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閑談玩笑
「素兒，向大伯姑姑和哥哥行禮。」趙柏翼拍拍兒子的頭，笑著讓他打招呼。
趙素乖乖行禮，禮節做的十足：「侄兒見過大伯姑姑，見過大哥。」
趙曙摸摸他的頭髮，淡笑道：「起來吧。」
趙卿言在旁邊笑問道：「沒看見我嗎？怎麼不向七叔問好啊？看來七叔白給你準備老鷹了。」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拿出了一隻展翅的雄鷹木雕。梨木雕成的一隻近兩尺高的鷹，眼神銳利，線條優美，身上的片片翎羽都仔細的刻了出來，格外精緻。
趙素一愣，開心的跑了過去將木雕抱在懷裡，連聲道：「謝謝七叔！」
趙卿言沒有完全鬆手，左手還輕輕托著木雕，淺笑道：「很沉的，當心別掉下去砸到腳。」微微彎下身，將木雕托高了一些，讓趙素更加方便的去觀賞。
仍舊蒼白失血的臉色，精緻的五官柔和溫潤，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容，眼中也噙著笑意，沒有任何的不耐，細心無比。這樣的雲墨……似乎與從前並無什麼區別，看不出任何的偽裝。趙曙暗自打量著他，心中略加思索，面上不露任何心思。
趙縈也走了過去，蹲下身與趙素視線平齊：「小素喜歡鷹？」
趙素用力點頭，眼中全是嚮往：「爹說草原上面有好多好多的鷹，飛的特別高，一下就能將一隻羊抓到天上。而且，鷹特別特別的帥，它們的眼睛是用冰做的，被看到的人都會覺得冷。」
趙縈迴頭看著趙柏翼，問道：「二哥還講過這種故事呢？真的假的？」
趙柏翼笑道：「騙小孩兒的故事，可能是真的嗎？」
趙縈鼓起嘴，重重哼了一聲：「大哥和二哥就會騙人，最討厭了。墨哥哥，草原上的鷹到底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特別凶？」
趙柏翼聞言含笑看向趙曙，趙曙無奈的攤攤手，小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惹著她了，她和母后一直說我愛騙人。」
趙柏翼看看自己兒子，又看看趙縈和趙頊，輕嘆一聲：「只能說咱們還是不會哄小孩兒唄。看看七弟是怎麼乾的，咱們學著點。」
趙卿言想了想：「我好多年前和師父一起去過一次草原，但沒有看見幾隻鷹。它們飛得特別高，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但肯定很兇，聽那些人說，鷹的爪子直接可以抓破羊皮，然後將一隻羊抓上天。我覺得那些鷹應該和咱們這邊的鷹不會有太大差別，等你們再長大點，可以跟著二哥帶著鷹去打獵。」
趙素撒手站起身，跑到趙柏翼身邊揪住他的袖子，仰頭看著他，水汪汪的眼睛中滿是憧憬：「爹，我要看鷹，爹教我打獵嘛。」
趙柏翼頭疼道：「你還小，不能打獵。」瞪了趙卿言一眼，似是在埋怨他把麻煩事丟給了自己。
趙卿言飛快的一翻腕，將被趙素突然鬆開的木雕穩穩抓在手裡，然後才笑道：「二哥，這可不能怨我，子承父業，我是在幫你熏陶他呀。」
趙素也不管他們在說什麼，只顧扯著父親的袖子揪來揪去，不依不饒的纏著父親教自己打獵。
趙柏翼將趙素的手指掰開，俯身把他抱起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素兒，你看看你七叔這麼大了還不會射箭，你這麼小就更不可以了。」
趙素爬到桌子邊看了眼下面，扁扁嘴，像父親伸開胳膊：「爹，抱抱，讓我下去。」
趙柏翼連退兩步，一臉認真：「不抱。」
趙素估計不是第一次被他父親這麼對待了，被拒絕了也不堅持，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趙卿言。
趙卿言指指自己身下的輪椅，無能為力的看著他：「我站不起來，過不去，你找別人吧。」
趙素眼淚汪汪的再次看向趙縈和趙頊：「姑姑，大哥……救我下去。」
趙縈看到趙柏翼遞來的眼色，歪歪頭：「抱歉了小素，我抱不動你。」趙頊雖然想幫趙素，但也知道叔叔們在開玩笑，自己不方便插手，也就低下頭沒有說話。
趙素最後將目光投向趙曙，卻沒有求助，抽抽鼻子，又看向了自己的爹。
趙曙愕然：「為什麼啊？」
趙縈道：「因為大哥看著就不像好人。」
趙柏翼深以為然的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趙卿言微微一笑：「皇兄，你去把他抱下來吧，菜都準備好了，騰桌子。」
