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溫白芷番外

第159章溫白芷番外

風月關。

景文皇帝十五年,風月關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瘟疫,瘟疫迅速蔓延,整個風月關幾乎無人倖免,不得已知府張庭之派人去霜夜閣請蘇染霜出山相救。

彼時,蘇染霜已經人到中年。

那粘人的季梟寒不許她出谷,居然將親親女兒踢出谷,讓她全權代表娘親出谷行醫,於是自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溫白芷姑娘,就這樣離開了她的老母親,獨自一人承擔治病救人的重責大任。

溫白芷年方十八,長相結合了她爹娘所有的優點,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可偏偏這樣一個大美人,卻有一雙狡黠的眸子,隨時隨地準備捉弄人的那種。

當然,在她爹娘面前,她不敢抖機靈,乖得不得了。

溫白芷剛出谷,就被谷外一隻白色的龐然大物嚇到,可再一細看,那大傢伙她好像見過。

記憶襲來,溫白芷想起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曾去過爹爹與娘親的大仇人的地盤採藥,結果被毒瘴襲擊,差點死在那裏,最後一個病懨懨的大叔救了她,這大狼是那大叔家養的。

只是,為何這隻狼會出現在這裏呢?

溫白芷蹦蹦跳跳的走過去問:「大白,你怎麼會來我家?我告訴你,我爹爹脾氣頂不好,若是知道你在這裏,他定會將你大卸八塊,拿去做稻花香狗肉……狼肉的。」

大白:「……」

被要挾得想翻白眼的大白挪了挪,他坐的地方出現一封信還有一個大大的包裹。

溫白芷將信拿過來,是寫給娘親的。

她看了看出谷的路,又看了看那信,心道:「我此時若是回谷,那人躲在暗處偷看我進谷的辦法,那我豈不是害了爹爹娘親他們?算了,我來看看吧?」

「霜兒:經年之後在與你聯繫,我心甚激,原想此生便不在打擾,可風月關瘟疫肆掠,我知你不會袖手旁觀,這些年閑來無事,我也研究了許多草藥,包裹之內,藥材皆對瘟疫有用,請笑納,大白頗有靈性,贈與你女。」

完了。

溫白芷有些疑惑,爹爹與娘親都說這是大壞人,是爹爹娘親的仇人,可看信上所言,怎麼覺得他對娘親……

溫白芷抱着腦袋直晃,不能想不能想,爹爹會殺人的。

她將信對摺起來,原是想等回來再拿給娘親看,可折信的時候,她看見背面還有字,「我以時日無多,此生欠你,來世償還。」

在最下面最下面的角落,那人用蠅頭小字寫了四個字,我想你了。

「娘喂……」溫白芷嚇得趕緊將那信銷毀,這若是讓爹爹看到了,爹爹不得去將人家那墓給掀翻才怪。

確定信件被銷毀,溫白芷才打開包裹看了藥材,藥材確實都是針對瘟疫有用的,她對着那大白鞠躬:「大叔,雖然你覬覦我娘親的美貌是不對的,但是你的葯卻是好葯,所以葯呢我就收下了,至於我娘親呢,你就別想了,再會。「

大白:「……」

大白亦步亦趨的跟着溫白芷,溫白芷無奈攤手:「大哥,你跟着我去風月關,那些人都還沒找我治病呢,就先亂棍把我打出來了咱能不能不這樣玩?」

嗚嗚。

大白狗一般的嗚咽,堅定的跟在溫白芷身後。

溫白芷踩着小碎步移動到大白身邊,自說自話道:「其實,帶你去也沒什麼的對不對?我都省的走路了對不對?風月關的老百姓也不會被嚇到對不對?」

像是聽得懂她的話一般,大白蹲下身子,變成了坐騎。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你說你堂堂的大狼狗,讓我坐在你背上豈不是滅你威風?」溫白芷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的往人家背上爬。

