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你是人世陽光

104、你是人世陽光

南華珠的信被虞瀾清收藏在梳妝櫃的底層里,賢妃去世的消息,並沒有瞞着四皇子,只是孩子現在還小,尚且不能清楚的明白,一個人永遠的去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南華珠的下葬依舊採用的是妃位的規格,一路從皇城送往妃陵,冥紙灑滿天,江湄帶着魏子策在城樓高處眺望。

魏子策偏過頭,看着江湄的側臉:「江娘娘,母妃什麼時候回來呢?」

江湄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直到南華珠送葬的隊伍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江湄才轉過臉,摸了摸魏子策的頭:「等子策再長大些的時候,就明白了,在那之前,子策就跟着江娘娘生活,好不好?」

魏子策眨了眨眼睛,垂下了眼帘:「母妃說,大哥哥是沒有親娘的人,所以過繼給了母後娘娘,是別人家的兒子,子策是有親母妃的人,不能是別人家的兒子。。。」

她生前,竟然還跟孩子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么?

江湄眯了眯眼睛,抱着魏子策往城樓下去:「皇後娘娘也好,江娘娘也好,都是疼子策的人,你母妃知道也會開心的。」

魏子策懵懵懂懂的點頭,靠在江湄的懷裏,感受到溫暖有力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麼,心裏覺得江湄的話很悲傷很悲傷,方才看見的情景,也像是此生再也不會看見了的樣子。

可昨夜未眠,在月影宮主宮的正殿裏跪了大半夜,這會兒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江湄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魏子策迷糊間睡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

肚子很餓,這段時間住在江湄這裏,已經對這邊院子的房間不覺得陌生了。

腦子還有些迷糊,魏子策揉着眼睛,帶着些沒睡醒的哭腔的喊:「明言姑姑~」

外面的人聽見聲響,推門進來,把魏子策抱起來的是飛花,她滿臉的笑意,對魏子策道:「四皇子醒了,是不是餓了?飯菜都做好了,主兒正等著四皇子呢。」

魏子策半睜着眼睛,由著飛花幫他換衣服,眨巴眨巴眼睛半響,才反應過來,明言姑姑也跟着母妃走了。

以前無比熟悉的人,現在好像再也見不到了,魏子策努力的回想,發現自己已經有點想不太起來明言的模樣,小孩子的悲傷來得遲鈍又緩慢,他心裏難受,卻不知道為什麼難受,眼眶一濕,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

飛花手上的動作一滯,被魏子策突如其來的眼淚搞得手足無措的,趕忙把魏子策抱在懷裏:「四皇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想要母妃。。。」魏子策哭得厲害,委屈巴巴的開口,「想要明言姑姑。」

飛花沒轍,給魏子策穿好外衣,抱着便往正屋過去。

一進屋江湄便聽見哭聲,趕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飛花抱着孩子快步進來,為難的開口:「主兒,四皇子怕是夢見賢妃了,哭得厲害,要找賢妃。」

江湄心疼的把魏子策抱過來,這麼小的孩子,他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之前住進來的時候還因為新鮮興奮沒什麼事,給他表演過幾次射箭,高興得什麼都忘了。

今日去看了賢妃的棺柩離開,畢竟是親母妃,心裏肯定是有感應的,哭一場也好,在還能哭的年紀放肆的哭出聲音來,傷口會好得快一些。

江湄示意飛花把飯菜都端過來,隨後讓她出去,屋子裏只留着江湄和魏子策兩個人。

江湄抱着魏子策坐下來,小聲哄他:「子策乖,江娘娘在這裏呢。」

魏子策拽著江湄的衣袖,眼淚鼻涕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江娘娘。。。子策想母妃,子策想要母妃。」

「母妃。。。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了,去給子策祈福祈禱去了,盼著子策乖乖聽話,健康長大,願望實現,母妃就會回來了,在那之前,子策不是和江娘娘說好了么,會好好的,對么?」江湄輕輕拍著魏子策的後背,「子策是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起來呀,不然怎麼等母妃回來呢?」

