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是她

9.不是她

鍾樑握拳,竭力隱忍着怒氣:「這是你我兩個人的私事,你不用口口聲聲攀扯大周江山!」

蒹葭也火了:「就算只談私事,那也依然是你欺人太甚!國公府我是初來乍到,這會兒天色也晚了,你把我攆出去,讓我住哪兒?淋著雨睡大街嗎?鍾樑,大雨天就連老鼠都不會拒絕進洞避雨的蟲蟻,我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沒心沒肝到你這個地步的!你是把你的良心丟到牛糞里喂屎殼郎了嗎!」

「你說什麼?」鍾樑忽然臉色一變,急急地向前衝出一步,雙手抓住了蒹葭的肩膀。

蒹葭心裏有些害怕,氣勢上卻並不示弱,依舊昂然地仰頭與他對視着。

奇怪的是,鍾樑並未暴怒。他很快放開了手,神色居然變得有些黯然:「不是……」

不是什麼?

蒹葭的心尖上微微一顫,一陣酸楚不期然地涌了上來。

她受不住這樣的情緒,只得裝作不經意地移開了目光,冷笑道:「罷了,強扭的瓜不甜,何況我還沒到需要強扭才有瓜吃的地步——柳兒,你去叫咱們的人收拾一下,即刻啟程回家!」

柳兒正要答應,鍾樑忽然又伸手抓住了蒹葭的手腕:「慢著!」

蒹葭半點兒遲疑也沒有,掄起巴掌就拍了過去:「你放尊重些!」

鍾樑依言放了手,人卻仍然擋在門口不肯讓開。

他躊躇著,看看蒹葭,又看看柳兒,許久才啞聲問:「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

蒹葭微微勾起唇角,嘲諷地笑了一聲:「怎麼,世子爺瞧不上我,倒瞧上我的丫頭了?」

「不是。」鍾樑依然堅持堵在門口,臉色已不似先前那樣陰沉,只目光深邃如草原上的夜空,令人心顫:「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無意冒犯。」

這會兒倒又裝起謙謙君子來了。

蒹葭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波瀾不驚:「她叫嬌紅。怎麼了?你認識她?」

鍾樑臉色微變,語氣重又變得焦躁起來:「不對,你剛才叫她『柳兒』!」

蒹葭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扯扯唇角忍住了那個冷笑,神色冷淡:「嬌紅在家排行第六,我喜歡叫她『六兒』,有問題嗎?」

柳兒張了張嘴似要說話,蒹葭忙抓住她的胳膊重重地擰了一把。

「六兒,不是柳兒?」鍾樑喃喃地自問了一句,神色黯然,似是十分失落。

蒹葭只裝作不懂,昂首挺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世子爺還有別的事要問么?」

鍾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終於低低地嘆了一聲:「你歇下吧,我到別處去住。」

「那也不行!」蒹葭不依,「你搬出去了,旁人會說我囂張跋扈搶你的屋子住,還會說我新婚當夜就被你冷落……」

沒等她說完,鍾樑已經轉身出門,衝進雨里走遠了。

柳兒見狀氣得直跺腳:「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嘛,又不瘋又不傻的,偏偏道理講不通!」

「關門吧。」蒹葭嘆了一聲,隨手拿起鍾樑落在桌上的短刀,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

「公主,咱們晚飯還沒吃吶!」柳兒走過來蹲在了蒹葭的腳邊,一張小臉委屈得皺巴巴的。

蒹葭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漫不經心地道:「今日太晚了。明天一早把底下人叫過來立一遍規矩,殺幾隻雞給他們看一看,以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殺雞?」柳兒愣了一下,「去廚房要幾隻活雞來殺嗎?」

蒹葭一時沒繃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公主!」柳兒意識到自己鬧了笑話,立時紅著臉不依起來。

蒹葭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笑道:「不用去廚房要。國公府不把咱們當人看的、咱們手底下那些心懷鬼胎吃裏扒外的狗奴才們,都是可以用來殺給猴看的雞。」

柳兒嚇住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公主你……要殺人?」

蒹葭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她攥緊了手中的短刀,在空中比劃了一個砍殺的動作:「殺人而已,怕什麼?你知道柳兒是怎麼死的嗎?」

柳兒「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臉色慘白:「公主,奴婢沒有心懷鬼胎……」

「我知道,」蒹葭沉沉地冷笑了一聲,「我知道柳兒是個好丫頭,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柳兒的命、我的命,還有我們受過的那些罪,都要一毫不少地向鍾樑那個狼崽子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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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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