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那個病懨懨的大叔看在眼裏,看到溫白芷自言自語自我欺騙又自我安慰,他的眼神裏面流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他害了她的母親,好在及時止損,沒有繼續害她,要不然他永遠也看不到這樣一個歡脫可愛的蘇染……不,是溫白芷。

蘇染霜,永遠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溫白芷帶着大白出現在風月關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城中那些生病的老百姓跑得比兔子還快。

「請問……」溫白芷說完請問,街面上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颳了個乾乾淨淨,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溫白芷尷尬的將手放下,嘟囔道:「我就知道,大白你能不能溫柔點,不要那麼兇巴巴?」

大白做大狗狀,拖着舌頭在溫白芷腿上撒嬌賣萌。

溫白芷:「……」

「妖女,敢帶凶獸來風月關胡鬧,將她給我抓起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天而降,緊接着一個穿着盔甲的將軍穩穩的落在溫白芷面前。

那人生得劍眉星目,一臉正氣,手裏握著一桿長槍,威風凜凜的看着溫白芷。

溫白芷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說我?妖女?」

「正常女子誰養狼?」那人防備的看着溫白芷跟大白。

大白感覺到對方的惡意,爪子不安分的在地上蹭,隨時做好了撲倒對方的準備。

「大白,人家都說你是妖獸了,你還敢兇巴巴,給我坐好!」溫白芷拍了拍大白的腦袋,大白便嗚咽嗚咽哼哼著坐好。

年輕將軍:「……」

「我要見你們知府大人張庭之。」溫白芷不願與人爭鬥,畢竟她帶着大白,若是出手,只怕大白狼性大發,會傷及無辜。

將軍的長槍刷刷對準溫白芷的臉:「你想得美,還想見我們知府大人,你先跟我去監牢吧?」

說話間,那人出手了。

溫白芷見狀,恐嚇大白:「我跟你講,你不能出手,你若敢出手,我就帶你回去,讓爹爹給你清燉黃燜紅燒烤全。」

大白:「……」

那將軍的長槍逼着溫白芷的面門而來,溫白芷只曲指一彈,當的一聲,那人的長槍斷成兩段。

「我不願與你動手,我要見張大人,你讓我進去!」溫白芷脾氣不錯,便是這將軍如此為難,這般動手,她也沒有生氣。

「打贏我再說!」那將軍倒是沒想到,這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姑娘,一彈指的功夫,居然有這樣大的威力,他不服氣,還想再比過。

就在這時,張庭之出現,他站在兩人中間,笑着對那將軍說:「賢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位是我請來的大夫。」

「姨父。」溫白芷看見張庭之,蹦躂過去抓着他的手撒嬌:「你終於捨得來接我了。」

「你爹寫信跟我說要讓你來幫我,我估摸著這個時間你也到了,忙完手裏的事情就趕過來了,你小姨知道你要來,一早就在家裏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去呢。」張庭之笑着摸了摸溫白芷的頭。

那被張庭之叫做賢侄的人不屑道:「她?一個臭丫頭能治瘟疫?」

他話音剛落,只覺得臉頰上吹過一陣冷風,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刀已經貼在他脖子上,一向笑盈盈的溫白芷暴怒道:「你質疑我不會打架都行,可你居然敢質疑我的醫術,今日我要是不教訓你,你都不知道我溫白芷的厲害。」

