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先做做樣子
林溫暖起初有些詫異，而後想起來，三年前他也曾來過這兒，倒也不覺得奇怪。
這人生，除了生死，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如此一遭，對於之前在家裡發生的事兒，她倒也不覺得怎樣了。
坦坦然然走到他的面前，「你還沒走啊。」
陸政慎見她表情里透著一點悲涼，便知曉結果並不太好，他點頭，「回家吧。」
她也沒說什麼，一隻手插進口袋裡，就跟在他身後，走到電梯口。
夜裡的醫院很安靜，電梯也不擁擠。
出了醫院門，陸政慎問：「要吃點東西么？」
她之前在廚房把那幾個南瓜饅頭全吃了，這會一點也不覺得餓，就是累，「飽著。」
「那陪我吃點吧。」他說的理所當然。
林溫暖看他一眼，聳聳肩，並未拒絕。
海城的夜晚，比白天還要繁華，過了十二點，街上仍然熱鬧。
陸政慎開著車子，幾乎繞了半個海城，才停在一家店鋪前。這邊倒是僻靜，只一家店還開著門。
她先下車在門口等著，他停好車子過來。
兩人一道進去，裡頭的環境還挺好，客人寥寥幾個。
陸政慎先點了東西，然後才找了位置坐下來。
服務員送上兩杯熱茶，燈光下，騰騰冒著熱氣。林溫暖捧住杯子，喝了一口，人舒服了一些。
兩人之間無話，但也不玩手機，就這樣安靜的，面對面坐著。
林溫暖折騰了這麼久，身心都累，店裡的氣氛溫和，倦意陣陣襲來，她整個人都發木，盯著一處發獃。
她這人每次從高度緊張的手術台上下來之後，反應就變得特別遲鈍，陸政慎坐到她身邊，她沒有察覺，一直到他伸出手，手指擦到她的臉，她才回神，一轉臉，這人近在眼前。她嚇了一跳，蹭一下站了起來。
發出不小的動靜，引來其他客人側目。
陸政慎手裡拿著一小塊的創可貼，面上掛著淺淡的笑，暖黃的燈光，將他的神情映襯的特別的溫柔，連眼神都格外的溫和。
他就這麼仰頭看著她。
如此，就顯得林溫暖大驚小怪。她舔了舔唇，緩慢坐下，眼睛直直盯著他，一刻不敢放鬆。
她剛坐下，他的手又伸過來。
林溫暖條件反射，扣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詢問。
陸政慎說：「別動。」
他沒有掙開她的手，自顧自的將創可貼貼在了她眼角處，那一道明顯的傷口上。
「沒覺得疼么？」
林溫暖鬆開手，摸了摸剛剛被他點過的地方，多了小小一塊膠布。
這小小傷口，她都沒在意。
「不疼。」
他笑，「當醫生的，是不是只顧著懸壺濟世，不知道照顧自己？」
她的手仍抵在眼角，轉眼看了看他，「我挺好的。」
「確實。」他笑，笑的太好看，太溫柔。
林溫暖深刻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勾引。
陸政慎只要了一碗面，兩樣小吃，小吃是給林溫暖準備的，做的都很可愛。
兩人擠在同一邊，她這邊靠牆，沒法子出去，而陸政慎也沒有半點要坐回去的意思，就這麼坐著，他把外套脫下，很順手放在林溫暖的手裡，然後嘶溜溜的開始吃面。
面的貨色很足，一看就知道很好吃。林溫暖吞了口口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肘，「你坐過去。」
他沒動，夾了一塊蝦肉，遞過去，問：「要麼？」
「不要，我很飽。」她側開臉，不領情。
「這兒的海貨都非常新鮮，你試試看。」他沒把手收回，筷子直接遞到了她的嘴邊。
「我減肥，過了七點不吃東西。」她如是說。
以他兩之間的關係，這個舉動，過於親密了點，林溫暖不習慣。現下這個場合，她也用不著配合他演戲。
陸政慎看了她一會，到也不強求。
之後，林溫暖縮著身子坐著，眼觀鼻，鼻觀心，自顧自的專註喝水，連桌上的點心都沒有動一下。
時而側目過去，看他一眼，她還是第一次見陸政慎如此接地氣的吃面。他們見面次數不多，一起吃飯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是正式場合。他都顯得很紳士，舉手投足，都透著矜貴之氣。
從來，她都看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並且深刻的知道，他們兩個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她一點也不想進入他的世界，自然他也不會願意融入她的生活。她不過是配合他演出的人，結束之後，她還是回歸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如此互不打擾，最好不過。
可此時，他卸下身上所有的光環，好似一下跳進了她的生活里，兩人變得很近，這就很危險。一隻大灰狼，想吃小白兔，何其簡單，更何況這狼城府那麼深。
她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眼角上那小小的創可貼，眼睛盯著他的側臉，心思幾轉。
回到家，陸政慎跟著她進房間。
脫了外套，放在沙發背上，說：「先做做樣子。」
她不說話，就站在門邊，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一點都不想。
陸政慎餘光看她，又道：「我睡地上。」
「那到不必，你睡床，我睡沙發。」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對方足夠尊重她，她也會為其考慮。
他轉過身，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笑說：「你可以在床的中間放一碗水。」
是夜，林溫暖睡在床的右邊，陸政慎睡在左邊，兩人之間，放著一隻巨大的機器貓玩偶。林溫暖入睡很快，她側身躺著，一動不動。
陸政慎垂眼，能瞧見她並在一起的腳，腳趾圓潤飽滿，小小的，就這麼露在外面，看起來很乖順。
夜深人靜，身邊人身上的香若有似無，無形中撩動著他的心，夜越深，心越燥。
這一夜，安然度過。
兩人幾乎一同起床，互相道了聲早安后，各自洗漱，吃過早餐，而後各自上班去了。
只陸政慎看起來似乎是沒有睡好。
……
周五，林溫暖加班，沒有回家，一直到周六晚上，兩人都沒有碰面。
林溫暖提前打了個電話給陸政慎，說是要機場匯合。
然後，她便躲在醫院小區的小房子里，吃瓜，刷劇。
正刷的開心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這個時候，會是誰？
門鈴還在繼續，她放下零食袋，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了看，沒看到人。這時，門鈴聲停止，一個類似大媽的聲音，在外面喊：「查水表。」
她不疑有他，當即開了門，這門一打開，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她下意識的關門。
可為時已晚，陸政慎一下擋住，往前一步，跨了進去。
他說：「時間差不多，收拾一下，該走了。」
林溫暖一臉尷尬，想不到他竟然還能找到這兒！
扯了扯嘴角，說：「幸好你過來，不然我差點忘了時間了。」
陸政慎笑，「知道你要忘記。」
十分鐘后，她坐在去機場的車上，陸政慎坐在旁邊，心無旁騖的弄手機。
她餘光瞥了一眼，心裡著急，她不能去，絕對是不能去的！
她的腦子飛速轉動，思索著如何脫身。想了半天，就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在上飛機之前暈倒！就這麼辦！
如此想著，她暗暗放下了心。
到了機場，車子停下，兩人下車走到旁邊，並排站著，司機拿行李。
等了一會，陸政慎手機響，就到旁邊接電話去了。
正好這個時候，林溫馨的聲音，突然從后側傳來。
「溫暖？！」
林溫暖聞聲，轉頭看了過去，瞧見三個人朝著她走過來，等看清楚后，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