魏子策抽抽鼻子,把臉埋在江湄的懷裏。

許久之後,哭聲才止住了。

一天沒吃東西,飯菜的香味飄得整個房間到處都是,小孩子總是容易被轉移注意力,肚子咕嚕嚕叫起來的時候,便忘記了自己方才哭得稀里嘩啦的事情了。

「餓了?」

江湄笑笑,讓魏子策坐正,給他擦乾淨臉,擦乾淨鼻涕,之後親自把碗端過來,拿菜拌好,餵給魏子策吃。

怕魏子策吃不慣,江湄還專門把南華珠院子裏的廚子要過來了,做的都是魏子策素日裏喜歡吃的味道。

果然,有了美食果腹,小孩子的心情又漸漸好起來,江湄告訴他,明天開始,他還是可以接着和大皇子一塊兒鍛煉念學,問他願不願意去。

魏子策連連點頭,紅彤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子策最喜歡大哥哥了。」

小孩子的喜歡,最是乾淨真切。

真希望他們這樣的兄弟情,能夠一直堅固維持下去。

事情過去兩個月,從靖安國公府和南華府搜查出來的銀兩全部用在了支援水賊水盜的事情上,終於在光慶七年的元月,徹底平息了此番事件,經歷三年多的時間,景勝及江家,終於趕在年節前,回到了京城。

此番歸來,江家以及景勝皆是一等功勛,江家的榮耀是江湄的榮耀,而江湄的榮耀,如今也是魏子策的榮耀。

綉心得知景勝就要回來了,從一周以前便開始激動,鳳羽宮裏人人都看得出來綉心的小心思,偏她自己覺得自己藏得蠻好。

虞瀾清說年節要做新衣,實際上也是藉著這個由頭,讓綉心能穿上好看的新裙子去見景勝,小丫頭苦苦等了三年,終於是盼着他平安回來了。

月穎領了虞瀾清的命,專門帶着綉心去她的倉庫里選了一匹上好的料子,綉心可不敢要,還以為月穎是背着虞瀾清帶她來的,趕忙拽著月穎就往外走:「我知道姑姑疼我,可這是娘娘的東西呢,我可不能要的。」

月穎哭笑不得,伸手刮綉心的鼻子:「你那點小心思,真以為能瞞過娘娘?這是娘娘讓你來選的,傻丫頭。」

綉心眨巴眨巴眼睛:「娘娘她。。。」

「三年沒見了,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見他的,他現在可是一等功勛加身,回京之後,定然會有官職在身了,到時候皇上分封府邸,你要像以前那樣在御前時時見着便不容易了。」月穎拉過綉心的手,把自己袖中用帕子包好的發簪拿出來,遞給綉心,「這個也送給你。」

「這。。。」這是虞瀾清之前賞給月穎的發簪,白玉雕刻的蓮花,當時綉心還羨慕了好久,「姑姑,這我不能要,這是娘娘。。。」

「拿着。」月穎打斷綉心的話,把簪子簪到她的頭上,「我早就過了出宮嫁人的歲數了,這輩子鐵定了心,是要伺候娘娘一生的,這簪子我放着也是放着,白白浪費了娘娘的一片心,我瞧,你戴着就很好,花朵一樣的年紀,別穿那麼素凈了。」

她們都知道。

綉心紅了眼眶,她的那點小心思,不管是虞瀾清還是月穎,都想成全。

真好。

這人世間,能遇見皇後娘娘,能遇見月穎,真好。

綉心把眼淚擦掉,抬臉笑起來,跟着月穎到裏面選了一匹月光柔的料子,趕在景勝回宮的前一天,把衣裳做出來了。

為了給功臣接風洗塵,當天在宮裏是有慶功宴的。

虞瀾清特意讓月穎陪着自己去赴宴,小安子貓著腰在席間穿梭,給景勝帶話,說綉心在告別那天的湖邊等他。

景勝得了消息,明顯心不在焉,他握緊了腰間帶了三年多的荷包,上面的針線已經被磨得有些鬆散了,這些年。。。他也時時會想起,宮裏這個總是跟着他,對他天天微笑,說他受傷會擔心的小宮女。

現下回來,他還怕她已經把自己忘記了。

看來,她還記得的。

景勝嘴角勾著笑意,心裏邊的焦急連自己都沒有清楚的察覺到,便借口說喝醉了酒要去更衣,匆匆離開了宴席。

虞瀾清盯着景勝的一舉一動,見他出去了,鬆了一口氣,也拿起手邊的筷子,給魏離夾了幾塊肉在碗裏:「皇上吃些東西,一直這般喝酒,傷身。」

水盜水賊根治,魏離是高興壞了,聽虞瀾清這麼說,趕忙收斂的把酒杯放下,報以讓她安心的微笑:「皇后提醒得是。」

景勝出了宴會,便小跑着朝綉心所在的地方而去,快要到的時候,才稍微放滿了腳步,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

他。。。竟然很緊張,心跳也很快。

湖邊亮着幾盞燈,朦朧照亮湖邊人的身影,景勝慢慢走過去,靠得近了,才出聲喊道:「綉心姑娘。」

綉心的背僵直了一下,隨後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來,冬日的湖邊微涼,帶着濕氣的風,把她的秀髮吹得浮動起來。