「完蛋!」張庭之用手捂眼睛,簡直不敢看接下來的場景。

那將軍沒想到溫白芷功夫這麼好,可他也不是吃素的,微微避開溫白芷的短刀,找到空隙后,就連忙後退,在後退的同時,他一掌拍過去……

然後……

然後……

拍到了不該拍的地方。

溫白芷先是驚訝,然後轉成驚愕,最後是羞愧,到最後直接崩潰。

「臭流氓,今天我若不打死你,我都對不起我爹!」說罷,溫白芷招招致命的攻擊那將軍。

那人一邊抵抗溫白芷,一邊問張庭之;「世伯,她爹又是誰?」

「季梟寒知道么?她爹!」張庭之說罷,難得露出一絲壞笑。

我去……

那將軍聽到張庭之的話的時候,正要打溫白芷,他的拳頭都已經到溫白芷的面門了,聽聞對方是大名鼎鼎的季梟寒的女兒,嚇得一拳打空,自己整個人朝溫白芷撞去。

溫白芷手疾眼快,用銀針扎了那人的啞穴。

「嗚嗚嗚……」那人指著自己的嘴巴,着急的看着溫白芷。

溫白芷卻不以為然的收勢,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變回小仙女的樣子,恭敬的道:「姨父,我先回家了。」

「去吧去吧,你弟弟妹妹也都在家等着你一起玩呢。」張庭之道。

等溫白芷離開后,那將軍急忙拉着張庭之的手,用眼神詢問:「世伯,你不能不管我啊?」

「芷兒脾氣頂好,但是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說她醫術不好,你……就自求多福吧?還有,你揍她的事情要是傳到你爹耳中,你爹能揍死你。」張庭之說罷,背着手優哉游哉的走了。

一個小廝在張庭之走後,連忙趕上來問:「少爺,現在怎麼辦?」

那人雙手一攤,指著張家方向,跟着一起去了張家。

張府。

蘇梅雲在院子裏面檢查,「你們都仔細些,將周邊擋路的東西都清理了,可不能讓表小姐再摔了。」

「還有這個,搬走。」過了這麼些年,蘇梅雲比以前富態了些,其他沒有太多的變化。

「小姨,我來了!」溫白芷領着大白進屋。

看見大白,蘇梅雲嚇得渾身一顫:「孩子,你這……」

「這是一個病懨懨的大叔送給我的,小姨那個人給娘親寫信,說他想娘親,可我娘親又說他是娘親的仇人,你認識這個人么?」溫白芷一直都很想知道對方身份。

說起這個,蘇梅雲就想起凌霄公子了,她道:「是有這樣一個人,喜歡你娘親,卻害了你娘親的一生,不過那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可不么,小時候我去採藥,看見他的墳墓了,他叫鳳睿熙,你說怎麼會有人住在墳墓裏面?」

聽了溫白芷的話,蘇梅雲停下來握住她的手說:「芷兒,那個人心術不正,他害死你外婆,又害你爹娘差點分開,他幾乎要了你爹的命,以後看見他躲遠些,知道了么?」

「是,小姨!」溫白芷全然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樣一段過去。

哎……

蘇梅雲嘆息著問:「知道那人活着,你娘什麼反應?」

「當時爹爹也在,我爹爹那麼會安慰娘親,不會有事的。」溫白芷道。

「也是,你爹自從離開風月關后,真真是實現了承諾,餘生都只對大姐好。」對此,蘇梅雲甚是欣慰。

溫白芷甜蜜蜜的笑說:「姨父對小姨也很好。」

「這孩子,連你小姨都要涮。」蘇梅雲輕輕的拍了拍溫白芷的手臂,算是教訓。

兩人正說着,一陣風吹過,溫白芷就消失在蘇梅雲面前了。

「咦?這是……」蘇梅雲嚇得不輕,張庭之走進來,握住她的手說:「別提了,跟韓恕之打起來了,恕之這小子一來就拔虎鬚,質疑芷兒的醫術,後來知道她身份后,恕之倒是不敢打了,可芷兒將人弄啞了,估計這會兒求人家給治呢?」