趙柏翼也就是逗趙素玩玩，自然不會反對，向趙曙點點頭讓他去「救」趙素，然後問道：「七弟，你不是親自下廚嗎？怎麼菜還沒端上來，你就早早坐在這裡了？」
趙卿言沒好氣的道：「要真的都讓我自己做，你們就只能吃涼透了的菜了。大部分菜都是我做的，我又另外加了一些菜。坐吧？」向瑾兒點點頭，示意可以往上端菜了。
畢竟是兄弟相聚，比平時就少了很多的禮節，趙頊和趙縈坐在趙卿言兩側，並沒有按長幼主次排位。
趙柏翼加了筷子荷葉蒸肉，仔細打量了一下下面鋪著的荷葉：「這荷葉是從那上面摘下來的？」指了指不遠處的荷花。
趙卿言道：「是啊，這個時候花也要開始凋零了，不摘也是浪費。怎麼樣？二哥特意點的菜，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來的，味道可還滿意？」
趙柏翼頷首：「味道自然是不錯的，七弟的手藝一向好。嗯？你又怎麼了？」看向旁邊不住亂動的兒子。
趙素看著遠處的桂花糕，道：「我想吃那個。」
趙柏翼向佩兒道：「麻煩給他拿幾塊吧。」
佩兒從後面去過一隻瓷碟，加了幾塊桂花糕端去給趙素：「素少爺還有什麼需要嗎？」
趙素臉色微微一紅：「沒有了。」佩兒點點頭，退到旁邊。
趙縈吃著挑好刺的魚肉，問道：「墨哥哥，你什麼時候帶我去你的封地玩啊？」
趙卿言將一大塊玲瓏剔透的魚肉夾到趙縈碗中，將放了不少魚刺的碟子轉身遞給了服侍的丫鬟：「封地里還什麼都沒有，打理起來還要花費不少時間。算起來總要過上一年才能過去玩，不然沒地方住。」
趙縈鼓鼓嘴，不滿的道：「還有那麼久，而且……」
趙卿言給自己夾了一個蒸餃放進口中慢慢咀嚼：「而且什麼？」
趙縈聲音低了不少，顯得分外失落：「而且到時候墨哥哥說不定就有自己的孩子了，肯定顧不上陪我了。」
趙曙聞言看向趙縈，輕斥道：「胡說什麼。」
趙縈輕哼一聲：「我就是這麼想的嘛，我才不要別人把墨哥哥奪走。」
趙卿言伸手將她差點掉在湯里的一縷頭髮幫她拿到身後，微微一笑：「不會的。」
趙素聽見他們的話，突然插進去了一句：「不會什麼？不會不陪姑姑，還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又亂說！」趙柏翼隨手就往趙素頭上敲了一下，哭笑不得。
趙素捂著腦袋不服氣的看著父親：「爹為什麼又打我腦袋？我娘說你再這麼打會把我打笨的！」
趙柏翼不在乎：「笨就笨吧，笨我也養著你，省著你天天惦記著你七叔的兒子。」
趙素嘟囔道：「是妹妹也可以啊，佩兒姐姐說七叔再有幾個月就要有寶寶了嘛，怎麼可以怪我？」
趙柏翼一愣，看向視線挪向遠方的佩兒，哈哈大笑：「幾個月？看不出來啊！」
趙卿言筷子停在半空，慢慢收回，面色不善的看著捧腹大笑的趙柏翼和似笑非笑的趙曙：「你們都是故意笑話我的是吧？佩兒她不懂事，她的話也能信嗎？」
趙曙當先正了臉色：「沒有，墨弟誤會了，這是好事啊，早得貴子，四伯也好放心。」
趙卿言挑挑眉，加重聲音反問道：「好事？」
趙柏翼一本正經的板著臉：「是好事，但有點晚了，要加快。不然等弟妹過了門，肚子就大了，穿衣服也不好看了。」
趙縈問道：「為什麼肚子會變大？」
趙柏翼道：「你還小，等你嫁人了就明白了。」
趙縈果斷看向趙卿言：「墨哥哥，他們在說什麼？」
趙卿言伸手夾了塊冰糖藕片給她，面無表情：「來，吃東西，別聽他們兩個亂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二哥從來不好好說話，就會說欺負人的話，不用管他們的話。」
趙縈連忙點點頭：「對，大哥從來不好好說話，就會騙人氣人，最討厭了。」
趙曙愣道：「我……」可憐趙曙什麼都沒幹就平白受了牽連，還什麼都沒辦法說。
趙柏翼攤手，無所謂的笑著：「我隱約明白了幾分縈兒這麼說的原因。」
趙素也嚷了起來：「對，我爹只會欺負我，只會騙我，最討厭了！」
趙曙看著趙柏翼臉上瞬間僵硬的表情，深深嘆口氣：「我也隱約明白了幾分原因。」仰頭喝了一碗竹葉青，一臉悲傷。
一直在旁邊旁觀的趙頊看著一桌子的歡悅，也不禁笑了起來，看著父親和七叔並沒有什麼隔閡，放下了心。
趙柏翼瞥見趙卿言含笑看向自己，舉杯：「來，我和大哥恭喜七弟大喜，早得貴子，大哥已經幹了，我也敬七弟一杯！」一口悶了。
趙卿言也不在意他耍賴，帶笑倒了滿杯：「想喝就直說，別抓著我不放。」緩緩將酒喝乾凈，又擺手讓瑾兒幫自己倒滿，笑吟吟的道：「話都說到這裡了，當弟弟的要成家，提前敬你們一杯，你們總不能不陪吧？」也不等他們反對，一杯灌進肚子。
趙曙看著趙卿言無害的笑容，卻很明白他言下之意，緩緩拿起酒杯。
喝了，就是表示不會阻撓趙卿言與木清菡成親。
不喝，就是表明此事還沒有完。
這杯酒可是重得很。