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來

迎客來

秋月跟在黃姑姑的後面伏行,隨著她的行進,脖頸間墜著的銀鈴一路灑落清脆的聲音。

在這長廊中迤邐爬行的少女並不只她一個,俱都由教引姑姑牽著,往長廊盡頭爬去,一時間,長廊里儘是玲玲啷啷的鈴聲,似冬日裡的雪水化開砸在秋月的心上,又似哀歌飄來,心上有洞的人都會站住了腳,因為那洞又要裂開,嗚嗚地旋起風聲應和???.....

其實這小樓並不大,不消多久,秋雨便被牽進一處閣門,閣子里空空的無甚擺設,燃著悠悠暖香,居中鋪著一張極大的圓形織花波斯毯,繞著波斯毯外圈先用輕紗幔圍成了六個隔間。少女們被教引姑姑牽著依次進入隔間,依次跪坐。秋月是最後一個入內的,待她入列,閣門便「吱呀」一聲關了起來。

黃姑姑鬆開手中皮繩,跨前一步,環顧四周,威聲道:「等下貴客到訪,若是問你們什麼,你們便答什麼,不準主動說話,不準走出隔間,不準大喊大叫無禮放肆,否則便要受三十鞭罰,到時候可別怪我下手無情!都聽清楚沒有?」

眾女一個個顫聲應了。

黃姑姑剛做得教引姑姑的總領,擺足了威風,心情大好,用力一擊掌,高聲道:「去領貴客!」

黃姑姑說完,回到秋月的隔間,見她仍保持著自己來時的姿勢,素白著小臉跪著,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黑色的皮繩自脖頸處柔柔垂落在她身側。

「看著是比昨日乖巧多了。」

她走到秋月面前,伸手抬高她下巴,手指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不懷好意地說:「雖然那日驗身是個雛,可也防不住你這個小賤人早早與人暗通款曲!說的好聽是嬌養的閨閣千金,實際上,骨子裡卻是個浪貨!一個個虛偽騷浪,髒的很吧?嗯?「

秋月哪裡還能回話?憋紅著小臉,雙眸漾著水意露出哀懇之色。

她不懂,自問和黃姑姑從未有過交集,為何黃姑姑總是針對她一人?

難不成,就因為她的父親是逆臣賊子嗎?可是,能被發落進司教坊的,哪個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黃姑姑卻不肯放過她,用力掐了掐她下巴道:「我自是教過你的吧?有問不答,也要受鞭賞。這五鞭先記在賬上,下回一併打吧!」

說著收回手指,秋月忍不住嗆咳起來。

想到這麼一朵嬌花馬上要被打落污泥里,黃姑姑心情大好,冷哼一聲自是離去。

屋內一時在眾女的忐忑不安中靜默,少卿,才聽見彷彿有人推門而入,傳來一聲男子清冷的笑聲,聽著還很年輕:「王國書庸庸碌碌,也就剩下幾分調弄女娘的本事了。」

秋月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此人好大的口氣,王國書執掌禮部,豈會管調教女娘的小事?

「王國書沒其他優點,好在識相。禮部也不是什麼要缺,暫由得他也便罷了。」另一人接茬道,聲音入耳瓷實低沉,只是一樣的語氣狂妄。

「王國書倒是不急,上次與你說的那人..........

「也就蹦躂這幾日了。」

秋月心驚膽顫,生怕他們再說些什麼聽不得的話,幸而兩人談著談著聲音漸低,幾不可聞。只把秋月她們晾在一邊,好像她們只是無關緊要的小貓小狗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月雙膝都跪麻了,忽聽得清冷聲音的男子緩聲道:「春光如許,凈說些無聊事,倒唐突了美人。此六女都是你提及過的,知道你好潔,我特意著人留意未叫人破了身,莫若你先挑一個吧?」

另一人懶洋洋答道:「哪個都一樣,只是我留著人有用,你莫玩壞了就行。」

「我卻是個沒分寸的!」秋月只聽那人哈哈笑著,珠簾碰撞琳琅不絕,不消會兒便有人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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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有信,秋月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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