「那他活該。」蘇梅雲護犢子的說:「等韓綜過來,我還要告狀,能把我們芷兒氣成這樣,他兒子他還管不管了?」

張庭之:「……娘子啊,他不也是不知道么?這不一聽說她是季梟寒的女兒,人家恕之就不敢動手了呀?」

「那我不管,反正他打我家芷兒,我就要讓他老子打他。」蘇梅雲說罷,白了張庭之一眼就走了。

張庭之摸了摸鼻子想:「我可不能得罪娘子,反正……打又不是打我,再說了,那小子從小到大被打得還少么?也不差這一頓。」

這樣一想,張庭之心安理得的追媳婦去了。

且說那位韓恕之,他一進門,便將溫白芷劫持到自己的房間,利用身高優勢,將人逼到角落,用凶神惡煞的眼神看着溫白芷。

「你,要幹嘛?」溫白芷泛起淚眼,楚楚可憐的看韓恕之。

韓恕之:「……」打架這麼猛的人,怎麼轉眼就變柔弱了?

「嗯嗯……」韓恕之指著自己的嘴,讓溫白芷讓他恢復語言能力。

溫白芷咬着下唇,眼淚將落欲落。

韓恕之跟被燙傷一般鬆開溫白芷,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女孩子哭什麼的,最可怕了。

「你欺負我!」溫白芷控訴,眼淚跟着就掉下來了。

這下韓恕之真的嚇壞了,他擺手想解釋,可是又發不出聲音,只能幹着急。

哭了一會兒,溫白芷見他呆如木雞,覺得沒意思,便一把推開他,跑出門去了。

可出了門,溫白芷發現,她找不到出去的路,於是跟無頭蒼蠅一樣,在那個院子裏面來來回回,好在張悅然來尋她去吃飯,見她在院子裏面到處竄,張悅然這個只比她小三個月的弟弟,無情的嘲笑道:「溫白芷,你這是又迷路了吧?」

「快帶我走。」溫白芷一把拉起張悅然就跑。

張悅然道:「急什麼,叫上恕之大哥一起。」

說罷,扯著嗓子喊:「恕之大哥,吃飯了。」

韓恕之從屋裏走出來,眸色沉沉的看了溫白芷一眼,溫白芷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故作鎮定的往……往後院走。

「我的姐姐,走這邊。」張悅然無可奈何的將溫白芷拉回來,讓她往正確的路線走。

噗!

韓恕之噴笑。

「不許笑。」溫白芷惡狠狠的看着韓恕之。

張悅然一臉震驚的道:「恕之大哥,你是怎麼惹到溫白芷了?她這樣好性格的人,居然能這樣兇狠的凶你?」

張悅然一臉崇拜是怎麼回事?

韓恕之故作沉穩的背手,在心裏默默的說:「我總不能告訴你,我一來就襲了人家的……算了,為了小命,我還是忍吧,我爹這幾日要來風月關,可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溫白芷,我聽說你把恕之大哥毒啞了?」張悅然拉溫白芷問。

溫白芷想到自己無緣無故被襲,又羞又氣,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飛過一抹緋色,看上去越發明艷動人。

韓恕之覺得自己好像被她臉上那一抹緋色擊中,脖子耳朵也跟着熱了起來。

說起來,手感真的很不錯。

「你們倆臉紅什麼勁兒?」張悅然一臉我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的表情,指著兩人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

他話沒說完,就被溫白芷一個眼神嚇得不敢說話,嘚吧嘚吧的往前跑去。

溫白芷也想跑來着,可她對房屋的方向真的是一點都沒辦法,只要離開,她必然會迷路。

不得已,只能跟在韓恕之身後,亦步亦趨。

快到飯廳的時候,韓恕之觸不及防的停了下來,溫白芷沒個準備,整個人撞到韓恕之背上,撞得她眼淚都疼出來了。

韓恕之見她又哭了,嚇得連忙抓住她的手寫:「沒事吧?」

「你來撞一個試試?」說完溫白芷就後悔了,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對別人都能寬容,獨獨對這個人她總是想生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韓恕之繼續寫。

至於他道歉是為撞上,還是為了摸上,誰知道呢?

