為神的神壇。
此處早已被列為盤古神殿禁地，除了幾個掌管伽嵐山脈的高層人士以及盤古神殿的特定人員，就只有這裏的守衛才能進入。神壇外圍是新飛升上來的人的住宿之地，以及負責教導他們的教練的宿舍，功法室、丹藥室、法器室一應俱全，雖然裏面的品階都不怎麼地。這些憩室和神壇隔開百米，百米之內誰也不能隨意進入。
子野從離開這裏之後還沒有回來過，少不得東張西望看看樣貌變化，忽然在不遠處一群正在被教練教導的新來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模樣。子野一手甩開逍遙遊，向那人跑去，心裏百般雜陳，卻不知是何滋味。
眾人正在聽教練講解神界事物，忽然一個人跑了過來打斷了教練，紛紛看了過來。見教練恭恭敬敬一禮叫道：「殿主，您回來了。」趕緊也跟着行了一禮。
子野微微點頭，示意不必多禮，轉身攔在了一個書生模樣的黑衣男子身前，見他轉身要跑一把按住肩膀問道：「你還恨我？」
書小生沉默不言，見教練臉色微變生怕誤會了什麼，只好說道：「不敢。」
子野：「上來多久了？」
書小生撫下子野壓在肩膀的手臂，說道：「十幾年了，現在是在這裏做工，輔助教練教導新人，順便好好修鍊。」
子野：「在這裏如何？」
書小生又是一陣沉默，他現在只想靜靜的生活，可惜子野像是不願意啊。「神殿安排妥當，在這裏生活很好。」眉頭微皺，見子野不依不饒的樣子乾脆說道：「冰兒，不管當初如何，你有師名，隨未傳功法，卻也救過我幫過我，於我有恩；可你終究殺了我父親，於我有仇。恩仇兩不相欠，以後也再無關係。」仇已經報不了了，恩也不想再要了，這樣最好。
可惜子野不願意，轉身將冪帆叫了過來吩咐道：「這個人是我徒弟，和龍風一個待遇。」
冪帆對他們之間的恩怨沒有興趣，倒是對逍遙遊要做的事情有興趣，便應承道：「是。」一面向那位教練吩咐道：「讓他們和那邊的人一起先了解下，你帶這小子去收拾東西，等我出來帶他回主神殿。」
教練當即將新人帶到了另一群人那邊，反正就是介紹神界情況，一個人講多少人聽都行。
書小生自是不願，看着已經離開的子野大喊道：「冰兒，你不能這樣！」趕緊追上，想要將其攔下說清楚，可是冰兒已經進了神壇，硬生生被護衛攔下，再前進不得。書小生心裏有芥蒂，冰兒他已經無法面對，師徒已成陌路，他不需要憐憫。
書小生還在掙扎，不料身後忽然有人大手一抓直接將他拎了起來，回頭就聽見他跟着的教練哈哈大笑道：「小子，看不出來你緣分不淺啊，殿主的徒弟待遇可是極好，你就別不願意了。你在不願意，等冪帆大人出來了，你還沒有收拾好，我可就不好受了。不過話說回來，老哥這十幾年待你也不錯吧，以後你可得記着點。」
書小生無語，「大哥你先將我放下。」
教練：「不行，你跑了怎麼辦？」
書小生：「、、、你好像很怕那位大人。」
教練：「嘿嘿，說實話主神殿那邊的幾位大人都不是太好接觸，倒是這邊的好一些，不過殿主最為平易近人，有殿主罩着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
、、、
幾人緩緩步入神壇，因為和子野幾人一起，憶回長亘也跟着跑了進來，被冪帆好幾個白眼，愣是硬著頭皮蹭到了子野邊上，就是不出去。盤古自化成界，多少人想要目睹其景，雖然只是一個出口，難得的機會也要好好看上一看。
冪帆也緊隨兩步跟了過來，弄的憶回長亘很是尷尬，只好央求着冪帆說道：「冪兄，我就看看，您就不要這麼小氣嗎。」
冪帆才不領情，「有什麼好看的？」終究不是神殿的人，誰知道以後會打什麼主意。
憶回長亘不滿的說道：「那你怎麼非要跟來，不是讓你去帶那小子去主神殿嗎，怎麼不去？」暗暗一瞥子野，人家都不管你說啥。