「景大人。」

她今日穿了新衣,珊瑚紅的顏色襯得她膚白勝雪,格外好看。

景勝看得呆住了,綉心叫了第二遍的時候,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垂下頭支吾了半響,也沒敢走上前去。

臉有些發燙,景勝把荷包握緊在手心裏,明明是冬日,他卻覺得自己的手心裏全是汗珠,好在現在是晚上,看不清楚他微紅的臉。

綉心見他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自己,心裏有些失落,畢竟已經三年沒見了,或許景勝覺得她這樣叫他出來太冒昧了,有些生氣了吧。

「景大人,你。。。這些年過得好嗎?」不過既然已經見到了,該說的話,綉心還是想一次性說清楚了,月穎跟她講過,人生苦短,千萬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勇敢的跨出第一步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相反,勇敢的女孩兒,往往戰無不勝。

跟在虞瀾清身邊那麼多年,若連表明心跡的勇氣都沒有,那她也太過於遜色了。

景勝緊張的回答:「挺好,就是。。。」

綉心望着他,等他接着說,景勝抬起眼帘,看着就在不遠處,目光灼灼的綉心,舔了舔嘴唇:「就是不敢輕易受傷,怕有人會擔心。」

他還記着自己的話,綉心一下子笑起來,看她笑了,景勝也抬起手抓了抓腦袋,跟着傻笑起來。

景勝一抬手,綉心便看見了他掛在腰間的東西,楞了一下,隨後不自覺的朝着景勝走過去,景勝見她快步過來,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靠在了身後的樹榦上。

「你。。。」綉心貼近,用手拿起荷包來,仔仔細細看了會兒,這的確是當年她在這裏硬塞給景勝的荷包。

她還以為,像是景勝這樣的人,是不會戴這樣兒女情長的東西的,看荷包的磨損,他應該是一直都戴在自己的身邊的。

被綉心這麼近的看到自己的小心思,景勝緊張得一動不敢動,抬高了臉屏住呼吸,直到綉心後退了兩步,他才長出一口氣。

知道了景勝並不是討厭自己,這些年他也念著自己,綉心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她扯了扯裙擺,噘著嘴小聲道:「我自己做的新衣裳呢,今天才是頭一回穿。」

景勝木訥的點頭:「好。。。好看得緊。」

綉心勾著嘴角笑:「景大人的荷包都要壞掉了,過段時間我做個新的給你吧。」

景勝還是木訥的點頭,被綉心好看的笑容吸引:「好,都好。」

見他榆木腦袋死不開竅,就曉得自己說一句答一句,綉心撅嘴抬臉看他,氣鼓鼓的靠近:「你有受傷么?給我瞧瞧。」

景勝趕忙擺手:「沒。。。沒。。。」

見綉心挑眉,顯然不信,這才泄氣道:「傷是有一些,但都已經好了,況且。。。都在身上,疤痕丑的很,姑娘別看了。」

綉心心疼了一下,出去辦差事那麼危險,還好人平平安安回來了:「景大人。」

她喊他,景勝下意識的應下,四目相對,他清楚的看見,綉心的眼睛裏落滿了星辰。

「我要回去了。」綉心咬了咬嘴唇,率先挪開了眼。

景勝反應過來,挪開一些身子:「那,那我送你。」

「被別人看見像什麼樣子。」綉心嗔他一眼,真是笨死。

景勝連連點頭,是不像樣子,姑娘家的清譽是最要緊的:「那。。那你慢些,我在這兒看你先走。」

綉心被氣得夠嗆,輕輕一跺腳,提起裙擺,快速踮起腳尖在景勝的臉上點了一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忙越過他就跑遠了。

景勝腦子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要拉住人的時候,綉心早就過了橋,只能看見背影了。

景勝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被人喜歡著,被人惦記着的一天,更沒有想過,孑然一身的自己,也會有一天有了心中牽絆的人。

他抬起手摸了摸臉頰,身邊似乎還殘留着綉心的香味,景勝垂下眼帘笑起來,今日回來複命的時候,魏離還說讓他自己求一個恩典,早些時候還沒有想好要什麼,現下。。。倒是知道要什麼了。