「以後離我遠點。」溫白芷越過他,小手一揮,輕輕的拍了韓恕之的胸口一下,韓恕之疼得喊了出來:「你怎麼又動……」

居然好了。

韓恕之試着喊了一聲:「吃飯?」

發現自己確實好了之後,他收起自己二傻子一樣的笑,故作沉穩的朝飯廳走去。

吃飯期間,溫白芷問張庭之:「姨父,你在信中說民眾的病情很怪異,這幾日有沒有變化?」

「有,那些人各個面色蠟黃,氣虛無力,大夫說他們就好像血被吸幹了一樣,看着像是肝上的病,可用藥卻沒用。」說起瘟疫,張庭之便十分苦惱,作為一方父母官,看着這些人生病,他卻無能為力。

「還有,那些人到病後期,會嘔吐,嘔吐物裏面有很多細小的蟲子,那日我檢查的時候發現了,但是我不敢聲張。」韓恕之介面道。

聽了他的描述,蘇梅雲他們都放下了筷子,吃不下去了。

溫白芷卻還吃的津津有味,她道:「這就說明,這這個病的主要原因在蟲。」

「說到這個,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龍回被南疆人下毒那次,也是疫病的樣子,可最後你娘親查出來,是有人攜帶病毒,讓其他人感染。」張庭之蹙眉道:「有沒有可能,這是蠱蟲?」

「不會,這不是蠱蟲,我得實地去看看。」溫白芷說。

張庭之想也沒想,便道:「那讓恕之去保護你!」

「我不需要!」

「她打架那麼厲害,還需要保護么?」提出質疑的是韓恕之。

聽完韓恕之的話,溫白芷冷然道:「我一般只打流氓。」

能被稱為流氓,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張悅然壞笑道:「你們倆……」

「吃……飯!」溫白芷將一大塊肉放到張悅然的碗裏,邪肆的看着他。

張悅然立馬認慫。

「姨父,我自己可以去。」若是可以,溫白芷真的真的很希望姨父將韓恕之趕出去。

「呵,你去找不到路,又讓我們滿世界找你?」張悅然嘟囔。

溫白芷:「……」

「好了,你們也算不打不相識,恕之的父親是你韓叔叔的堂兄,與你爹爹關係也親如兄弟,現在風月關面臨困境,他也是趕來幫忙的,你就不要計較了,姨父知道你打架很厲害,也知道你醫術了得,可你不認路啊,我的傻孩子,帶上恕之啊!」張庭之可以說是很溫柔了。

溫白芷鬱悶了,就因為不認路,她就要跟着韓恕之了么?

「那讓悅然與我一起去。」溫白芷還是拒絕。

張悅然抱住自己,「我不會打架,那些大媽吵架也凶,除非寫文章互罵,否則別叫我。」

「真是……好樣的!」還寫文章互罵,你可真是棒棒的。

「你不敢跟我一起。」請注意,韓恕之用的是肯定句。

嘩啦!