冪帆怒哼哼一瞪，她什麼時候管過，忽然聽見後面書小生大叫着什麼，轉向子野問道：「你還有其他徒弟嗎？」到時候直接安排，免的不知道怠慢了。
子野淡淡道：「沒有。」聲音有些清冷，前面她的十一個靈體竟然都在，難道融合絮花，舅舅還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不成？壓抑著微微怒氣看向逍遙遊，「舅舅？」
逍遙遊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有這種可能，所以把他們都叫來了。」
子野：「什麼可能？」子野自然不願，已經到了現在，終於讓他們安全的活了下來，竟然還是要失去嗎？
逍遙遊：「屬性之力乃由神力分化而來，神力便由屬性之力匯合而成，作為構築通神之路的備選者，他們（子野的十一個靈體）是特殊的，可以很好的融合成神力。以絮花原種為引，通過通神之路可以將絮飛崖的絮花全部引來此處，按理說這些絮花足夠你融合徹底覺醒盤古血脈，如果不夠或者覺醒血脈不能缺了他們、、、」
子野內心一緊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我不要。」一個沒注意撞在了誰的身上，回頭一看卻是紫幽。
紫幽微笑着安撫著子野，沒有半點不願，「自己選的路就好好走下去，沒事的。」
「我不要！」子野抑制不住的兩眼含淚模糊了視線，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逃走的想法，如果他們要死，那她做這些還有和意義。她不需要盤古血脈，不需要！
「這絮花原種本來是給盤古準備的，盤古殘魂尚在，融合了絮花也許能夠復活，但那需要你已經覺醒了的血脈做為引子。」逍遙遊忍不住在說下去，但還是要說，這就是現實。「你本可以用陰陽掌握陰陽之力，以此感悟鴻蒙之理，自我覺醒血脈，但是你選擇了救他，所以這絮花只能給你用了。你已經選擇了救陰陽，今天就不要任性了，你救不了所有人。」
子野一手拍開紫幽抱着自己的手臂，卻並沒有掙脫出來。「既然可以自己修鍊覺醒血脈，那我修鍊不就行了。」盤古沒死，覺醒的血脈之力，原來鴻蒙這般折騰就是為了救他。那他明說不就好了，自己安心修鍊，也不會去招惹聯盟，也不會去招惹吼族。
「沒時間了。」逍遙遊大概猜到了子野的想法，「葯青離資質不差，閉關幾十年該出來了，妖族無論勢力大小，都有入世，混沌佔領了馭獸神殿，吼族也已經坐不住了。就算沒有你，聯盟和神殿的最終大戰也拖不了幾年，還是一樣要找你回來融合這絮花。是你自己說的，你是神殿的劍，一把利劍！」
子野膽怯了，那是她的選擇，但她並不知道到了這裏還會有這樣的犧牲，她不願意。
紫幽輕撫著子野的頭髮，寵溺的勸著自己最愛的孩子，「去吧，我們並不一定會消失。」
子野猛然回頭，問道：「爹！」她終於能叫出來了，可是親爹在勸她走上絕路，「他們也願意嗎？」
「誰敢不願意？」
子野訝然，這熟悉的聲音，果然一切又是他安排好的。魔霸天、玄天宗主、龍皇、謀千秋、黎瓏、、、這些人都在，暗冥也在，憶回乾明也在，鴻蒙帶着這麼多人來，是怕她跑了嗎？
憶回長亘一見族長來了趕忙跑了過去，瞧情景不太對，還是跟着自家族長為好。
憶回乾明知道鴻蒙不會解釋，便帶其解釋道：「神學覺醒會有異象，我們來是為了預防不變之變，葯青離出關，吼族入世，大戰在即，侄兒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子野冷笑，不變之變，是不是也包括自己不從？「聽聞叔叔開眼能看盡萬物，能否先看看他們會否有事，侄兒也好安心上路。」
