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雨 第五十一章 面目全非
一旁出現明花子那蒼老的身影，正仰頭舉起酒葫蘆往口中倒酒。
老人口中含滿烈酒，朝着紫炎陣上空噴出。烈酒散落成花飛濺各處，因沾染純陽真火，也燃起紫炎墜落地面。毒蟲在陣中亂竄躲避，十分畏懼。
本以為一切都會被烈焰燒成灰燼。哪知七具屍身越是被紫炎燒灼，腫脹的越大，目光移回時，都已經變成了圓滾滾的球形。
「嘭」一聲巨響，群屍一同爆開，掀起的氣浪竟將紫炎吹散，紛落到周圍。有了骨盔怪物的前車之鑒，雲嵐煙早已提前落下寒冰陣，一堵冰牆擋在面前。將黑血一般的毒蟲悉數擋住，潔白微藍的冰牆，已變得污穢不堪，還有黑血沿着牆壁流淌在地。些許毒蟲也藉著爆散的力道，脫陣逃出，落地后仍在地面扭動。
雲嵐煙細細一看，這些毒蟲在地上吞噬一種白色粉末，每吞噬一些，蟲身就脹大一些。最後竟脹成一條條通體透亮，血紅色的肉1蟲，一扭一扭的爬向雲嵐煙。
「閃開。」蒼老，急切的聲音傳來。
雲嵐煙聽到明花子出言提醒，下意識就作出動作。剛后跳退開一小段距離，從天而降一柄石劍，直插地面，劍柄兩條鎖鏈左右低垂，斑駁的劍身上寫着四個大字：鎮妖卻邪。
石劍落地猶如石碑一般矗立，聲勢浩大，激起層層塵土。數條赤芒從地面躍起，塵土散落後，劍身透過數點血紅光斑。「咔咔」兩聲脆響，石劍上出現幾道裂紋，再看紅光已逐漸暗淡。一條條幹癟的毒蟲從石劍上掉落到地面。
石劍裂紋蔓延整個劍身，雲嵐煙這才走上前查看，赫然看到斷裂處，已被毒蟲腐蝕燒灼出數道深深的裂口。還未仔細端詳，伴着沉悶的響聲，石劍已斷裂成石塊，頃刻間倒塌，逐漸化為靈氣飄散各處。
明花子不屑的咂著嘴：「這傢伙也就這點偷襲的本事了。要是老子不在，你小子肯定吃大虧。」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雲嵐煙恭恭敬敬的行揖禮。看到老人一臉得意的模樣，怎麼都覺得是在嘲諷，又故意開口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會有這種手段偷襲的？你不會也吃過這個虧吧」
「放屁，你看老子有受過傷嗎？就你那點修為的寒冰陣，早就死不知多少次了。」老叫花子嘴上數落着嵐煙，不禁想起去追桑久時，就險些被這招數暗算。幸虧自己反應及時，安然無恙，但是桑久也趁此間隙，被羅剎女鬼救走。
「可是???」
「可是個屁，趕緊去追，他就在附近。」老叫花子直接打斷雲嵐煙的話，催促着他先辦正事要緊。
果然沒用多久就在附近發現了那個奇怪的身影。
人影不再躲藏，緩慢的轉過身。先映入眼中的是左側的臉面目猙獰，眼中透著兇狠，眉眼依舊清晰可辨。但是在他完全轉過身後，兩人看到的早已不是那張見過的面容。高挺的鼻樑猶如山峰，將面孔劃分為兩界。右側的臉，如同融化的蠟人一般，半邊臉的皮肉與眉眼一同泄下來，懸掛在嘴邊。
向下看去，何止是臉頰，可以說他的半邊身體都已經被毀了。一條巨大暗紅蜈蚣盤踞右臂上，支撐著右臂。右腿更是以古怪的姿勢拖在地上。
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仍能認出他就是桑久。哪想再見到他的時候，變化如此之大。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模樣，哪還有先前的半分精悍。
桑久微微張口，本以為他要說話，卻從口中吐出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音。僅剩的獨眼中怒意升騰，始終惡狠狠的盯着老人。
「喲，蠱蟲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叫花子開口便是嘲諷，一腳踢在雲嵐煙屁股上，踢得年輕人向前踉蹌幾步。嘴上還催着他：「趕緊上，速戰速決，老子酒快喝沒了。」
這次老叫花子倒是省事，量桑久也跑不出去，索性連陰陽陣法都省了，只是隨手下了一道禁錮將白狐小皚留在身邊。
明花子這次算是失算了。
雲嵐煙半蹲身形，正要回身罵那糟老頭子，眼角餘光內一道黑影掠過。下意識側身躲避的同時抽出短劍擋在身前。那張皮肉低垂的側臉與他擦身而過，其手臂上暗紅蜈蚣背甲也與短劍交接，火花四濺。
雲嵐煙不由得心中暗驚：這蠱蟲表皮硬的跟鐵甲似的，都能遇兵刃摩擦出火花，還不受影響。
再看桑久身形未停，以一種如蛇類爬行的姿勢，雙手不斷交替在地面爬動，後面拖着的腿更是猶如蛇尾隨着姿勢甩動。掠過雲嵐煙，顯然意不在他，游蛇一般沖向明花子。
明花子臉上冷笑，不閃不避，緩緩抬起手指。這看似一疾一緩，卻正好相接。
桑久迅猛襲至身前，正迎上一指戳在他的眉心。身形驟然停住，下一刻便向後倒飛出去。眉間一點殷紅指印，向外滲著血。雙臂支撐地面，一抹暗紅從手臂上閃過消失不見，桑久的身體也隨之向一側跌坐。
兩人同時感到不對，不過終是明花子最先有反應。嘴角露出笑意，也不開口提醒，似在期待年輕人如何應對。
雲嵐煙還在疑惑，腳下地面出現數道裂痕。幸虧靈獸附身，提前感覺到腳下異樣，卻也來不及後退。從裂縫中筆直躥出一條巨大暗紅色蜈蚣，直襲面前。正是先前纏繞在桑久手臂上的。
雲嵐煙匆忙向後仰身避過。單手拄地，短劍橫掃而過的同時，注靈在劍中，從劍尖匯聚陣法，向外擴張。用力將蜈蚣壓下，陣法也隨之形成。
「這才對嘛???呸！」觀戰的糟老頭子居然還在一邊讚許著桑久攻擊雲嵐煙的做法。話說一半，看到後者布下土陷陣，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改成了一個呸字。正要破口大罵那個關鍵時候不慎疏忽的傢伙。細細掂量后，乾脆默不作聲，臉上又浮現出往日的壞笑。若是關鍵時刻露出破綻，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此次也算難得的機會，好讓年輕人長長記性。省的平日裏心思細膩，關鍵時候容易慌神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