溫白芷激動的站起來,打翻了杯碟,她熊掌一拍,大聲喝道:「誰不敢?」

蘇梅云:「這孩子是吃辣椒了么,怎麼這麼沖?」

「你跟我走!」蘇梅雲一把揪住韓恕之就往外走。

韓恕之閑閑跟她走出飯廳,到了外面,韓恕之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季姑娘……」

「我叫溫白芷,叫我小溫大夫!」溫白芷沒放手,拉着韓恕之繼續往外走。

韓恕之用手握住溫白芷的手,淡聲說:「小溫大夫,你若不放手,走出這個大門,別人便會以為,你喜歡我!」

「喜歡你,你見鬼去吧,誰喜歡你?給我前面帶路!」溫白芷覺得,她心裏那些不好的,她一直隱藏的情緒,在這人面洽,無所遁形。

韓恕之得了自由,施施然在前面走。

兩人去到被隔離起來的病區,有老人見到溫白芷,忽然失聲道:「這不是侯爺夫人么,是侯爺夫人回來救我們了,是她回來了。」

「我不是……」溫白芷擺手道。

「真的是侯爺夫人。」那些人依舊執著。

這時有人喊了一聲:「蘇大夫,你救救我們吧,我們真是太難受了。」

「你們說的,可是蘇染霜?」溫白芷試探的問。

那些人點頭,「是啊,蘇大小姐幾次救我們於水火,可惜她……」

不知為何,溫白芷眼眶熱了,她娘親離開風月關十五年,這裏的人並沒有忘記她。

「你們放心吧,我的醫術承襲於蘇大夫,我會救你們的!」認真承諾別人的溫白芷,少了一些菱角,整個人看上去溫柔又沉穩,頗有些蘇染霜當年的風範。

韓恕之抱手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饒有興緻的看着溫白芷。

溫白芷給那些人看過病後,抬眸對韓恕之說:「我懷疑這不是傳染病。」

「怎麼說?」在正事面前,韓恕之也十分嚴肅。

溫白芷示意他離開,兩人離開疫區后,溫白芷道:「我方才詢問了一下,他們發病之前,都吃過一種東西,我擔心病原從那裏來。」

「吃東西出事的?」韓恕之不能理解。

溫白芷道:「跟我去酒樓,我要去證實一下。」

兩人來到酒樓,溫白芷點了一個涼拌鮮羊肝,她有些嫌惡的說:「我懷疑那種蟲子是從這羊肝身上來的。「

說完她夾起一塊羊肝準備往嘴裏送。

「你個大姑娘,吃這麼血腥的東西,你不噁心么?」韓恕之很自然的搶過溫白芷的筷子,將羊肝往嘴裏送,「你要救我,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溫白芷忽然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韓恕之忍着噁心將那碗羊肝全都吃下去,而後說:「若真是這玩意惹的禍,那最近風月關確實很流行是這東西,我們要不要制止?」

「讓姨父悄悄通知店家,不讓出售,若是直接說是這些食物引起的,恐會引起恐慌,到時候讓店家告訴他們,沒這道菜,不出售便好。」溫白芷在管理人方面,真的很得季梟寒的真傳。

如此,韓恕之對溫白芷更好奇了,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她這般,初見覺得是個妖女,然後覺得是個悍婦,再接觸你又發現她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再來又軟又萌,等真正接觸,你才發現,她極其聰明善良,真是個百變的姑娘。

兩人從酒樓離開,便直接去了府衙,熟識季梟寒與蘇染霜的人,看見溫白芷,也不問她是誰,見到她便鞠躬,十分尊重。

「少爺,為什麼這些人見着這小溫大夫,都如此恭敬?」韓恕之的小廝不解的問。

韓恕之道:「季梟寒聽過么?」

「沒……」小廝在韓恕之不滿的眼神中自動消音。

韓恕之道:「十五年前,先皇疑心風月關鎮遠侯季梟寒有異心,借龍回大戰削弱他的實權,在龍回大戰不曾結束,讓國舅趙一德反轉過來,直取風月關,當夜季侯爺一家老小全部被守軍火燒於侯府,可在先皇算計要他命的時候,他還在為風月關努力,讓人殺了南疆宰輔,讓南疆國內大亂,替龍回大戰扭轉戰局,可謂高風亮節。」

「難怪這裏的人都這般尊敬她,少爺以後您能不能不要同人家小姑娘吵架,怪沒風度的。」小廝抱怨道。

韓恕之:「……我盡量。」

溫白芷將自己的疑惑告訴張庭之後,張庭之讓人秘密下令,不許再賣涼拌羊肝。

是夜,韓綜大將軍趕到風月關。

他一進門,張庭之便將他替溫白芷吃了羊肝的事情告知,原本張庭之以為韓綜就這一根獨苗,會痛惜會生氣,誰知他沉吟片刻道:「只要不傷着我們芷兒便好,他一個大老爺們,這點事情都扛不過去,那老子還不如生塊叉燒。」

