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楊紹一來就道破了他的身分,宋昀神色微凝,他藏了許久,原本還想繼續以「宋公子」的身分來面對紀瑤,如今卻是藏不下去了。

「紀姑娘。」但他不想紀瑤誤會,正待解釋,卻又被楊紹截斷——

「還不走,愣著做什麽?福嘉公主早已去樓下觀燈,你不是應該作陪?竟在這裡打攪殿下觀燈。」

語氣冰冷,紀瑤咬唇,心道:誰打攪宋昀,是宋昀來打攪她好不?可她不敢跟楊紹頂嘴,只好道:「殿下,小女子告辭。」

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她可能誤會自己是故意欺騙,宋昀想解釋,可當著楊紹的面實在難以開口,只好眼睜睜看著紀瑤離開。

紀瑤裙衫翻飛,好像一隻蝴蝶。

兩個男人同時看著她的背影,心思各異。

宋昀突然往前走去。

楊紹忙道:「殿下,微臣有一事不解,剛才殿下說戶部庫銀……」他故意拖住宋昀的腳步。

宋昀頓了頓,只好回頭。

也許自己想多了,紀瑤之前根本不記得他,那麽上回在宮中冒充客人,她也未必會記得,而在玉山時,他只說自己姓宋,嚴格來說談不上欺騙,她可能只是有些驚訝。

宋昀同楊紹說起正事。

紀瑤確實心情不悅,莫名被楊紹訓了一頓,豈能高興?她一邊暗罵楊紹,一邊下樓,剛剛要去坐轎子,面前人影一閃,腰間一緊,就覺後背被抵在了牆上,耳邊傳來男人陰沉的聲音——

「我早告誡過你離皇族的人遠一點,你忘記了嗎?」

她抬起頭,看到一雙眸子,即便星光映照,也好似夜色一般黑,彷佛能把她吸進去。

紀瑤嚇呆了,她從沒見過這麽陰冷的楊紹,除了前世那次她生病昏睡,清醒後面對楊紹,他的神情就是這樣的。她一直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能讓楊紹如此冷待,不過後來他又提著糕點來哄,恢復如初。

紀瑤眼睛睜得大大的,好似一汪清泉,藏著驚慌無措。

楊紹這才發覺自己失態。

她不是前世的紀瑤,她沒有做錯,錯的是宋昀,明明他該對紀瑤不屑一顧,怎地突然又對她有了興趣?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怕嚇壞紀瑤,楊紹鬆開手,「我是怕你不知道厲害,得罪皇族,輕者身首異處,重者株連九族。楚王殿下慣來不喜女子糾纏,你今日——」

「誰糾纏他了?」紀瑤聽到這話像被踩了一腳,差點跳起來,「我在看花燈,是他自己找過來的,他說要送花燈給我!」

自尊心還挺強,楊紹嘴角微翹,看來她應該不喜歡宋昀,那宋昀為何……他眼眸微眯,「你到底見過他幾次?」有點逼問的味道。

紀瑤心道:她為什麽要告訴楊紹啊?嘴裡想說「你管不著」,可那是大都督,她一個小女子得罪不起。

「兩三次吧。」紀瑤悶聲回答,轉身要走,「侯爺無事,我該回去了。」

為了追到她,楊紹匆匆與宋昀說了幾句,便從二樓躍至附近房頂而下,可不能輕易放她走。他伸手一攔,「剛才嚇著你了,我是怕你惹來禍事危及紀家,如今才知是誤會,請紀姑娘勿怪。」

態度又變好了,紀瑤稍微舒服了點。

「想要我怎麽補償你?」他道:「一年一次上元節,不若我送你花燈?」

侯爺就是侯爺,打一棍給個紅棗吃就算完了。不過不吃白不吃,今日被他無端說了,憑什麽不要補償呀?

見紀瑤不開口,楊紹誘惑道:「新開的一家燈鋪,有許多花燈,做工精巧堪比宮燈。」

她眼睛一轉,「好啊!」

兩人去往附近的燈鋪。

明月樓的窗子旁,宋瑞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身影,想到剛才在三樓窺得的情景,暗道:這個姑娘不簡單,居然能同時勾上宋昀跟楊紹,一個為此悵然若失,一個急追而下,真是有意思極了。