憶回乾明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與你有關的事我看不見。」
大概是不想在浪費時間，或者不願看子野為難自己兄弟，鴻懞直接將子野扔到了通神之路上，讓逍遙遊開始。「你已經初步覺醒血脈，有絮花融合應該足夠讓神血徹底覺醒，如果不行，你不願讓他么犧牲就激發自身潛能，以你的資質頂多少幾萬年壽命，不算什麼。」九州之人壽元無限，幾萬年自然不算什麼。
子野一聽立馬安靜了下去，不禁內心暗罵，有別的方法丫的不早說，就那麼想看着自己在乎的那麼幾個人死絕了才開心嗎？還是說？隨便了，只要他們無事，什麼後果自己都願承受。
逍遙遊眉頭緊皺，緩緩拿出絮花原種，一滴血滴在了花上，然後一滴一滴將絮花染透，這才祭起絮花移向了子野的方向。用鴻蒙的話說，自己的血脈太過稀釋，所以要多用一點，不到融合完成，不能停止。但他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鴻蒙的說的激發潛能的後果，鴻蒙做事還是有考慮的，如果他寧願犧牲這些人也不願子野激發潛能，那必定後果不堪設想。
暗暗提純血脈，忽然絮花在融合進子野體內的時候閃了一下，微不可覺的一閃。
鴻蒙眼神凝重，並沒有阻止，從小到大逍遙遊已經承受的太多，他想解脫那便解脫吧。微微一絲難過黯然閃過，深深埋在心底，仙族的孩子，太多是盤古看着長大的，這些人他終究是放不下。
絮花在融合進子野身體后消失不見，繼而一陣紅光從子野體內出現，照着整個通神之路閃了一下忽然變成了白色，然後絮飛崖的絮花瞬間消失不見，滿崖的絮花帶着花海的靈氣疾行直上，遙遙飛入通神之路，縷縷匯入子野的體內。
逍遙無心並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見洞內氣憤不對就跑過來想看看熱鬧，誰料卻是如此之事，正好來的時候看見絮花原種微微一閃，頓時大急，也不顧護衛阻攔直接闖了進來。三兩步跑到逍遙遊身邊，一刀刺下又是一道血流向子野飛去，一面急切的阻攔逍遙遊道：「爹，你別胡來，我身上也還有些血脈，你的不夠換我，可千萬別提純，你會死的。」
逍遙遊將他支開就是怕他來鬧事，沒想到竟然這麼快跑回來了，頓時大罵道：「滾！」
逍遙無心自然不願：「爹！你為姑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不欠她的！」
逍遙遊：「閉嘴！」
逍遙無心：「爹！」
「夠了！」鴻蒙一嗓子喊住兩人，近前一股神力注入逍遙遊體內，讓其無法在運用任何功法，說道：「你倆都不欠她們什麼，好好等到儀式完成，不用做多餘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她的命運。」也是他們執念的命運。
逍遙無心莫名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忍不住問道：「老祖？」那明明是鴻蒙。
鴻蒙沒有搭理他，回到原來的位置，對好奇打量他的憶回乾明冷冷瞪了一眼，整個神壇陷入寧靜。
靜靜的一分一秒過去，絲絲絮花宛若流水一般匯入子野的體內，而子野在絮花原種融入身體的剎那就已經深深睡去，源於血脈深處的震顫，呼應着絲絲絮花之息，壓抑千年的饑渴終於得到滿足，沉睡千年的力量終於被喚醒。
絲絲涓流盡，在吸盡絮花之後，忽然一陣白光蕩漾開來，緊接着一波血光緊隨其後。子野深深睡意中猛然一陣，眉頭緊皺意念一動一股力量湧起，自體內向已然饑渴的血脈猛然撲去。
