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大打出手

第九十七章 大打出手

兩輛馬車,十數匹寶馬一路絕塵而馳。

江無顏將一粒白子放下,微微勾唇:「大局已定。」

趙卿言盯了棋盤許久,長出一口氣:「我認輸。」將夾在指間的黑子扔回棋壇,拍了拍腦袋:「這回多撐了三步。」

江無顏伸手取過爐子上溫著的茶抿了一口,悠然笑道:「和你對弈最是輕鬆,什麼時候也不用擔心會因為失誤而丟子。」

趙卿言沒好氣的問道:「我至於那麼不濟嗎?」向他伸了伸手。

江無顏另倒一杯茶遞給他:「聽說你經常和呂泣下棋?浩煵就在你身邊你不用,非要呂泣陪你?」

趙卿言輕嘆一聲:「浩煵現在的水平幾乎趕上你一半了,我和他下棋十有七輸,剩下那三局還是因為他不敢贏。」

江無顏聽出他沒說的後半句,輕笑道:「沒想到居然還有和你一樣棋技如此之差的人。」

趙卿言送給他一個無奈的表情:「你知道,我真的沒有天賦。」

江無顏將杯子放在一邊,道:「其實我已經可以走了,根本沒有必要留下陪你。」

趙卿言無奈道:「也沒耽誤你多久時間,你急什麼?」

江無顏撇撇嘴:「每天待在王府混吃混喝,生像個食客。何況我被迷蝶鎮攆出來的事已經江湖皆知,跟著你混日子,真的像我落魄到走投無路了一般。」

趙卿言聽見他話里的抱怨,倒不怎麼在意,半開玩笑半安慰的道:「畢竟攤上了我這麼一個朋友,你就自認倒霉吧,反正再有幾天的時間就結束了。」

江無顏長嘆口氣:「想當年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才七八歲。如今我尚未成家,你都已經準備把咱們江湖第一美女娶進家門了。」

趙卿言挑挑眉:「羨慕啊?」

江無顏淡淡一笑:「不是很羨慕。畢竟我曾經也差一點就可以娶到不遜於木清菡容貌才情的女子,就差一點點。」又把額前的碎發整理了一下,將本來就遮擋掩實的疤痕遮擋的更加嚴實。

趙卿言看著他無意識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嘆息,抿了抿唇:「你還在恨唐笑愚?」

江無顏剛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才緩緩道:「我不恨他,恨的也不該是他。而且,我要是對唐笑愚抱著放不下的仇恨,你也很難做吧?」

趙卿言搖搖頭:「兩不相幫吧。」

「雲墨……」江無顏沉吟著叫了他一聲,見他詢問的看向自己才將猶豫的話問出來,「呂泣真的信得過?」

趙卿言愣了一下:「你不信我,也應該信輕風啊,輕風不也說任公子……」

「我沒有不信你,呂泣也不是他爹!」江無顏看見趙卿言臉上的詫異,微微一呆,然後垂下眼,許久之後才低聲道,「抱歉,我最近有些易怒。」

趙卿言搖搖頭:「對不起,是我的錯。」

江無顏不解:「你為什麼要道歉?」

趙卿言笑容略顯苦澀:「我不該忘了過幾天是什麼日子,也不該勉強你陪我來。」

「你何錯之有啊?本來也是我年少輕狂,太過自負,才落得如此。」江無顏重重的往後躺去,砸在厚厚的毯子上,雙眼獃獃望著車廂頂。

趙卿言手指蜷縮起來,默默地看著眼神空洞的江無顏,許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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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你確定趙卿言他們會來這家客棧?」溫綸趴在窗子邊往下看去,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白臻坐在桌前端詳著桌子上的茶具,漫不經心的道:「也不一定。但他們已經進城這件事是肯定的。這裡是離西湖最近的幾家客棧中最為奢華的,他最有可能來這裡。還有,你別晃來晃去的,晃得我頭暈。」

溫綸瞪他一眼,挑釁似的晃了幾下:「我又沒在你眼前晃,你有什麼可頭暈的?再說了,按你的消息,他們進城都半個多時辰了,怎麼還沒來?這時間都夠我一個來回的了!」

白臻瞥他一眼:「你當誰都像你一樣?急什麼?時間也差不多了,再等等也就……。」

「嘿嘿!來了來了!你看看是不是?」不等白臻說完話,溫綸就叫了出聲。

「嗯?」白臻一怔,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走到溫綸身邊向外面看去。

比尋常馬車要打上幾分的馬車邊圍了幾名隨行的侍衛,拉車的兩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都是千里擇一的寶馬——或者說,這麼大的一架馬車,用兩匹馬就能拉動,也足以顯示這兩匹馬的力量何等之大。

而從馬車裡走下的青年身上穿著一件過膝的青色狐裘,白色的靴子纖塵不染。長發整齊的束起,帶著一頂輕巧卻不失華貴的銀制發冠。可能是隔得太遠的原因,不大能看得清他的臉,單憑感覺也覺得此人容貌不會醜陋。