他倒上一杯酒,慢慢品嘗。

紀瑤與楊紹絲毫不知宋瑞的窺視,他們走進燈鋪,只見裡面的花燈別具一格,比起外面掛著的普通花燈,不管是紙張還是花色都顯得高雅貴氣得多。

紀瑤四處看看,指向一盞極為顯眼的花燈道:「我要這個。」

那花燈共有四面,其中兩面是用灑金紙鑲邊,另外兩面則畫了嫦娥奔月。

這花燈不過一尺余長,要於上頭作畫極為困難,然而這嫦娥竟是栩栩如生,頭髮眉毛纖毫畢現,彷佛真的要飛天而去。

做工精良,當然價格也頗昂貴。

楊紹眼睛也不眨就買了下來,送到紀瑤手裡。

果真闊氣啊!紀瑤眼睛轉了轉,試探道:「我還要那個。」

她又指指掛在最頂端的那盞花燈,比起嫦娥奔月,這一盞更為精緻,除了花色繁複外,頂端居然還綴了寶玉。

楊紹又買了,絲毫沒有猶豫。

紀瑤有點懵,他這補償還真夠誠心的。

「可還要別的?」他跟在後面。

紀瑤回眸斜睨楊紹一眼,清清嗓子,「是不是我要什麽,侯爺就買什麽?」

「是,今日冒犯你,該當好好補償。」楊紹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的希望紀瑤喜歡他,當然不能功虧一簣。

實在太好了些,紀瑤打量他,黑夜燈火下,楊紹的五官更顯深邃,比白日里看著還要俊美,她略微晃神。

楊紹垂眸,「看什麽?」

紀瑤道:「不看什麽,只是覺得侯爺好大方,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這樣就驚了嗎?假如他說喜歡她,豈不是要把她嚇暈?楊紹微微一笑,「那你可原諒我了?」

「嗯……」紀瑤拖長語調,「可以原諒你,不過侯爺往後要是還是這樣嚇人,卻是難說的。」

那也得看她將來的表現,假使仍跟宋昀不清不楚,他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不過現在的紀瑤看起來好乖巧,仰起的臉頰潔白如雪,讓他有種想碰觸又怕碰壞了的感覺。

楊紹盯著她,忍得有點辛苦,勉強撇開頭,如今的他什麽都不能做。

正當這時,身後傳來紀玥的聲音,「瑤瑤,你怎麽在這裡?沒陪著公主嗎?」

「公主去看舞獅了,我才從明月樓下來。」紀瑤忽然想到手裡提著的花燈,「後來在樓下遇到侯爺,侯爺真好,送了我花燈呢!」

看這花燈的樣子就曉得昂貴,紀玥忙道:「侯爺,這怎麽好意思。」

「無妨,恰好碰上,當是今日的節禮了。」

謝鳴珂聞言看了一眼楊紹。

正當烜赫的懷遠侯,今日要請他喝酒的人多的是,可他竟然跟一個小姑娘在觀燈。

自己推拒酒局是因為喜歡紀玥,可楊紹呢?任何男人都不會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身上投入時間,而且楊紹投入的還不少,他記得去年楊紹出征前就在紀家與紀瑤單獨見了面。

謝鳴珂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

紀瑤問道:「姊姊,那你跟姊夫怎麽來這裡?」

「來吃東西……」紀玥笑道:「你向來嘴饞,竟是不餓嗎?」

這麽一說,紀瑤還真聞到香味了。

今天是上元節,除了到處都掛滿花燈外,四處也擺滿了各色攤子。自古民以食為天,節日賣的吃食更是好吃,路邊賣魚圓的、胡餅的、粉羹的、百果年糕的,應有盡有,在這寒冷的初春里冒著騰騰熱氣,叫人流連忘返。

「被你說得餓了。」紀瑤走到胡餅攤子面前,「我要吃這個。」

紀玥看妹妹就像看個孩子一樣,摸摸她的髮髻,應道:「那就買這個。」她掏出銀錢,「要四個。」

謝鳴珂怕紀玥燙著,自己的都沒吃,幫她拿著,恨不得喂紀玥,這份親昵叫紀瑤大為吃驚。她真沒想到謝鳴珂娶妻之後會是這個樣子,原先那坐輪椅的謝大人多可怕啊,連笑顏都沒有露過。

現在嘛,真是變成一個好相公了。

紀瑤略微背過身,生怕姊姊害羞,打攪到他們,自己小口吃著胡餅。

剛才在明月樓,眾人頻頻敬酒,楊紹並不餓,故而也未吃,將胡餅交於陳素。

他轉頭看紀瑤,她像只小貓兒微微低著頭,因為怕燙,偶爾會噘起嘴吹一吹,再張開紅唇,慢吞吞地吃兩口,粉色的舌頭若隱若現。

他忽然想到那天偷偷親她,她毫無察覺,但有時候也會回應兩下……那滋味美妙,讓他煎熬。

楊紹側過身,不看紀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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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侯爺惦記上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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