逍遙遊一見壞了，就想提純血脈，剛一運力才想起老祖下了一道禁制。紫幽想動卻忽然被誰按下，一個白影迅速從亂影身上出來，按下紫幽還不忘向逍遙遊道了聲，「謝謝。」迅速飛入子野體內，襯著涌回子野體內的一圈血光和一圈白光，一起消失不見。
紫幽大愣，逍遙絮，她竟然還活着。
逍遙遊本能沖了上去，可惜無法運功的他速度終究太慢，緊跑幾步也只能眼睜睜看着逍遙絮再次消失不見，「絮兒！」這是第幾次了，第幾次眼睜睜看着絮兒就這麼消失不見，這次會是最後一次嗎？他莫名的希望是，又希望不是。『謝謝』，絮兒竟然和他說謝謝？以前從未說過。
通神之路上的白光緩緩消失，隨着子野氣息的平靜一點點恢復了正常。伽嵐山脈，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猛然爆發，久久不散，比上次驚現通神之路更為強大，更為長久。尤其是這股氣息，和子野接觸過的人一下子就能夠知道那是她的氣息，尤其是這股氣息和當年盤古氣息極像，那些和盤古接觸過的人都明白意味着什麼。
果然，子野的氣息剛剛恢復平靜，伽嵐山脈，就在神壇所在的山洞之外，無論妖族的族長還是幾大神殿的殿主都已經在此等候了。
洞口異動，裏面的護衛除了守護神壇的，都緊忙跑去了支援，伽嵐山脈的修鍊場所也瞞不住了。
亂影還在發獃，被冪帆一拽跟着飄了出去，眼神不解的看着子野的方向，那是書中的女子，還以為是功法所幻化，沒想到竟然是子野的母親。難怪她要他幫她修鍊神力。「這麼久幫我凝聚神力，你自己的修行都怠慢了，謝謝你。無以為報。」無以為報，功法內外她教自己那麼多的修鍊技巧，自己又何以為報。手中王牙隱現，他是盤古的獠牙。
後面，鴻蒙示意憶回乾明先帶着人出去，給逍遙遊解了禁制，說道：「說吧。」
逍遙遊滿是痛苦之色，稍稍回籠神情，問道：「她用自身潛能覺醒血脈會有什麼後果？」
鴻蒙略一沉默，說道：「本來按步照班的修鍊，就應該是在通曉陰陽之力之後，試着用自身潛能覺醒血脈。但是她現在只掌握了屬性之力，而且不全。屬性之力會影響人的心智，她現在掌握的比較好的有土、木、水、風、暗、雷，其中以暗屬性力量最盛，而且其他力量無法匹敵，暗屬性主暴躁、陰冷、殺謬，神血覺醒會震蕩靈魂，將血脈之力注入靈魂之內，她以暗屬性張狂之力湧入靈魂之內，日後極有可能變成殘戾之人。」
「冰兒心思淡然，應該不會有什麼損傷、、、」逍遙遊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人是會變的，尤其是現在神界的情況，就算冰兒不惹人，也會有人去招惹她啊。「可有補救之法？」
「、、、她身上有往生輪迴訣。」現在倒要感謝惟空了。
「你認為往生輪迴訣能夠和神血之力相抗？」逍遙遊都不信。
「絮兒殘魂已經融入其內，希望能夠左右一二、、」鴻蒙無神的望着遠處，「罷了，這是她的命運，也是我等執念的命運，我為生，她為滅，自九州之後我於鴻蒙開闢了這片世界，窮極天數，想盡辦法延續九州血脈，然而最後卻是這般結果。縱然老夫煉造鴻蒙，自詡天道，終究也不過是命數難為，她若想滅了這世間，就儘管滅吧。」幾億年，他創造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他一直說他之所創理當被他殺之，但那些人他真的不在乎嗎？他忽然覺得累了。
「只能如此？」見鴻蒙不在回話，逍遙遊只好離開了，嘴角一抹苦笑黯然神傷。世間天下，冰兒根本就不在乎吧，除了那麼幾個人冰兒根本誰都不在乎，但他們又是為了什麼，才一直走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