兩位世子遠行,隨行的侍衛即使在趙柏翼和趙卿言的堅持下減少了大半,但還是足足有著十四人,一下將行路者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趙卿言似乎含笑說了句什麼,然後和江無顏一起走入了客棧。

白臻見溫綸還在看著下面,不禁失笑:「看什麼呢?他已經進來了,看不見了。」

溫綸這才回過神來,滿臉古怪:「他怎麼會走?」

「會走?」白臻一怔,然後才明白過來,「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他腿上綁著一個支架,用內力可以使那個支架活動,所以他就能走。」

溫綸點點頭:「我知道啊,但他看起來和正常人完全一樣啊,一點僵硬的感覺都看不到。」

白臻重新坐下,道:「那倒是。單單走路,的確看不出什麼。但他上馬下馬都是靠輕功,坐下的時候似乎還要把腰間的某個機關打開才能坐下。機關再強,總歸是有缺陷的吧。」

溫綸想象了一下,問道:「你說腿上要綁多少東西才能讓他走路?應該很遭罪吧?」

白臻道:「嗯,肯定的。聽父親說過,小王爺那個支架要用皮帶死死勒著腰,吃東西都沒辦法多吃。還是因為小王爺太過堅持,不想一輩子站不起來,所以齊王府才花費重金,費了好大力氣才做出了那個支架。」

溫綸若有所思的道:「聽起來他貌似也不是很差勁。」

白臻好笑道:「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差?」

溫綸淡淡一笑:「畢竟他是清菡的夫君,我希望他不那麼差,也不算錯吧?」

白臻看著他淡漠的神情,不禁問道:「你想通了?」

溫綸聳聳肩,略有幾分自嘲的反問:「不然呢?我還能衝出去,站在趙卿言面前,和他說『清菡是我的,我愛她,你給不了她幸福』,還是怎麼樣?」

白臻無言以對。

溫綸長吸一口氣,笑了笑:「這樣也好,還可以多玩幾年。而且,你也不要把我的心情想象的太糟糕。從一開始清菡就和趙卿言有著婚約,清菡又始終與我保持著一段距離,這樣的結局,也不是沒有預料。其實想想,我家是商賈之家,我又不是長子。我哪裡擔得起木馬侯府的重擔?趙卿言有權有勢,為人也不錯,他父親師父又與侯爺是交情匪淺。他的機關術據說也很好,也算給木馬侯府百年基業一個去處。」

白臻張張嘴,又無聲閉上,靜靜的傾聽。

溫綸道:「我知道侯爺和清菡都不是攀炎附勢的人,但他們這麼做,絕對沒有錯。侯爺只有一個女兒,若是入贅一個,且不說品性如何,就說要找到一個擔起整個木馬侯府的人,難。而要找一個願意入贅的年輕俊才,更是難上加難。趙卿言是天子親封的墨親王,又是手握重權的齊王獨子。而我,只是商人只后。莫說趙卿言的容貌性情都絕對配得上清菡,只要他能讓木馬侯府百年基業不至後繼無人,清菡就要嫁給他。」

溫綸有些艱難的展顏一笑,仰起頭,輕聲道:「其實,清菡能嫁給趙卿言,我很開心。因為,趙卿言至少能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而不至讓清菡太過受苦。」

他背對著光,披散及腰的長發被陽光映成銀灰色。憔悴蒼白的臉上帶著無奈感傷,又強自維持的笑容。

「子御,難受就罵幾句,別憋著。」白臻站起身,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溫綸半轉過身,躲開了他的巴掌,神情認真的問道:「我可以打你一拳嗎?」

白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順口道:「可以。」

話音未落,溫綸就掄圓了拳頭,毫不客氣的一拳搗在了白臻的胸膛。打在肉上的悶響顯示著溫綸這一拳用的力氣。白臻猝不及防挨了一拳,連退四五步,撞在桌子上才勉強沒有摔倒,而那梨木做的桌子則發出了一聲無力的斷裂聲。

白臻顧不上胸口的鈍痛,按著被桌子撞得生疼的腰剛剛站起身,正打算抱怨一句,溫綸又一拳便放大的正對著自己的鼻子就過來了。白臻連忙伸臂擋住自己的臉,在溫綸打中自己的同時連退三步,卸去了大半的力氣,但胳膊仍舊感到一陣疼痛。

也虧得這個房間足夠大,才能讓白臻一退再退,不至於撞在牆上。

「嘿!」白臻剛剛在心中感嘆了一下房間,便看見溫綸的一條腿在他的低吼中向自己踹了過來。白臻掃了一眼周圍,順手抓起榻上的枕頭招架了一下,輕身一躍,接著溫綸踢到枕頭上的力氣往旁邊橫飄出幾步的距離。

沉甸甸的瓷枕被溫綸一腳踢得四分五裂,其中一塊甚至砸到了白臻的腳。白臻剛跳到了空地處,見溫綸還想再打,不禁雙眉一豎,順手抄起一把凳子對著白臻的頭就砸了下去。

溫綸也完全不甘示弱,乾脆把被白臻撞壞的桌子舉了起來,直接扔向白臻。

原本在桌子邊搖搖欲墜的瓷器徹底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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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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