張庭之:「……」

剛好,溫白芷剛剛給韓恕之探完脈,出來就看見韓綜跟張庭之兩人往這邊走,溫白芷親切的喊:「姨父,還沒休息么?」

「芷兒,這是韓叔叔,叫人。」張庭之給溫白芷介紹。

溫白芷當即屈膝行禮:「韓叔叔好。」

「芷兒……溫白芷!」韓綜大笑着指著溫白芷道:「你爹信上總是同我說他女兒多聰明多乖巧多可愛,這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你說我家韓恕之那兔崽子,要是能娶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媳婦,老子死了都能笑活回來。」

溫白芷:「……」

「那麻煩父親選個委婉點的方式去死,別嚇着我娘。」韓恕之也不知啥時候出來了,倚在門口邪肆的笑。

韓綜氣沉丹田,怒目而視:「你個小兔崽子,老子三天沒打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么?」

說話間,他已經出手了。

溫白芷小生怕怕的躲在張庭之後面,「姨父,他們父子一見面就只管打架的么?」

「可不,韓綜……你韓叔叔這人,少年風流,跟人家生了孩子都不知道,還自詡一輩子不成親,後來在遇,孩子都已經七八歲了,叛逆得很,你韓叔叔又不會教孩子,那怎麼辦,只能打唄……喲喲,你倆父子小心些,那花瓶可貴了。」

韓恕之一邊跟韓綜過招,一邊鄙夷道:「父親,我不是打不過你,我只是不願跟你打,你能不能停一下?年紀不小了,打出個好歹來,又到祖父那裏去告狀,說我不孝。」

嘖!

能說這話,是挺混蛋的。

韓綜那急脾氣,那裏受得住這個,氣的劈頭就是一拳打過去。

溫白芷見狀,也不知發了哪門子的瘋,居然飛身過來,手指在韓綜手腕上一點,然後輕輕推了他一下,便化解了韓綜的招式。

將兩人隔開后,溫白芷躬身道歉:「韓叔叔,他現在在試藥,若是打出個好歹,影響了效果可就不好了。」

「看在芷兒的面子上,老子就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小子給老子仔細些,跟芷兒在一起,切記打不還手罵不還手,要不然回京讓你跪三天三夜祠堂。」韓綜聲色俱厲的道。

相對於韓綜的暴跳如雷,韓恕之就顯得十分淡定了,他涼涼的看了溫白芷一眼,回道:「我只對我娘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溫白芷:「……」為什麼有一種被佔便宜的感覺?

說罷,韓恕之當着所有人的面關上大門,養蟲子去了。

韓綜心裏那個氣啊,拉着溫白芷訴苦,告訴她自己多麼倒霉,才會養了這麼一個熊孩子。

溫白芷呢,就乖乖的聽着,最後順便把韓綜灌醉,交還給了韓恕之。

看到自家醉成一灘爛泥的老父親,韓恕之疑惑的問;「你灌醉的?」

「不是,他非說我娘親千杯不醉,他干不過,只能來欺負一下我這個小輩,他灌的我。」是的,溫白芷遺傳了蘇染霜的好酒量。

韓恕之:「……你可真行!」

然後,任勞任怨的將他的老父親帶進去休息。

等他安置好了他的老父親,溫白芷便走過去探他額頭,韓恕之微微退開,淡聲道:「溫大夫,男女授受不親。」

「在大夫眼裏,沒有男人女人,只有病人!」說罷,溫白芷繼續探他額頭。

「沒有男人女人之分?」韓恕之忽然彎腰低頭,視線與溫白芷平行,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溫白芷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

韓恕之還不擺手,忽然湊過來,欲親上去。

溫白芷嚇得一耳光啪在韓恕之耳朵上,打得韓恕之眼冒金星,而她自己則是泥鰍一樣的從他腋下滑出去。

韓恕之雙手擊打在牆面上,氣急敗壞的道:「不是說醫者眼裏無男女么?」

「別人都行,就你不行!」溫白芷防備的看着韓恕之。

韓恕之欺身上來,抓住溫白芷的手腕問:「為何?」

「因為……因為你是流氓!」說完,溫白芷溜之大吉。

韓恕之看着自己空蕩蕩的雙手,無比挫敗。

不過就是無意摸了一把,她這是要記恨到什麼時候?