景勝抬高頭,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他是見過最黑暗的人世間是什麼模樣的人。

可這一刻,他只覺得心中敞亮。

多年陰霾的心中落入了光。

她的笑容,就是人世間的陽光。

綉心一路跑回鳳羽宮,屆時宴會還沒有散,她沖回自己的房間里咕嚕嚕喝下三杯水,才稍微鎮定了一些。

隨後,她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情,臉都要燒得爆炸了,她捂著自己的臉,躺到在床上滾了好幾轉:「瘋了,瘋了,綉心你這死丫頭,真是瘋了,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呢!景大人那麼正經的一個人!你真是瘋了!」

綉心把枕頭扯過來盤著,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自己剛才幹過的蠢事情,越想越覺得自己完蛋,簡直大膽過了頭,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真是喜歡一個人就徹底被沖昏了頭腦,看他那呆呆傻傻的樣子,又氣又急,竟然。。。

唉,綉心長嘆一口氣,崩潰的踢掉鞋子,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徹底裹成了一個粽子。

景勝重新入席沒多久宴會便散了,因為喝了酒,所以今天不少人都宿在了宮裏,虞瀾清一路上還在跟月穎說綉心這丫頭定然是早就回來了,可進了正屋,卻沒瞧見人。

「姑娘害羞了呢。」月穎打趣一句,扶虞瀾清坐下后,說自己去綉心的屋裏瞧瞧。

月穎輕手輕腳的到房門前,敲了敲門:「姑娘歇了么?」

裏頭沒動靜,蠟燭還亮着呢,月穎掩嘴笑笑,又敲了敲門:「我進來了,姑娘。」

還是沒動靜,月穎伸手推門,一眼就瞧見裏邊床上鼓鼓的,裏邊的人兒還在翻動身子。

月穎憋著笑,上前去扯綉心的被子:「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綉心的聲音從裏面悶聲傳來:「姑姑,我歇了!今兒伺候不了娘娘了!」

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景勝心裏沒她?不應該啊。

月穎一下有些擔心,硬是把被子給扯出個角,把憋得滿臉通紅的綉心從被子裏給揪出來了。

月穎一瞧綉心這臉,連聲道:「姑娘,你這是要悶死自己啊?就算是景大人沒有那個意思,姑娘也犯不上要悶死自己吧,阿彌陀佛,你快出來,快出來多吸幾口氣!」

月穎一定要把綉心從被子裏扯出來到外邊坐下,盯着綉心又喝了好幾杯水后,才算是鬆了口氣,卻還是認真嚴肅的對綉心道:「姑娘好糊塗,娘娘這般疼姑娘,日後定然要給姑娘尋一個好人家的,他還敢瞧不上咱們姑娘了?姑娘才是瞧不上他才對,咱們姑娘樣貌一等一的好,還愁沒得人疼?這種尋死覓活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做了,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娘娘定然是要生氣的。」

綉心聽得糊裏糊塗,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月穎這是以為景勝拒絕了她她在這兒尋短見呢,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真是又好笑又感動,趕忙解釋道:「不是的,姑姑,景大人不是那樣的人,他。。。他這些年都戴着我送他的荷包呢,才沒有拒絕我。」

沒拒絕?月穎皺眉,有些搞不懂了:「那你這是在幹什麼呢?」

不問還好,一問,之前的畫面又在腦海里重複起來了,月穎看着綉心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紅了個徹底,楞在原地:「姑娘,你這是。。。」

「姑姑,我做了蠢事情了!」綉心一跺腳,懊惱的說一句,說完便捂住了臉。

月穎只覺得一道晴天霹靂打在天靈蓋上,抽著嘴角,好半響,擠出一句話來:「你。。。你該不會,是和景大人,那個了吧?!」

綉心被月穎突如其來的奇怪遐想搞得猛然站起身來,閉着眼睛崩潰喊一句:「姑姑!你想什麼呢!景大人才不是那種輕浮的風流公子呢!」

月穎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好好,我這才說一句呢,你便要吃人了,護得那麼緊,看來是兩個人把話都說開了,說開了便好了呀,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們這算是天作之合,你如今這個年紀也該是嫁人的時候了,再拖下去就要變成我這樣的老姑娘了,這也不是蠢事情呀,等景大人在御前同皇上表明了心意,你與他,一個是皇上的人,一個是皇后的人,傳出去,那也是一段佳話啊,這你還愁什麼呢?」

綉心嘆口氣,甚是不好意思的擠到月穎身邊,轉了轉眼珠子:「姑姑,我同你一個人,你千萬別告訴旁人呀。」

月穎頷首:「嗯,我自然不說。」

見月穎一臉嚴肅,鑒於這麼多年來的相處,綉心還是相信月穎是個極端嚴謹的人的,深吸好幾口氣后,綉心才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閉着眼睛,用蚊子一般大小的聲音道:「我。。。我應該是,把景大人強、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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