三日後,韓恕之出現了跟其他病人一樣的癥狀,一直對韓恕之非打即罵的韓綜終於有些慌了,他悄悄的將溫白芷拉到一旁問:「芷兒啊,那小子能死不?」

「韓叔叔你相信我的醫術么?」溫白芷問。

韓綜道:「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那小子,他從小到大不管幹什麼事情,都要跟我對着干。」

「韓叔叔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救他們。」溫白芷說。

找到病因,接下來就要對症下藥,可是溫白芷畢竟不如蘇染霜經驗豐富,這麼多人的命握在她手裏,她也不敢大意,思來想去,溫白芷留下藥方,讓他們先行控制,自己帶着韓恕之回霜夜閣了。

看到韓恕之,一直賴在霜夜閣的韓天佑大為驚訝:「喲喲喲,我大侄女這才出去幾天,就帶了個小相公回來了?」

啪!

季梟寒手上讓孩子們練習武術的棍子忽然被折斷。

嚇得韓天佑直接往畫心身後藏。

那群小崽子也不曾見過谷外人,尤其是他們的大姐帶回來的,一個個的毛頭小子就開始起鬨:「大姐大姐,你帶回來這位哥哥是你男人么?他打得過你么?你這麼凶他知道么?」

「都給我閉嘴!」喊閉嘴的是旱魃,他走到韓恕之面前,邪視道:「小子,從哪裏來的,為何要進入我霜夜閣,說出來饒你不死。」

「晚輩韓恕之,韓綜之子!」韓恕之說完,所有人都用驚訝到不行的眼神看着他,韓天佑激憤道:「小夥子,你很不怕死喲?居然敢在我面前說你是韓綜的兒子,韓綜……韓綜有兒子么?」

這些年韓天佑醉生夢死,哪裏還有以往的運籌帷幄的樣子?

「有!」季梟寒走過來,淡聲說:「他來信跟我說過,他有個兒子,比芷兒大五歲左右。」

「我去,他什麼時候生的兒子,為什麼作為他堂弟,我一點都不知道?」韓天佑覺得這是他的恥辱。

季梟寒沒功夫搭理他,走到韓恕之面前,在他身邊饒了幾圈后,季梟寒凶神惡煞的道:「你若是代替你父親來見故友的,那你就請坐,我不接受其他理由。」

「比如?」韓恕之不是很懂,這季梟寒跟傳說中完全不一樣,他很迷茫。

「若是你是來提親的,看在韓綜的面子上,我們可以讓你活着滾出去。」但是我們不能保證你是全乎的,季小馬摩拳擦掌。

溫白芷無奈的推開眾人,將韓恕之護在身後,「我查出來風月關的瘟疫起源於他們最近流行吃了涼拌羊肝,那裏面有蟲子,對人體有很大的傷害,為此我想要試吃,看我自己會不會得病,可他攔住我,自己把羊肝吃了,然後他得病了。」

「年輕人,你很有前途啊!」韓天佑說的。

「來來來喝茶,你還想吃點什麼,我讓你甜姨去給你做。」季小馬說的。

「不錯,男子漢有擔當,比你爹強多了!」旱魃說的。

「來人上酒!」季梟寒說的。

溫白芷:「……」

韓恕之:「……」

「都別鬧了,過來讓我看看他的病症。」蘇染霜無奈的推開那群因為沒事可做而變得幼稚的男人,溫柔的說。

看到傳說中的神醫,韓恕之不由得換上恭敬的態度:「蘇大夫好!」

「叫什麼蘇大夫,叫伯母。」季梟寒第一個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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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深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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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溫白芷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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